东海龙宫,历经魔钉爆发与东皇一击的震荡,虽未彻底倾覆,却也元气大伤。昔日瑰丽的水晶宫阙蒙上了一层灰败,不少区域仍残留着空间撕裂的痕迹与寂灭魔意侵蚀的焦黑。水族兵将伤亡惨重,哀鸿遍野,肃杀与悲戚的气氛弥漫在每一滴海水中。
敖广强撑着伤势与精神,以铁腕手段迅速稳定内部,将明显参与叛乱的三太子及其党羽暂时囚禁,并软禁了那位态度暧昧的天庭使者。他深知,此刻龙族再也经不起任何内耗。
偏殿之内,禁制重重。焰灵姬盘坐于一块温润的万年寒玉之上,借助东海精纯的水灵之气与敖广提供的龙宫秘药,缓慢恢复着近乎枯竭的力量。额间玄黄钟印依旧黯淡,但融合了玄冥、共工精血后,她对水之法则的感悟与掌控更深,恢复速度比预想中快上几分。
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成蟜最后传来的断续信息——“魔钉与归墟通道同源”、“核心在北境”、“容器是关键”。这些碎片化的线索,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困惑与紧迫感。
敖广处理完紧急事务,屏退左右,再次来到偏殿。这位老龙王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龙目之中带着血丝,却更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决绝。
“巫尊,”敖广声音沙哑,开门见山,“东海此番劫难,皆因那海底魔钉而起。朕之前隐瞒,实有苦衷。如今局势明朗,魔钉与北境归墟通道确系同源,皆指向那寂灭魔祖。龙族……已无法独善其身。”
焰灵姬缓缓睁开眼,眸光清冷:“龙王既知同源,可知那魔钉具体为何?又如何与北境关联?”
敖广沉吟片刻,挥手间,以水镜之术显化出龙宫核心区域的海眼立体图景。只见那被玄黄巨钟虚影暂时镇压的漆黑裂痕边缘,隐约可见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与海水融为一体的黑色流质正在缓慢蠕动,试图绕过钟影的镇压,继续侵蚀周围空间。
“巫尊请看,”敖广指向那些黑色流质,脸色凝重,“此物并非单纯的寂灭魔气,更像是一种拥有生命的蚀空幽蜒!乃是寂灭魔祖以自身本源魔意混合某种未知的混沌秽物培育而成,最善侵蚀空间壁垒,吞噬世界本源!朕怀疑,北境的归墟通道,最初可能也是由类似的‘蚀空幽蜒’钻探而成!”
他顿了顿,继续道出龙族世代守护的一个秘辛:“据龙族最古老的传承记载,洪荒天地初开不久,曾有一场波及诸界的‘虚无之潮’,有域外魔神来犯,其先锋便是这种‘蚀空幽蜒’。彼时,祖龙率洪荒万灵抗击,最终将魔神击退,并封印了数处可能滋生此物的‘混沌胎膜’薄弱点。朕怀疑,东海海眼之下,以及北境某处,正是这样的薄弱点!那寂灭魔祖,不知以何种方法,重新激活并控制了这些‘蚀空幽蜒’!”
“而巫尊之前感应到的悸动,以及混沌钟碎片的共鸣,”敖广目光灼灼地看向焰灵姬,“恐怕正是因为混沌钟的力量,对这些‘蚀空幽蜒’及其背后的‘混沌胎膜’薄弱点,有着天然的克制与感应!”
就在敖广阐述龙族秘辛之时,远在北境山谷中昏迷的成蟜,其意识深处再次泛起了微澜。
虽然他的主体意识依旧沉寂,身体无法动弹,但那枚初步苏醒过的混沌珠虚影,却在自主地、缓慢地吸收着周围焰灵姬留下的玄黄薪火与祖巫气息,同时,以其超越时空的本质,隐隐捕捉着来自东海方向的、关于“蚀空幽蜒”与“混沌胎膜”的信息碎片。
这些信息碎片,与混沌珠内部那浩瀚无垠的本源数据库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一些更加古老、更加隐秘的知识,如同尘封的卷轴被悄然掀开了一角。
【信息碎片解析中……关键词:蚀空幽蜒,混沌胎膜,寂灭魔祖,容器……】
【关联性匹配……检索到相关古老契约碎片……“万灵血契”……“因果转嫁仪式”……】
【警告:检测到高危禁忌知识——“寂灭之种容器培育协议”部分内容……】
一段断断续续、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念流,跨越空间,再次传入焰灵姬的心神。这一次,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蚀空幽蜒……非是工具……乃是‘播种者’……”
“……混沌胎膜薄弱点……乃最佳‘苗床’……”
“……汲取世界本源与万灵怨念……滋养‘寂灭之种’……”
“……‘容器’……需具备混沌亲和、强大血脉、不屈意志……方能承载‘种子’成长……”
“……待‘种子’成熟,‘容器’即为……新生的寂灭之门……”
这信息如同冰水浇头,让焰灵姬瞬间通体冰凉!
她终于明白了!“容器”并非指某个物品,而是指活生生的生灵!寂灭魔祖布局深远,以蚀空幽蜒破坏洪荒根基,汲取养分,同时选定合适的“容器”,在其体内种下“寂灭之种”,待种子成熟,容器本身就会化为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归墟通道或寂灭源头!
而她,身负混沌钟碎片(混沌亲和)、祖巫血脉(强大血脉)、历经磨难的不屈意志,正是最完美的“容器”候选!她体内的恶意标记,恐怕就是那“寂灭之种”的雏形或者定位信标!东海海眼的魔钉被引动,北境归墟通道的加速成型,可能都是在为“种子”的最终成熟与“容器”的转化,提供能量与环境!
真相如此残酷,令人窒息。但焰灵姬眼中却没有绝望,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知道了敌人的最终目的,便有了反抗的方向!
她看向敖广,声音斩钉截铁:“龙王,情况已明。寂灭魔祖欲以我为‘容器’,化洪荒为死域。东海海眼与北境归墟,皆是其‘苗床’。我等已无退路,唯有联手,毁其苗床,断其根基,方能有一线生机!”
敖广深吸一口气,龙目之中精光爆射。龙族与洪荒休戚与共,若洪荒寂灭,龙族亦无法独存。此刻,他已彻底下定决心。
“善!龙族愿与巫尊,与仙秦,结为同盟,共抗魔劫!”敖广郑重道,“东海海眼,朕会倾全族之力,配合巫尊的混沌钟碎片,设法将其彻底封印。但北境归墟通道,乃魔祖布局核心,恐需帝师苏醒,集齐祖巫精血,引动盘古意志,方有逆转之机。”
焰灵姬点头:“我需立刻返回北境,一方面守护成蟜,助其苏醒;另一方面,必须尽快集齐其他祖巫精血。东海之事,便有劳龙王了。”
“巫尊放心前去。”敖广取出一枚雕刻着九爪神龙的金色鳞片,递给焰灵姬,“此乃朕之本命龙鳞,蕴含朕一丝本源龙气与东海权柄。持此鳞片,可调动东海在北境沿线的一切暗桩与资源,亦可作为信物,寻求其他三海龙族中尚存理智者的帮助。”
就在焰灵姬接过龙鳞,准备动身之际,那镇压海眼的玄黄巨钟虚影,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一道新的、更加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了钟影之上!同时,海眼深处那被镇压的漆黑裂痕中,一丝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恐怖的寂灭意蕴,如同毒蛇吐信般,悄然探出!
敖广与焰灵姬脸色同时大变!
那滴之前悄然渗入的黑色水珠,此刻终于显现出了它的真正作用——它竟在腐蚀同化混沌钟碎片的镇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