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要搬出去住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里,公婆瞬间愣住了。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念念在爬行垫上玩玩具的咿呀声。
公公脸色铁青,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婆婆赶紧拉了拉公公的胳膊,转头对着我挤出笑脸:“晓啊,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一家人哪能说搬出去就搬出去?我和你爸就是着急你小叔子的婚事,语气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我低下头没说话,心里清楚他们只是在缓和气氛,根本没放弃让我们做担保人的念头。王磊晚上回来,我把这事跟他一说,他气得当即就要去找公婆理论,被我死死拉住了。
“现在去找他们吵有啥用?”我劝他,“他们现在一门心思给小叔子凑钱,根本听不进道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摸清房子有没有卖掉,我好好准备面试,等我找到工作,我们就真搬出去。”
王磊咬着牙点点头,没再说话,但脸上的怒气半天没消。
接下来几天,公婆没再提担保人的事,像是把这事忘了。但他们还是每天早早出门,回来得很晚,身上总带着一股陌生的烟味——以前公公很少抽烟,更不会把烟味带回家里。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总觉得他们在偷偷办什么大事,可又抓不到证据。
那天晚上,念念有点发烧,睡得不踏实,每隔一会儿就哭醒一次。我抱着她在客厅来回走,哄了快一个小时,她才慢慢睡着。我怕把她放回床上又醒,就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大概凌晨一点多,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公婆房间传来说话声。声音不大,但夜深人静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飘进我耳朵里。
先是公公的声音,带着点急躁:“那房子的尾款啥时候能到账?张桂兰那边催得紧,说再不去领证,她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张桂兰?这名字有点耳熟,我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之前李姐跟我说过,婆婆的一个远房表姐叫张桂兰,丈夫去世好几年了,一直独居。公婆提她干啥?还要领证?
我心里一紧,赶紧竖起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
接着是婆婆的声音:“急啥?中介说买家这周就能把尾款打过来,等钱一到,我们就去办过户,然后你就跟张桂兰领证。”
“领证前可得把财产都转利索了,”公公又说,“房子过户给小叔子,存款也转过去,别到时候跟张桂兰扯不清。”
婆婆“嗯”了一声:“我都跟小叔子说好了,等钱到账,就让他去银行开个新卡,我们直接转过去。对了,林晓那边你可得盯紧点,别让她发现我们的事,不然她一闹,耽误了小叔子的婚事,也耽误你跟张桂兰领证。”
“她一个在家带娃的,能发现啥?”公公不屑地笑了笑,“再说她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就算发现了,也翻不起啥浪。等我们把事都办利索了,她爱咋咋地。”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直响,怀里的念念好像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动了动小身子,哼唧了两声。我赶紧稳住心神,轻轻拍着她的背,可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再婚?转移财产?原来公婆不是简单地想把房子卖了给小叔子当彩礼,他们是要把所有财产都转给小叔子,然后公公再跟那个张桂兰领证结婚!他们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从劝我辞职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抱着念念,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念念的衣服上,湿了一小块。我不敢哭出声,怕惊动公婆,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往下流。
原来王磊说得没错,他们以前对我的好全是装的。他们就是算准了我心软、容易相信人,才一步步让我掉进陷阱里。现在我没了工作,没了收入,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转移财产,把我和念念当成累赘,想扔就扔。
不知过了多久,公婆房间的灯灭了,说话声也停了。我抱着念念坐在沙发上,直到天快亮了,才慢慢缓过神来。我擦干眼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算了!为了念念,我必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第二天早上,公婆像往常一样早起准备出门。婆婆看到我眼底的黑眼圈,假惺惺地问:“晓啊,昨晚没睡好?是不是念念闹得厉害?”
我抬起头,看着她虚伪的笑脸,心里一阵恶心,但还是强装镇定:“嗯,念念有点发烧,折腾了一晚上。你们今天又要出去啊?”
“是啊,”公公接过话,“去中介那边问问卖房的事,看看进展咋样。”
他们倒是没撒谎,但也只说了一半。我点点头,没再多问,看着他们出门后,赶紧把念念放在爬行垫上,拿出手机给王磊发消息,把昨晚听到的话一字一句都告诉他。
王磊几乎是秒回:“这群骗子!我现在就请假去房产局查!你在家千万别露声色,就当啥都不知道,等我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发完消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念念拿着玩具车在地上推来推去,心里又酸又涩。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要跟着我经历这些糟心事。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在心里暗暗发誓: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中午公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婆婆笑着走到我身边:“晓啊,今天是你生日,我和你爸特意给你买了个蛋糕,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我愣住了,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看着那个精致的蛋糕盒,我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明明都在算计我,却还能记得我的生日,甚至特意买了蛋糕,是想继续装好人,还是觉得愧疚,想弥补点什么?
“谢谢爸妈。”我小声说,接过了蛋糕盒。
公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婆婆拉着我的手说:“跟我们还客气啥?你嫁给王磊,就是我们王家的人,你的生日我们肯定记得。晚上让王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顿好的。”
看着婆婆热情的样子,我差点就动摇了,觉得也许昨晚是我听错了。可一想到他们昨晚说的那些话,我就瞬间清醒过来——这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想让我放松警惕,好顺利完成他们的计划。
下午,我趁公婆在房间里午睡,悄悄走进他们的卧室。之前王磊让我留意那个红色文件袋,我一直没敢动,这次我鼓起勇气,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果然,那个红色文件袋就放在里面。我心跳得飞快,手抖着打开文件袋,里面装着房产证、卖房合同,还有一张银行转账单的复印件。房产证上还是公婆的名字,但卖房合同上已经签了字,买家的信息清清楚楚,转账单上显示买家已经付了一部分定金,打到了公公的银行卡里。
我赶紧拿出手机,把这些东西都拍了下来,然后把文件袋放回原位,轻轻关上抽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快步走出了公婆的卧室。
刚回到客厅,就听到公婆房间的门开了。我心里一紧,赶紧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假装看电视。婆婆走出来,看到我,笑着问:“晓啊,干啥呢?”
“没啥,看看电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婆婆没怀疑,走到厨房去准备晚饭了。我松了口气,把手机里的照片发给王磊,然后把聊天记录删了,生怕被公婆看到。
晚上王磊回来得很早,进门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礼盒,走到我身边递给我:“老婆,生日快乐。”
我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是一条银色的项链,虽然不贵重,但款式很精致。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段时间受了那么多委屈,只有王磊一直陪着我,护着我。
“谢谢老公。”我小声说。
公婆看到王磊手里的礼盒,也跟着起哄:“还是王磊有心,晓啊,你可得好好收着。”
晚饭的时候,公婆做了一桌子菜,还开了一瓶红酒。婆婆不停地给我夹菜,公公也时不时跟我碰杯,祝我生日快乐。如果不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我肯定会觉得这是一个温馨又幸福的生日。
可现在,我看着桌上的饭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每吃一口,都觉得像是在吞针。王磊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
吃完饭,公婆去厨房洗碗,王磊拉着我进了卧室。“我去房产局查了,”他压低声音说,“那套房子确实已经签了买卖合同,买家这周就会打尾款。还有,我爸的银行卡最近有一笔五万块的转账,转到了小叔子的账户里,应该是他们开始转移存款了。”
“我下午在他们的文件袋里找到了卖房合同和转账单复印件,都拍了照片。”我说着,把手机递给王磊。
王磊看完照片,脸色越来越沉:“证据差不多了。等他们把尾款拿到手,肯定会立马转走,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啊?”我问,“房子是他们的名字,他们想卖就卖,我们好像管不了。”
“能管!”王磊说,“那套房子我爸以前跟我说过,是留给我的婚房,虽然没过户,但也是口头承诺过的。而且他们骗你辞职,就是为了转移财产,这属于欺诈。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法院起诉他们,用法律武器保护我们的权益。”
起诉公婆?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公婆走到这一步,毕竟他们是王磊的父母。
王磊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他们太过分了,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家人。如果我们不反击,最后只会被他们榨干,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公婆既然能狠心算计我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为了我和念念,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就算闹到法院,我也不怕。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婆婆的声音传了进来:“晓啊,王磊,你们睡了吗?我给你们端了碗汤过来。”
我和王磊对视一眼,赶紧把手机藏好,王磊开口:“没睡,妈你进来吧。”
婆婆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笑着说:“刚炖的鸡汤,你们快喝点,补补身体。晓啊,今天生日,开心点,别总皱着眉头。”
我接过鸡汤,说了声“谢谢妈”,心里却像堵了一块石头。看着婆婆脸上的笑容,我真的分不清,她到底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假的。
婆婆走后,我看着碗里的鸡汤,迟迟没有动筷子。王磊拍了拍我的肩膀:“喝了吧,别让他们看出破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他们露出更多马脚,然后一次性戳穿他们。”
我点点头,拿起勺子,慢慢喝着鸡汤。鸡汤很鲜,可我却尝不出一点味道,只觉得心里苦得发涩。
我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撕破脸皮的争吵,甚至是法庭上的对峙。但我不怕,只要能保护好念念,保护好我们的小家,不管多难,我都会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