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忽然想起一个人——当初在保定工作时，河北省化工领域的尹副局长。
他当即拿起电话：“帮我接一下尹方，就说我是张浩。”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女声：“您好，请问找谁？”
“我找尹方，尹副局长。”
“不好意思，尹方同志已经调到化工部任主任了。您要是找他，可以打化工部的电话。”
“好的好的，谢谢。”
张浩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老尹可以啊，都混到化工部主任了。”
他立刻拨通了化工部的电话，找到尹方：“老尹呐，我是张浩。”
“哦？你小子怎么打到部里来了？找我什么事？”
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不是找老朋友帮忙嘛。”
张浩笑着说，“我这边想建一个化工厂。”
“哦？以什么为主？你小子可别空穴来风。”尹方语气谨慎起来。
“不是空穴来风。”
张浩正经起来，“第一，油漆方面的需求量非常大，想建一个与油漆相关的化工企业；”
“第二，是关于服装的染色、酸洗、漂白这些环节，老是从兄弟单位买，不是长久之计。”
“我记得你在保定的时候，这些不都有基础吗？”
“老尹，正式再介绍一下，本人张浩，现任鄂省副省长。”张浩哈哈一笑。
“嘿，你小子可以啊！”
尹方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我还说自己往前挪了一步，没想到你这步子迈得更大。行了，恭喜恭喜！”
“老尹，客套话就不说了。”
张浩直奔主题，“你就说有没有人吧？你现在刚调到化工部，我们这边刚好有需求，是不是得给我把设备、人员配齐了？”
“哼哼，你想什么好事呢。”
尹方在那头笑了，“我告诉你，现在可不行。中央已经给化工部提了要求，要在三到五年内解决老百姓的穿衣问题和日常生活所需，我们最近在很多地方都加大了投入，实在没精力顾到你们那边。”
“嘿，老尹，你也知道这是国家三到五年的规划，那凭啥我们鄂省就被排除在外了？”
张浩语气带着点不服气，“我跟你说，就在我们长江边，给我建一个综合性的化工基地，既能产油漆，又能搞服装染料，绝对能帮国家完成任务。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立军令状，保证三年内见成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尹芳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小子说真的？长江边建化工基地，可不是小事，技术、环保、安全，哪一样都不能含糊。”
“我当然是认真的。”
张浩语气坚定，“设备不够，我们可以自己造；技术不行，我们可以学；人员不够，你那边匀一点，我们再自己培养。老尹，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
尹主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张浩，这事吧，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打报告上来，实话实说，我们最近确实有这样的提案，就是选址还没定。”
“老尹，谢了！”
张浩立刻接话，“我告诉你，我马上就向部里打报告，你可不能给我压着，得给我提把劲，听到没有？”
“哈哈，行呐，你小子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帮？”
尹方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再说了，你这提案合理合法、合规合情，我没理由拒绝。本来在长江流域建一所化工企业就有必要，只是早晚的事。”
“嗯，行，老尹，不多说了，我这就赶报告，先挂了。下次回京城，我请你喝酒。”
“行，等着你的酒！”
挂断电话，张浩立刻朝门外喊道：“贺晴、小彭、小丁，你们三个都过来一下。”
三人很快走进办公室，贺晴先问道：“浩哥，什么事？”
张浩站起身，吩咐道：“你们三个，不管谁牵头，先草拟一份关于化工领域建设的报告。内容要贴合咱们这边服装、汽车等产业对化工领域的需求，向化工部说明实际困难，写好后拿给我看。”
“行，还有别的吩咐吗？”贺琴问道。
“有。”
张浩点点头，“贺晴，过段时间京城会来一批大学生，你负责接待，然后按他们的专业分到各个领域，帮忙整合资源。”
“红星轧钢厂会派两个机械系技术员过来，你把他们分到拖拉机厂，好好协助技术整合。”
贺晴愣了一下，确认道：“您说的是江城那个黄鹤拖拉机厂？”
“对，就是那儿。”
张浩应道，“还有，农业部会派一批人过来，到时候你们对接一下，分三波派下去——江城、平原、山区。他们都是农业和家畜养殖方面的专家，来指导技术的，生活上一定要照顾好。”
“成，知道了。”
贺晴点头应下，“那没别的事，我们就去忙了？”
“去吧，别忘了报告，下班前给我，我得找书记商量。”张浩叮嘱道。
“放心，下班前一定做好。”三人应着，转身快步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张浩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街灯，手指在窗沿轻轻敲着。
化工、农业、工业……一条条线渐渐铺开，虽然前路必定布满荆棘，但他心里那团火，却烧得越来越旺。
张浩心里盘算着，又拿起桌上的电话，想给父亲打过去，听筒里却传来忙音——线路被限制了。
也是，他要打的是特殊号码，寻常电话自然拨不通。
没办法，他只好起身往电讯室走去。刚到门口，电讯科长就迎了上来，满脸恭敬：“张副省长，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打一个秘密单位的电话。”张浩说道。
“好的，您这边请，专门有办公室。”科长引着他往里面走。
张浩有些意外，没想到省委这边这么周全，竟有专门的保密通讯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他随口问了句：“你这电话能打国外吗？”
“可以的，这就是专门为涉外通讯设置的。”
科长答完，又补充道，“您有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你出去吧。”
等科长离开，张浩关上门，拿起电话，经过几道转接，终于听到了父亲熟悉的声音。
“喂，是张浩吗？”
“是的，爸，是我。”张浩连忙应道。
“你小子没事吧？不知道我正忙着？”父亲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却难掩关切。
“爸，我给您打电话，是有点事想跟您说。”
“啊？啥事？你直说吧。”
“爸，我到鄂省这边工作，您知道吧？”
“啊，有所耳闻。”
父亲顿了顿，“有什么事？你可别说让我支持你，我这儿支持不了。”
“爸，您想哪儿去了。”
张浩哭笑不得，“我哪能让您支持，您也支持不了啊。我是想让二叔那边帮我采购一批设备，就是担心他会拒绝，所以想跟您打声招呼。”
“你小子放一万个心。”
父亲的声音沉稳了些，“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你二叔心里有数，他拿得住。别把你二叔看轻了。”
“不是，我就是……”张浩刚想解释，就被父亲打断。
“说吧，准备采购什么设备？”
“爸，我现在在鄂省当副省长，主管工业和经济，但农业是根本，所以首先想采购罐头生产线，最好是真空灌装包装的，不要添加剂的那种。”
“哦？你小子整，真空灌装的干嘛？想出口？”父亲敏锐地问道。
“嘿嘿，爸，肯定是想往出口上靠啊。国内也能卖，到时候我再在国内申请一些灌装机。”
张浩笑了笑，又说，“其次就是酿果酒，这方面我们没技术，国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相关设备，这不就打电话问您了吗？”
“嗯，这你可难住你老子了。”父亲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
“爸，没有也没关系。”张浩连忙说，“您认不认识搞电气学的专家？我想请人来指导指导。”
“你老子我不就是吗？”父亲哼了一声。
“爸，您就别开玩笑了，您哪能回来帮忙啊。”
张浩叹了口气，“我还想让二叔帮忙采购点家电生产线，我们这边准备搞搞小家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父亲才道：“行，我跟你二叔提一嘴。设备的事他懂行，至于专家，我帮你问问。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些都得按规矩来，不能搞特殊。”
“爸，我知道，您放心。”
张浩连忙应道，“谢谢您了。”
“少跟我来这套，没事挂了，我忙着呢。”父亲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张浩放下听筒，心里踏实了不少。有父亲这话，二叔那边应该没问题。
他走出通讯办公室，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正染红半边天，映得办公楼的玻璃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