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槐香钻进窗缝时，苏晚正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帘没拉严，一缕阳光斜斜落在枕头上，刚好照在她无名指上——那里还没有戒指，可一想到下下个周六就要穿着婚纱站在顾沉舟身边，指尖就忍不住轻轻摩挲着指腹，像在描摹未来戒指的形状。
“醒了怎么不说话？”顾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他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里满是她身上的槐花沐浴露味，“是不是在想婚纱？”
苏晚身子一僵，耳尖瞬间发烫。她昨天睡前确实翻了半宿婚纱图片，一会儿担心抹胸款会滑，一会儿又觉得长袖款太闷，纠结到后半夜才睡着，没想到全被顾沉舟看出来了。她转过身，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没有……就是觉得日期定得好快，好像还有好多事没准备。”
“有我呢。”顾沉舟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上——她昨晚没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更显得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软乎乎的。他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声音放得更柔：“今天咱们去婚纱店，苏姨昨天说已经帮咱们约了设计师，她早上先过去帮咱们看看款式，咱们吃完早饭就走，好不好？”
苏晚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真的吗？我还以为要等下周呢！”她抓着顾沉舟的衣角，指尖微微用力，连语气都带了点雀跃——其实她早就想试婚纱了，只是怕顾沉舟觉得她着急，一直没好意思说。
顾沉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出声：“当然是真的。你昨天跟苏姨打电话时，声音都快飘起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快起来吧，我煮了小米粥，还烤了你爱吃的南瓜饼，再不起粥该凉了。”
两人洗漱完下楼时，院子里的槐树苗已经被晨光裹住了。新栽的树苗立在松木栅栏旁，顾沉舟昨天特意用竹竿给它支了架子，叶片上还沾着晨露，风一吹，水珠顺着叶脉滚下来，落在泥土里，像在跟刚冒芽的小草打招呼。苏晚蹲在树苗旁，指尖碰了碰叶片上的露珠，凉丝丝的：“你说它会不会觉得孤单啊？等婚礼结束，咱们把另一棵也移栽过来，它就有伴了。”
“会的。”顾沉舟端着小米粥从厨房出来，放在石桌上，“等另一棵栽过来，咱们在两棵树中间挂个秋千，你周末可以坐在上面看书，我给你剥橘子。”他把南瓜饼推到苏晚面前，“快吃吧，苏姨刚才发消息说，婚纱店的设计师已经到了，让咱们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苏晚咬了口南瓜饼，甜糯的口感裹着南瓜的清香，心里暖融融的。她抬头看顾沉舟，他正低头喝粥，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像浅金色的羽毛，忽然觉得这样的清晨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温热的早餐，还有对未来的满满期待，连风里的槐香都像是甜的。
吃完早饭，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顾沉舟拎着给苏母带的槐花蜜——是苏晚昨天特意装的，说苏母早上泡水喝正好，苏晚则抱着顾母前几天织的浅灰色围巾，怕苏母在婚纱店待久了冷。锁门时，隔壁的张奶奶又拎着菜篮子出来了，看到他们笑着招手：“晚晚，沉舟，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奶奶好！我们去婚纱店挑婚纱。”苏晚笑着回应，把围巾搭在胳膊上，“您去买菜呀？”
“是啊，买点菠菜给老伴做汤。”张奶奶走到苏晚身边，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圈，眼里满是满意，“咱们晚晚长得俊，穿什么婚纱都好看！沉舟，你可得好好帮晚晚挑，别让她受委屈。”
“您放心，张奶奶，我肯定听晚晚的。”顾沉舟笑着点头，把槐花蜜往苏晚手里递了递，“您快去吧，一会儿菜该不新鲜了。”
“哎，好！”张奶奶摆摆手，转身往菜市场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等你们婚礼那天，奶奶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苏晚看着张奶奶的背影，忍不住笑了。顾沉舟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温热：“走吧，再不去苏姨该等急了。”
车子开在路上，苏晚一直盯着窗外。路边的槐花开得正盛，有的花瓣落在车窗上，像撒了把碎雪。顾沉舟偶尔侧过头跟她说两句话，比如“婚纱店旁边有家甜品店，一会儿挑完婚纱带你去吃芒果班戟”，或者“昨天跟林姐确认了，舞台上的槐花串会用新鲜的，婚礼前一天才会挂上去，保证不会蔫”，每说一句，苏晚心里的期待就多一分。
到婚纱店时，苏母已经在门口等了。她穿着米白色的风衣，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设计师给的婚纱款式图，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迎上来：“可算来了！设计师在里面等着呢，我刚才看了几款，有件抹胸款的上面绣了槐花，特别好看，晚晚肯定喜欢。”
“妈，您冷不冷？我给您带了围巾。”苏晚把围巾递给苏母，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一看，里面的婚纱款式图上都有苏母画的小圈，旁边还写着“晚晚穿可能显白”“这个肩带稳，不会滑”，心里瞬间一暖——原来苏母昨天提前来，不仅是帮他们看款式，还把她的小顾虑都记在了心里。
顾沉舟拎着槐花蜜走进店里，跟设计师打了招呼，转头对苏晚说：“你跟设计师进去试穿，我跟苏姨在外面等你，有喜欢的就喊我，我进去帮你看看。”
“嗯！”苏晚点点头，跟着设计师走进试衣间。试衣间里挂着好几件婚纱，有的缀着珍珠，有的绣着蕾丝，最里面那件抹胸款的婚纱吸引了她的目光——婚纱的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槐花，白色的丝线在米白色的面料上若隐若现，领口处还缀着一圈小小的珍珠，既不张扬，又满是细节。
“这是昨天苏阿姨特意让我留的，”设计师笑着把婚纱取下来，“她说您喜欢槐花，特意让绣坊加了槐花图案，您试试？”
苏晚接过婚纱，指尖轻轻摩挲着裙摆上的槐花绣线，心里满是感动。她换好婚纱出来时，特意深吸了一口气——抹胸的设计刚好卡在她的腰线，裙摆的长度也合适，只是她总觉得肩带那里有点松，忍不住伸手往上提了提。
“我的天……”苏母看到她出来，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她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苏晚的裙摆，声音都有点抖，“咱们晚晚穿婚纱真好看，跟小时候穿公主裙一模一样，就是那会儿你才到我腰这么高，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苏晚看着苏母泛红的眼眶，鼻子也有点酸。她刚想说话，就看到顾沉舟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他的眼神很亮，像是盛了星光，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带着点紧张——他的手攥在裤兜里，指节都有点发白，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
“不好看吗？”苏晚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忍不住攥了攥裙摆，耳尖又开始发烫，“是不是肩带太松了？我总觉得会滑……”
“好看。”顾沉舟快步走过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带，指尖避开她的皮肤，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不松，刚好。就是……”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就是觉得，我好像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了，埋着头不敢看他。苏母在旁边笑着擦眼泪：“你这孩子，怎么还说情话呢！晚晚，你转一圈让妈看看，这裙摆上的槐花绣得真精致，跟你平时画的一模一样。”
苏晚听话地转了一圈，裙摆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顾沉舟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跟着她，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设计师在旁边说：“这款婚纱还可以改细节，比如肩带可以加个小珍珠扣，裙摆的槐花可以再绣密一点，您要是有想法，我们可以现在就调整。”
“肩带加珍珠扣吧，”顾沉舟立刻说，转头看苏晚，“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滑了，好不好？”
苏晚点点头，抬头看他时，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里。她忽然觉得，其实婚纱的款式不重要，肩带松不松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顾沉舟，有母亲，他们会把她的小顾虑都放在心上，会为她的每一个小细节操心，这份心意，比任何华丽的婚纱都让她觉得幸福。
试完婚纱，已经快到中午了。顾沉舟按约定带苏晚和苏母去吃芒果班戟，甜品店的老板认识苏母，笑着说：“苏姐，这是您女儿和女婿吧？长得真般配！”
“是啊，”苏母笑着点头，给苏晚递了个勺子，“快尝尝，这家的芒果班戟特别新鲜，我上次跟你爸来吃，他还说甜。”
苏晚咬了口班戟，芒果的甜和奶油的香在嘴里化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顾沉舟坐在她对面，把自己碗里的芒果块都夹给她：“慢点吃，别噎着。下午咱们去我妈那儿，她昨天打电话说，给咱们准备了喜帕，让咱们过去拿。”
“喜帕？”苏晚抬起头，眼里满是好奇，“是手工绣的那种吗？我上次在网上看到，有人的喜帕上绣了两个人的名字，特别有意义。”
“应该是，”顾沉舟笑着点头，“我妈前阵子一直在学刺绣，说要给咱们绣个独一无二的喜帕，还不让我看，说要给咱们惊喜。”
吃完甜品，三人一起去了顾母家。顾母早就站在门口等了，手里拿着个红色的锦盒，看到他们立刻笑着迎上来：“晚晚，快进来！沉舟，你爸在书房打磨托盘呢，你去看看，别让他太累了。”
苏晚跟着顾母走进客厅，顾母把锦盒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红色的喜帕，上面绣着两朵并蒂的槐花，槐花旁边还绣着“舟”和“晚”两个字，用的是浅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这是我跟你张阿姨学的，”顾母拿起喜帕，指尖轻轻摩挲着绣线，眼里满是期待，“绣了快一个月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觉得字不好看，我再重新绣。”
苏晚接过喜帕，指尖触到细腻的布料和凸起的绣线，心里瞬间一暖。她抬头看顾母，见她眼里满是紧张，连忙说：“阿姨，太好看了！这槐花绣得比我画的还像，字也好看，我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顾母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怕你觉得老气呢，你张阿姨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简约的，我特意把槐花绣得小了点，字也用了浅金色，不那么扎眼。”
苏母在旁边凑过来看，眼里满是赞叹：“嫂子，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比外面买的好看多了，还藏着心意，晚晚婚礼那天用这个，肯定特别有意义。”
正说着，顾沉舟和顾父从书房出来了。顾父手里拿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上刻着槐花的图案，边缘还打磨得光滑圆润，没有一点毛刺。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你们看看，这个托盘用来放伴手礼正好，我昨天打磨到半夜，总算把毛刺都磨掉了。”
苏晚拿起托盘，指尖摸着上面的槐花图案，心里满是感动。她抬头看顾父，见他脸上带着点疲惫，却还是认真地看着她，忍不住说：“叔叔，谢谢您，您辛苦了。这个托盘真好看，比我想象中还精致。”
“不辛苦，”顾父摆摆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是给你们的婚礼用的，得做得仔细点。沉舟，你过来看看，这个托盘的高度是不是合适，要是觉得矮了，我再加点木料。”
顾沉舟走过来，拿起托盘看了看：“爸，刚好，伴手礼盒子放在上面正合适，不用加了。您也别总熬夜打磨，对身体不好，剩下的托盘我来帮您打磨吧。”
“你哪会这个，”顾父笑着摇头，“我自己来就行，你们年轻人忙婚礼的事就够了。对了，婚礼那天的流程，我跟你妈已经列好了，一会儿给你们看看，要是有不合适的，咱们再改。”
顾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婚礼当天的流程，从早上接亲到晚上敬酒，每一个环节都写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标注着“晚晚喜欢安静，接亲环节别太闹”“沉舟要记得给晚晚带外套，晚上冷”，这些小细节，都是他们特意为苏晚和顾沉舟考虑的。
苏晚看着纸上的流程，眼眶有点热。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不仅遇到了顾沉舟这样的爱人，还遇到了这么好的公公婆婆，他们把她的喜好都记在心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这份心意，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下午四点多，苏晚和顾沉舟准备回家。顾母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东西，有刚烤好的饼干，有顾父磨好的玉米面，还有她自己腌的咸菜，说让他们早上配粥吃。顾父则把那几个木制托盘放在他们车上，反复叮嘱：“要是觉得托盘有毛刺，记得跟我说，我再打磨。”
“知道了，爸，您放心吧。”顾沉舟笑着点头，帮苏晚拉开车门，“您和妈也别太累了，周末我们回来帮您。”
车子开出去很远，苏晚回头看，还能看到顾父和顾母站在门口挥手。她靠在顾沉舟的肩膀上，手里抱着那个红色的锦盒，里面装着顾母绣的喜帕，心里满是幸福：“沉舟，你说咱们是不是太幸运了？我爸妈和你爸妈都这么好，还给咱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是很幸运，”顾沉舟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不过最幸运的是我，能遇到你。”他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以后咱们也要好好孝敬他们，常回家看看，让他们也能开开心心的。”
苏晚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路边的槐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落在车窗上，像撒了把碎雪。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顾沉舟的侧脸上，他的眼里满是温柔，握着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回到槐庭小筑时，夕阳已经把院子染成了橘红色。苏晚抱着顾母绣的喜帕，坐在石凳上，顾沉舟则把顾父做的托盘放在石桌上，一个一个摆好。苏晚拿起一个托盘，放在手里细细打量，忽然说：“沉舟，咱们把伴手礼盒子放在托盘上，再在旁边摆上一朵新鲜的槐花，肯定特别好看。”
“好啊，”顾沉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明天咱们去花市买些新鲜的槐花，婚礼前一天再插在托盘上，保证新鲜。对了，林姐刚才发消息说，婚礼上的背景音乐已经选好了，问咱们要不要听听，要是不喜欢可以换。”
“要听！”苏晚立刻坐直身子，拿出手机，“我想选首温柔点的，最好里面有钢琴声，听起来特别浪漫。”
顾沉舟笑着点头，打开手机，播放林姐发来的背景音乐。轻柔的钢琴声在院子里响起，混着风里的槐香，格外温馨。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闭上眼睛，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着身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满院的花香，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像是被温柔包裹着。
晚上，苏晚煮了槐花蛋花汤，顾沉舟则帮忙洗了水果。两人坐在石桌旁，一边喝汤一边聊天，聊着婚礼当天的细节，聊着婚礼后的生活，比如周末一起去看电影，比如等槐树苗长大一起挂秋千，比如明年槐花开了一起做槐花糕。
“对了，”苏晚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勺子看着顾沉舟，“咱们还没选戒指呢，周末去看看好不好？我想要个简单点的，上面不用太多钻石，只要有咱们的名字缩写就行。”
“好，”顾沉舟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周末咱们早点去，选个你喜欢的。要是你觉得店里的不好看，咱们可以定制，把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刻在里面，更有意义。”
苏晚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定制会很贵呢。”
“只要你喜欢，贵点也没关系。”顾沉舟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咱们的婚礼，要每一个细节都让你满意。”
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心里满是幸福。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新栽的槐树苗在月光下静静伫立，仿佛也在期待着婚礼那天的到来，期待着这个小院里即将发生的更多温暖故事。
睡前，顾沉舟帮她掖好被角，在她额头印了个吻：“晚安，我的晚晚。”
“晚安，我的沉舟。”苏晚抓着他的手，嘴角带着笑，“我今天真的特别开心。”
“我知道，”顾沉舟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我也是。”
窗外的槐香还在飘，月光像一层薄薄的纱，盖在两人身上。苏晚闭上眼睛，心里满是笃定——她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不管是柴米油盐的琐碎，还是诗和远方的浪漫，只要有顾沉舟在身边，有双方长辈的牵挂，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会变成最温暖的时光。而那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会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会像院子里的槐树苗一样，慢慢长大，慢慢开花，结出满院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