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卧室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顾沉舟刚合眼没两个小时，怀里忽然传来一阵滚烫的躁动。
“唔……”安安的小身子扭了扭，紧接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是平日里撒娇的哼唧，是带着痛感的、嘶哑的号啕。
顾沉舟瞬间惊醒，伸手一摸女儿的额头，惊得心脏猛地一缩——烫得吓人。“晚晚！醒醒！”他声音都带着颤，“安安发烧了，很烫！”
苏晚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摸过去，指尖触到那滚烫的皮肤，瞬间清醒过来，慌乱地去摸床头柜的体温计：“怎么会突然发烧？下午还好好的！”
体温计夹在安安腋下，小家伙哭得浑身发抖，小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顾沉舟把她竖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大手顺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声音放得又柔又低：“安安乖，爸爸在呢，不难受了啊……”可他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比谈判桌上被对手逼到绝境更让他心慌。
“38度9！”苏晚看清体温计上的数字，声音都变了调，“快，去医院！不能再等了，她上次咳嗽就没好透，别烧成肺炎！”
“我来抱她，你收拾东西。”顾沉舟一把抄起婴儿包，顺手从玄关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塞进包里——那是今早要给董事会过目的应急方案，资本围剿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根本不敢有片刻耽搁。
苏晚抓着退烧药和换洗衣物快步跟上，看着他怀里哭闹不止的安安，又看了看他眼底未褪的青黑，心疼得不行：“你昨晚才睡了三个小时，要不我来开车？”
“不用，我来。”顾沉舟已经拉开了车门，把安安小心翼翼地放进安全座椅，手指在扣安全带时微微发颤，“你陪着她，多哄哄。”
车子在夜色里疾驰，车内只有安安断断续续的哭声和苏晚轻声的哄劝。顾沉舟盯着前方的路，余光却时不时瞟向后视镜里的女儿，心里像被火燎着似的。他想起白天陈默发来的消息，顾氏股价又跌了1.5%，启明资本联合几家小机构在暗中吸筹，核心技术的泄露隐患还没查清，现在安安又突然高烧，两件事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安安不怕，妈妈在呢，马上就到医院了。”苏晚握着女儿滚烫的小手，转头看向顾沉舟，“你别太急，慢点开，安全第一。”她看得出他的焦灼，那紧抿的嘴角、紧绷的下颌线，都是他强撑着镇定的模样。
顾沉舟“嗯”了一声，脚下却没敢松油门。急诊室的灯亮得刺眼，他抱着安安冲进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医生，孩子突然高烧快39度，之前还咳嗽没好透！”
医生快速检查后，眉头微蹙：“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上呼吸道炎症，炎症没控制住才反复发烧，得留院观察，先输液降温。”
护士过来扎针时，安安哭得撕心裂肺，小手紧紧攥着顾沉舟的手指，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顾沉舟心疼得眼圈发红，却只能按住女儿的胳膊，低声哄着：“安安最勇敢了，就一下下，输完液就不烧了，爸爸给你买你最爱的小鸭子玩具好不好？”
苏晚别过头去，不忍心看女儿哭，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安顿好安安，她已经哭累了，靠在苏晚怀里昏昏欲睡，小脸蛋依旧滚烫。顾沉舟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离董事会视频会议还有两个小时。他悄悄退到病房外的走廊，从包里拿出文件和笔记本电脑，找了个靠窗的长椅坐下，借着廊灯的光快速翻看。
刚打开电脑，陈默的消息就弹了进来：“顾总，启明那边又放出消息，说我们的‘星尘’系统存在严重安全漏洞，已经有客户在咨询解约事宜了！”
顾沉舟的手指顿了顿，指尖冰凉。他回复：“把之前准备的安全检测报告发给所有合作客户，强调第三方权威机构认证，另外让法务部准备起诉启明造谣。”
发送完毕，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头看向病房的方向，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苏晚正轻轻拍着安安的后背。他想起自己承诺过每天早起给她们做早餐，想起安安每次看到他就伸着小手要抱抱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他想做个合格的爸爸、称职的丈夫，可公司的危机迫在眉睫，他根本抽不开身。
“怎么不在里面陪着？”苏晚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温水递给他，“安安睡着了，我出来换口气。”
顾沉舟接过水，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驱不散心底的疲惫：“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董事会的会七点开始，得把方案再过一遍。”
“你就不能稍微歇歇吗？”苏晚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语气里带着心疼和嗔怪，“安安有我看着，你哪怕眯半小时也好啊。你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垮的。”
“没事。”顾沉舟勉强笑了笑，把文件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会儿吧。”
苏晚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公司的事是不是很难？我看你这几天都心事重重的，之前问你你还说没事。”
顾沉舟愣了愣，没想到她还是看出来了。他一直想在她面前表现得从容，不想让她跟着操心，可终究还是瞒不住。“有点麻烦，被资本盯上了，还有技术泄露的隐患。”他坦诚道，声音低沉，“不过你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我不是担心你处理不好，我是担心你太累了。”苏晚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还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顾沉舟，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不一定非要自己扛着。我虽然帮不上你太多公司的事，但我可以陪着你，至少不让你一个人硬撑。”
顾沉舟心里一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了些。这些天的压力、疲惫，在她温柔的目光里，似乎都减轻了不少。“我知道，有你在，我心里踏实。”他低声说，“就是觉得亏欠你和安安，本该多陪陪你们，却总是被工作绊住。”
“谁也不是超人，哪能什么都顾得十全十美？”苏晚笑了笑，眼底带着理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每天再忙也会早起陪安安玩，还想着给我做早餐，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抱怨。我们要的不是你面面俱到，是你心里有这个家，是你不管多忙都不会缺席。”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安安的哼唧声，苏晚立刻站起来：“我进去看看，可能是醒了。”
顾沉舟也跟着起身，走进病房时，安安刚好睁开眼睛，看到他就伸出小手，哑着嗓子喊：“爸爸……”
“哎，爸爸在呢。”顾沉舟快步走过去，接过苏晚怀里的安安，在她额头亲了亲，虽然还是烫，但似乎比刚才退了点，“安安饿不饿？妈妈带了奶粉，我们冲点喝好不好？”
安安点点头，小脑袋靠在他胸口，乖巧得让人心疼。
苏晚去冲奶粉，顾沉舟抱着女儿，一边轻轻摇晃，一边拿出手机，快速回复着工作消息。陈默又发来几张截图，是启明资本最新的宣传文案，措辞犀利，直指顾氏的技术短板。顾沉舟的眼神冷了冷，手指在屏幕上敲下指令：“让技术部立刻准备实时演示，会议上直接打脸。”
“奶粉冲好了。”苏晚把奶瓶递过来，看着他一边喂女儿一边看手机的样子，轻声说，“要不你先去开会议吧，这里有我。会议结束了再过来，我给你留着早餐。”
顾沉舟看了眼怀里乖乖喝奶的安安，又看了看时间，六点半了。“好，我开完会马上回来。”他把安安递给苏晚，在她额头又亲了一下，“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事，我都第一时间过来。”
走出病房，顾沉舟找了个安静的楼梯间，打开视频会议。屏幕亮起，董事会成员们的脸依次出现，气氛凝重。“各位，关于启明资本的造谣，技术部会进行实时演示，证明‘星尘’系统的安全性。”顾沉舟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疲惫，“另外，我已经让法务部准备起诉材料，同时联系了几家意向投资方，缓解资金压力……”
他有条不紊地阐述着方案，思路清晰，逻辑缜密，仿佛刚才那个在病房里心疼女儿的焦灼父亲，和此刻这个运筹帷幄的集团总裁，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每说一句话，都要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耳边时不时会响起安安的哭声，眼前会闪过她通红的小脸。
会议进行到一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消息：“安安体温降到38度2了，精神好多了，在玩小鸭子，你别担心。”后面还附了一张安安握着黄色小鸭子的照片，小家伙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还有点虚弱，但已经有了笑意。
顾沉舟的心里瞬间软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些许。他快速回复：“好，辛苦老婆，我开完会就回去。”
挂了消息，他重新看向屏幕，眼神更加坚定。他要快点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去陪着安安，陪着苏晚。战场要守，摇篮更要护，这两条线，他一条都不能丢。
会议结束时已经快九点，顾沉舟收起电脑，快步往病房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安安咯咯的笑声。他推开门，看到苏晚正拿着小鸭子逗她，小家伙躺在床上，小手挥舞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爸爸！”安安看到他，立刻伸出小手。
顾沉舟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我们安安好多了是不是？”
“嗯！”安安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在他脸上蹭了蹭。
苏晚递过来一份早餐，是医院食堂买的粥和包子：“快吃点吧，肯定饿坏了。”
顾沉舟接过早餐，一边吃一边抱着安安，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他看着怀里的女儿，身边的妻子，心里忽然无比坚定——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只要这个小家安然无恙，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吃完早餐，医生过来复查，说体温还在缓慢下降，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了。顾沉舟松了口气，拿出文件，在病房的床头柜上摊开，打算趁着安安精神好，处理一些紧急工作。
苏晚看着他低头认真工作的侧脸，又看了看在他怀里玩手指的安安，心里满是安稳。她知道，这场关于事业与家庭的平衡战，顾沉舟没有输，也不会输。因为他的战场，从来都连着家的方向；他的铠甲，从来都裹着对家人的温柔。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手机又响了，是陈默打来的，语气带着急意：“顾总，不好了！核心技术的部分代码，在暗网被泄露了！”
顾沉舟的动作一顿，怀里的安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喊：“爸爸？”
他立刻收敛心神，摸了摸女儿的头，走到病房外接电话，声音冷得像冰：“查，立刻查泄露源头！不管是谁，我要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