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咯咯咯…”
安安清脆的笑声像一道暖流,驱散了顾沉舟眉宇间积压的倦意。他单膝跪在地毯上,熟练地将扑过来的女儿稳稳接住,高高举起,引来她更欢快的笑声。晨光透过落地窗,为这对嬉闹的父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慢点,刚吃完奶,小心她吐你一身。”苏晚端着温水杯走过来,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将水杯递给顾沉舟,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手背,冰凉。
顾沉舟接过杯子,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我们安安是爸爸的充电宝,对不对?”他用额头轻轻抵着女儿的额头,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却刻意放缓放柔。
苏晚看着他眼下的淡青,心头微涩。她知道的,他昨晚在书房待到凌晨三点,电脑屏幕的光亮直到她撑不住睡去都还未熄。此刻的他,不过是将所有风雨隔绝在自己筑起的城墙之外,留给她们母女一片晴空。
“今天…”她刚开口,就被顾沉舟打断。
“今天天气不错,下午要是没事,可以带安安去楼下小花园晒晒太阳。”他抱着安安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把孩子递到她怀里,顺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我争取早点回来,一起吃晚饭。”
他的指尖温热,语气平静,但苏晚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她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等你。路上小心。”
顾沉舟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短暂却坚定的吻,又在安安额头上亲了亲,这才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转身出门。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温和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和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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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总,这是技术部刚送来的最终分析报告。”陈默将一份文件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语气沉重,“泄露路径确认了,就是通过顾泽宇总监的权限和邮箱流出的,时间点在上周三下午,与他当天借口外出‘见客户’的时间完全吻合。对方很狡猾,用了多层跳板,但我们的技术人员还是追踪到了虚拟Ip的物理登录地址,在他常去的那家私人会所附近。”
顾沉舟翻开报告,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行数据和结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他今天有什么动静?”他合上报告,声音听不出情绪。
“一早来了就四处打听消息,特别是关于您今天的行程和苏小姐那边的动向。”陈默压低声音,“看来,他有点坐不住了。”
顾沉舟冷笑一声,还未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进。”
顾泽宇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惯常的、略显浮夸的笑容:“沉舟,忙着呢?没打扰你吧?”
“堂兄有事?”顾沉舟抬眸,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份报告从未存在过。
“也没什么大事,”顾泽宇自顾自地在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就是过来关心一下,最近公司流言蜚语不少,股价也不太稳,你这边压力肯定很大吧?有什么需要堂哥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劳堂兄费心。”顾沉舟身体微微后靠,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压力是有,但还能应付。倒是堂兄,之前你负责对接的那个项目,后续的代码移交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泽宇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摆手:“嗨,那都是按流程走的小事,早就安排妥当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顾沉舟的语气依旧平淡,“技术部在做常规安全巡检,发现那部分代码的访问日志有些异常,多问一句而已。堂兄既然安排妥当了,那就好。”
“异常?”顾泽宇的音调不自觉拔高了一丝,又迅速压下,干笑两声,“能有什么异常?沉舟,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咱们可是自家人,你可不能听信外人的挑拨啊!”
“自家人…”顾沉舟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在他唇齿间滚过,带上了几分冰冷的嘲弄,“我当然相信自家人。堂兄多虑了。”
他越是平静,顾泽宇心里就越是没底。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让他如坐针毡。又敷衍了几句,顾泽宇便借口还有会议,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顾沉舟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看向陈默:“把他盯死,包括他所有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另外,给晚晚那边再加派两个人,务必保证她和安安的绝对安全。”
“是,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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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家中。
苏晚刚把睡着的安安放进婴儿床,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心头莫名一跳,走到客厅才接起。
“喂?”
“苏小姐。”电话那头传来顾泽宇阴冷的声音,与方才在办公室里的“热情”判若两人,“我长话短说。把你从张总那里拿回来的,还有从陈默那里收到的,所有关于我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交出来。”
苏晚握紧手机,强迫自己冷静:“顾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顾泽宇的语气变得急躁而凶狠,“苏晚,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小孩子嘛,身体弱,出点意外…太容易了。”
安安!苏晚的呼吸一窒,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下意识地看向婴儿房的方向,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但下一秒,一股更强的怒火压倒了恐惧。她可以忍受威胁,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
“顾泽宇,”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你也别忘了,动我和安安,顾沉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做的那些事,证据早就不在我手里了,你威胁我也没用。有本事,你就自己去跟顾沉舟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是顾泽宇气急败坏的咒骂:“好!很好!苏晚,你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
电话被狠狠挂断。苏晚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立刻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顾沉舟的号码。
几乎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晚晚?”顾沉舟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沉舟…”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苏晚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他…他刚才打电话威胁我…他提到了安安…”
电话那头,传来顾沉舟骤然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砰”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桌面上的声音。
“他、敢!”两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你和安安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们没事,在家。”苏晚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他让我交出收集的证据…”
“别怕,听着晚晚,”顾沉舟的声音迅速恢复了镇定,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安排的人就在楼下,家里很安全。我现在就回去。把门锁好,谁敲门都不要开,等我。”
“嗯…”苏晚轻声应着,悬着的心因为他的话落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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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沉舟挂断电话,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
“陈默!”
“顾总?”陈默推门进来,被他脸上的神色吓了一跳。
“通知法务部和安保部最高级别戒备,启动应急预案。”顾沉舟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快速下令,“所有关于顾泽宇泄密及威胁我家属的证据,半小时内整理成加密文件发给我。立刻向董事会发出召开紧急会议的提议,议题——罢免顾泽宇一切职务,并提起法律诉讼!”
“是!”陈默神色一凛,立刻应道。
顾沉舟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专用电梯。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幕墙,将他挺拔却笼罩着寒意的身影拉得很长。
战场已然明确,利剑终于出鞘。为了守护他的公司,更为了守护他生命中最珍贵的摇篮,他不再有任何保留。这场仗,他必须赢,也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