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透过酒店高层套房的窗户，忧心忡忡地望着楼下。
街道上，人群又开始聚集，标语牌隐约可见，数量可比吕文走红毯那天多太多了。
丽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又是那些抗议者阴魂不散。
“吕，楼下……好像又有人聚集了。”
吕文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呢，闻言走到窗边，向下看了一眼。
吕文的视力很好，俩眼睛都是5.2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今天的标语貌似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聚集的人群规模不小，但秩序井然。他们举着的标语牌上写的不是攻击性言语，而是在支持吕文。
“Art is not crime!”
“don‘t blame the Actor for the crazy!”
“Lu wen’s Joker is bRILLIANt! Stop the censorship Nonsense!”
“we Support Artistic Freedom!”
人群中，有中年影迷，有看起来像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一些举着《黑暗骑士》海报的普通市民。他们安静地站着，或者偶尔齐声喊几句支持的口号，和之前那些充满戾气的抗议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警察也在一旁维持秩序，但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
这是一场自发支持吕文的游行！
吕文都看傻了，这帮美国佬不是前几天还在骂他吗？这是怎么了？
其实很好理解，之前那些极端模仿犯罪和媒体一边倒的指责，反而激发了许多理性观众和艺术工作者的逆反心理。
他们认为，将个别精神异常者的犯罪行为归咎于一部电影、一位演员，是荒谬且危险的逻辑滑坡，是对创作自由的粗暴侵犯。
当然，他们也怕，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被打倒，再踏上一万只脚？
“看，吕先生！”华纳的人兴奋地指着楼下，“他们是来支持你的！”
吕文看着楼下那些陌生的面孔，那些为他举起的标语，冰冷的心里注入了一丝暖流。他沉默了片刻，对丽莎说，“告诉华纳的公关，不用紧张。也替我谢谢这些支持者，但请他们注意安全，不要和可能出现的对手发生冲突。”
虽然有不少人自发地支持吕文，但主流媒体的质疑声浪并未停歇，社会上的争论依旧两极分化，异常激烈。
批评者认为支持者是“不负责任的影迷”“无视社会影响”；支持者则反驳对方是“道德卫道士”“逻辑混乱”。
双方展开了一场骂战，目前看来，不分伯仲……
就在这沸沸扬扬的争议中，吕文再次露面了，他要参加《艾伦秀》的录制，这期节目，无疑成了全球瞩目的焦点。所有人都想知道，处于风暴中心的吕文，会如何回应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录制现场，气氛有点微妙。观众席座无虚席，目光齐刷刷地聚看向后台入口。当主持人艾伦·德杰尼勒斯以她标志性的轻松幽默开场后，她直接进入正题。
“女士们先生们，他在这部可能是今年最好，但也最具争议的电影里，贡献了堪称传奇的表演……让我们欢迎，《黑暗骑士》中小丑的扮演者，吕文！”
聚光灯打下，吕文从容地走了出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和银幕上那个癫狂的小丑判若两人。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显然，今天能入场的观众，大部分是支持吕文的。
这就是定制宣传的好处了，就算是《艾伦秀》，也得按照华纳的意思来……
艾伦先是照例寒暄了几句，聊了聊拍摄的趣事，称赞了吕文的表演。但是很快，话题就按照既定目标转向了现在的舆论风波。
艾伦以相对温和的方式问道，“吕，我们都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事件，有人模仿电影中的情节。这部电影，特别是你的表演，受到了很多关注，也有一些批评的声音。对此，你怎么看？”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镜头对准吕文。
吕文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而真诚。他没有回避，直视艾伦，也仿佛透过镜头直视着所有质疑者。
“首先。”吕文的声音很清晰，“我对那些事件的受害者及其家属，表示最深切的同情和慰问。暴力是错误且可怕的，无论出于何种理由。”
吕文先定下了基调，表明立场，占领道德制高点。
然后，吕文话锋一转，开始喷了，“但是，艾伦，将这些悲剧的发生归咎于一部电影、一个角色，甚至是我这个演员的表演……我认为这是一种愚蠢且非常危险的思维。”
“按照那些批评者的逻辑，是不是因为有了《教父》，所以就有了黑手党？因为有了《沉默的羔羊》，所以就有了汉尼拔那样的食人魔？因为莎士比亚写了《麦克白》，所以就有了为了权力谋杀亲人的国王？”
吕文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他们想过吕文会激烈地辩解，会避而不谈，甚至想过吕文会觉得很骄傲……但他们都没想到，吕文会以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来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而且还很……有道理。
吕文的反驳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他加重了语气，“艺术，尤其是像《黑暗骑士》这样的黑暗题材艺术，它的功能之一，就是像一面镜子一样，反射出人性中存在的，但我们平时可能不愿直视的阴暗面。小丑这个角色，是这面镜子中一个被放大、被艺术化处理的影像。他是一个警告，一个关于无序和人性深渊的寓言。”
吕文特意停顿了几秒，让大家能消化他说的话，然后才继续说道，“那些模仿犯罪者，他们在观看电影之前，内心可能就已经存在了问题。电影或许是一个触发点，但绝不是根源。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触发这些潜在的问题，就去禁止讨论、禁止展示黑暗，那无异于因噎废食。这就像是因为害怕有人用刀杀人，就禁止全世界生产和使用刀具一样荒谬。问题不在于刀，而在于拿刀的人，在于我们如何教育人们正确使用工具，如何构建一个更健康的社会环境来预防犯罪。”
吕文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打出来，不仅是观众，连艾伦都开始下意识觉得吕文是对的。
其实很简单，吕文用的是老美最喜欢的归谬法，用对方的逻辑推导出荒谬的结论，他们自然很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