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风沙渐远,一行车马向南而行。越是往南,春意愈浓,与边塞的苍凉竟是两个世界。
墨心坐在特制的婴车中,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沿途风景。自启灵仪式后,他虽仍大多时候如寻常婴孩般咿呀学语,但偶尔蹦出的只字片语,却往往意味深长。
这日车马行至济南府地界,路旁桃花正盛。墨心忽然指着窗外,清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满车皆惊。潘金莲手中的针线落地,武松险些勒停了马。这分明是《诗经》中的句子!
白玉堂却似早有预料,淡然道:“墨家灵识初开,前世今生记忆交融,不必惊怪。”
唯有扈三娘笑着逗他:“我们心儿还知道什么?背给三姨听听?”
墨心却只咯咯笑着,又变回懵懂婴孩模样,抓着一只布老虎玩耍。
夜间投宿时,潘金莲抱着墨心在院中看月。月光如水,洒在母子二人身上。墨心忽然安静下来,小手指着月亮,喃喃道:“月有阴晴圆缺...”
潘金莲心中酸软,轻轻握住他的小手:“娘只要心儿平平安安。”
墨心似懂非懂,将头靠在她肩上,忽然道:“爹爹...”
潘金莲浑身一僵。自墨心开口,从未提过“爹爹”二字。
“心儿想爹爹了?”她柔声问。
墨心却摇头,小眉头皱起:“坏爹爹...哭...”
潘金莲心中一震,隐约明白了什么。墨文轩临终前的忏悔与赎罪,莫非以某种方式印在了孩子的记忆里?
她正暗自心惊,忽听墙外传来细微响动。几乎是同时,武松的喝声响起:“什么人!”
一道黑影越墙而入,直扑潘金莲母子!
潘金莲急退,却见那黑影在半空中诡异一折,竟是要抢墨心!眼看就要得手,斜刺里一道白影掠过,白玉堂长剑如虹,直取黑衣人要害。
黑衣人被迫回身格挡,露出面容——竟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
“墨影!”白玉堂惊怒交加,“你竟投靠了墨魇!”
那名唤墨影的女子冷笑:“白玉堂,你护着这孽种,才是背叛墨家!”
二人剑来剑往,转眼过了十余招。武松欲上前相助,却被白玉堂喝止:“别过来!她的剑有毒!”
就在这时,墨心忽然指着墨影,清晰道:“姐姐...哭...”
墨影浑身一震,剑招竟慢了一分。白玉堂趁机一剑挑飞她的面纱,面纱下竟是满脸泪痕。
“你...”白玉堂怔住。
墨影咬牙道:“墨魇抓了我弟弟...我不得已...”话音未落,她突然反手一剑刺向自己心口!
白玉堂急忙格开她的剑:“傻丫头!何至于此!”
此时武松已护着潘金莲退到安全处。潘金莲忽道:“墨姑娘,若我们能救你弟弟呢?”
墨影愣住,剑尖垂下:“...不可能。墨魇将他关在泰山秘牢,无人能破。”
“恰好,”潘金莲微微一笑,“我们正要去泰山。”
墨影目光闪烁,显然内心挣扎。 finally她扔下长剑,跪倒在地:“若真能救出家弟,墨影愿誓死效忠少主!”
于是队伍中又多了一人。墨影武功极高,又熟知影墨内情,成了 invaluable 的助力。只是她性情冷傲,除对墨心格外温柔外,鲜少与人交谈。
这日行至泰山脚下,但见山势巍峨,云雾缭绕。燕青不禁赞道:“果然不愧是五岳之首!”
墨影却冷声道:“美景之下,尽是杀机。墨魇已在山中布下天罗地网。”
正当众人商议如何上山时,山下忽然来了一队官兵,打着“剿匪”旗号,竟要封山!
“是济南府的兵。”李应皱眉,“领兵的是知府赵霆,有名的贪官。”
武松怒道:“这厮定是受了东厂指使!”
眼看官兵就要封山,潘金莲却道:“不必硬拼。我有一计。”
她让燕青假扮京城来的钦差,持着之前从曹彬处得来的令牌,径直去找赵霆。
“赵大人好大的胆子!”燕青摆足官威,“竟敢阻挠东厂办案!”
赵霆果然被唬住,连声道:“下官不敢!只是接到上峰命令...”
“上峰?”燕青冷笑,“是东厂大,还是你上峰大?曹公公的事也敢耽误?”
一听“曹公公”,赵霆顿时软了:“下官这就撤兵!这就撤!”
顺利上山后,众人在墨影指引下,找到一条隐秘小路。但见沿途怪石嶙峋,古木参天,果然险峻异常。
行至半山腰,忽见前方一道断崖,只有一根独木为桥。桥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武松试了试独木:“结实倒是结实,只是太险。”他看向潘金莲,“嫂嫂,我背你过去。”
潘金莲却摇头:“我自己能行。”她虽武功不及众人,但这些时日跟着白玉堂习练内功,已非昔日弱质女流。
最终武打头,潘金莲抱着墨心居中,白玉堂断后,一行人小心翼翼过了独木桥。
刚过桥,异变突生!两侧山壁突然射出无数弩箭!
“有埋伏!”武松大喝,朴刀舞得密不透风。
墨影剑光如雨,格开来箭。白玉堂则护在潘金莲身前,长剑划出圆弧,箭矢纷纷落地。
眼看箭雨渐歇,地面突然塌陷!数个义军跌落坑中,坑底竟是削尖的竹刺!
“小心!”武松急拉潘金莲后退。
混乱中,一个义军惨叫:“我的腿!”他的腿被竹刺刺穿,鲜血淋漓。
潘金莲急忙上前,撕下衣襟为他包扎。墨心在她怀中,看着鲜血,忽然小嘴一扁,眼中金芒一闪。
说也奇怪,那义军的血竟渐渐止住了!
众人惊疑不定,唯有白玉堂若有所悟:“少主慈悲。”
继续前行,沿途机关层出不穷:滚石、毒烟、迷阵...好在有墨影这个“内应”,屡屡化险为夷。
终于快到山顶时,墨影忽然停下:“前面就是'心魔阵'。此阵能窥人心底最怕之事,诸位...务必守定心神。”
武松大笑:“武二行事光明磊落,有何可怕!”
然而一入阵中,武松却脸色大变。但见前方竟出现景阳冈场景,一只白额吊睛猛虎扑来!更可怕的是,虎爪下按着的,竟是幼年的武大郎!
“大哥!”武松目眦欲裂,挥刀欲扑,却被白玉堂拉住:“是幻象!”
另一边,潘金莲也陷入幻境。她看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楼,西门庆正一步步逼近...而角落里,竟站着持刀的武松,眼中满是鄙夷!
“不...不是这样...”潘金莲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怀中的墨心忽然啼哭起来。哭声如清泉,瞬间冲散幻象。众人回过神来,皆冷汗淋漓。
墨影惊叹:“少主竟能破心魔阵!”
终于抵达山顶,但见一座古老祭坛矗立中央,四周刻满玄奥符文。此时离九九重阳尚有数日,祭坛四周空无一人。
“看来我们来早了。”武松道。
白玉堂却面色凝重:“不对。太安静了...”
忽然,四周响起阴冷笑声:“白玉堂,你果然来了。”
墨魇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上,黑袍翻飞:“还带了我的好徒儿...”他看向墨影,“和那个孽种。”
墨影咬牙道:“我弟弟呢!”
墨魇轻笑:“放心,他好得很。”他拍拍手,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少年出现。
那少年与墨影眉眼相似,却目光呆滞,显然被控制了心神。
“放开他!”墨影剑指墨魇。
墨魇却看向潘金莲怀中的墨心:“想要人?用那孩子来换。”
武松当即挡在前面:“做梦!”
就在这时,墨心忽然挣扎着要下地。潘金莲迟疑片刻,轻轻放下他。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墨心摇摇晃晃地走向祭坛。他胸口金纹亮起,小手指着墨魇,清晰吐出二字:
“坏蛋。”
轰隆! 一道天雷竟应声而落,直劈墨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