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约莫半月,山谷中的队伍已是兵甲一新,士气高昂。伤者大多痊愈,甚至因祸得福,体魄更强;淬炼过的兵器在日光下隐流寒光,透着非凡的锐气。
是时候离开了。
临行前,武松令将士们将绿洲仔细恢复原状,掩去所有人为痕迹,并将那扇神奇的石门从内部用巨石卡死,以免被后来者轻易发现。这片世外桃源,或许将来还能成为种家军的一处秘密据点。
根据公孙策破译的星图和信息,他们此行北上,第一个目标并非直接闯入那危险的“星陨之眼”,而是要先抵达一处位于西辽边境、名为“黑石堡”的废弃边陲哨所。那里是星图标注的一个小型辅助节点,也是公孙策推测中,可能与种家军取得联系的几个潜在地点之一。
队伍再次踏入茫茫戈壁。这一次,他们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无头苍蝇,而是有了明确的方向和路线图。公孙策根据星象和地图,规划着相对隐蔽的行军路线,尽量避开西辽的主要城镇和巡逻区。
潘金莲抱着墨心,坐在一辆经过加固、铺了软垫的马车里。墨心似乎知道要离开那个让他很舒服的山谷,有些蔫蔫的,但很快又被车外广阔的天地吸引了注意力,咿呀地指着远处飞过的沙鹰。
武松依旧骑行在队伍最前方,他的感知比以前更加敏锐,往往能提前发现远处的烟尘或鸟兽惊飞的异常。白玉堂的斥候队撒得更远,如同队伍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前方。
一连数日,行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甚至有一次,白玉堂提前发现了大规模西辽骑兵的踪迹,队伍及时躲入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中,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黄昏,队伍按照计划,抵达了一处早已荒废、只剩残垣断壁的小村落遗址,准备在此过夜。村子依着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而建,背靠着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地形相对隐蔽。
斥候提前侦查过,村内并无人员活动的迹象。
队伍悄然入驻,占据了几间相对完好的土屋,派出哨戒,埋锅造饭,一切井然有序。
夜色渐深,寒风刮过废墟,发出呜呜的怪响。除了负责守夜的士兵,大多数人都已进入梦乡,养精蓄锐。
武松却有些心神不宁。他盘膝坐在一间破屋的土炕上,并未深度入定,九阳内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耳力放大到极致,捕捉着周围的一切细微声响。
太安静了。
甚至连惯常的虫鸣和沙漠小兽的活动声都消失了。
不对劲!
他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
几乎就在同时——
咻!咻!咻!
数支涂抹了漆黑、毫无反光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不同方向的黑暗废墟中射出,目标直指几名外围哨兵的要害!
噗嗤!
闷响声和短促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三名哨兵一声未吭便被射倒在地!
“敌袭!!!”几乎在弩箭发出的瞬间,武松的怒吼声如同炸雷般响彻整个村落废墟!
训练有素的将士们瞬间惊醒,抓起身旁的兵器就冲向预定防御位置!
但敌人的攻击远比想象中更快、更狠、更刁钻!
第二波弩箭已然袭来,这次的目标是那些刚刚冲出房屋的士兵!同时,数十道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废墟阴影中、从干涸的河床下、甚至从他们以为早已检查过的地窖中扑出!
这些身影穿着便于夜行的深色劲装,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出手尽是杀招,直扑队伍的核心——那辆停放着的马车!
他们的目标明确至极:孩子!或者那个女人!
“保护嫂嫂和心儿!”武松早已如同金色旋风般冲出屋子,朴刀带着厉啸,一刀便将一名扑向马车的鬼面人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铛铛铛!
激烈的兵器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武字营的将士们怒吼着与这些突然出现的鬼面杀手厮杀在一起!
这些杀手武功极高,远超寻常西辽士兵,更兼悍不畏死,竟一时将武字营的阵脚冲得有些混乱!
“结圆阵!向马车靠拢!”王渊浴血奋战,大声嘶吼指挥。
白玉堂身形如烟,在黑暗中穿梭,手中暗器连连发射,专打敌人手腕、眼睛等要害,延缓他们的攻势。扈三娘和孙二娘则死死护在马车周围,双刀翻飞,泼水不进。
潘金莲在马车内,紧紧抱着被惊醒、吓得小脸发白却强忍着没哭出来的墨心,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星矩戒指,心跳如鼓。她能感觉到,这次来的敌人,和之前的西辽骑兵、甚至白袍妖人都不同,他们更加…专业,更加冷血,就是为了杀戮而来!
武松如同战神下凡,朴刀所向披靡,几乎没有一合之敌。但他很快发现,这些鬼面人极其狡猾,并不与他硬拼,而是利用人数优势和诡异的身法缠住他,同时分出更多人手不顾一切地冲击马车防线!
眼看防线就要被撕开缺口!
就在这时,村落中央那座废弃已久的、供奉着不知名土偶的破败祠堂内,突然传出一阵阴冷彻骨的笑声!
“呵呵呵…不愧是打虎武松,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晚注定要陨落于此了。”
吱呀——
祠堂那扇破烂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瘦、穿着暗紫色绣金纹长袍、面容苍白阴鸷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他手中把玩着两颗鸡蛋大小、乌黑发亮的金属球,眼神如同毒蛇,死死锁定了武松。
随着他的出现,一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就连那些疯狂进攻的鬼面杀手,动作都微微一滞,显得更加敬畏。
“紫袍金绣…你是西辽国师座下,‘七杀’中的人!”公孙策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西辽国师麾下有“三使七杀”,三使主邪法,七杀主暗杀!皆是武功诡异、心狠手辣之辈!没想到为了他们,竟然出动了这个级别的高手!
那紫袍人瞥了公孙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有点见识。本座,‘七杀’之破军。特来取尔等性命,以及…那孩子。”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抖!
咻!咻!
那两颗乌黑金属球如同闪电般射出,并非射向武松,而是射向马车左右两侧的地面!
砰!砰!
金属球猛地炸开,并非爆炸,而是爆出大团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雾!黑雾迅速弥漫,瞬间将马车周围区域笼罩!
“小心!雾有毒!”白玉堂急喝,连忙屏住呼吸后退!
扈三娘和孙二娘以及周围的士兵吸入一丝,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哈哈!尝尝本座‘腐髓毒雾’的滋味!”破军得意大笑,身形一动,如同鬼影,直接扑向被毒雾笼罩的马车!
他的目标,就是在所有人被毒雾削弱时,一举擒拿目标!
眼看他的鬼爪就要抓破马车车厢!
“狗贼!休想!”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从毒雾中炸响!金色的刀芒如同旭日东升,猛地撕裂毒雾!
武松周身九阳内力疯狂燃烧,形成一道金色的气罩,竟将那毒雾暂时逼退在身周三尺之外!他双眼赤红,朴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气势,直劈破军!
“嗯?至阳内力?竟能逼开毒雾?”破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化为冷笑,“徒劳挣扎!”
他竟不闪不避,双掌变得漆黑如墨,带起腥风,直接硬撼武松的朴刀!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气浪翻滚,将周围的毒雾都震散了一圈!
武松只觉一股阴寒歹毒、却又磅礴无比的诡异内力顺着刀身狂涌而来,震得他气血翻腾,虎口发麻,蹬蹬蹬连退三步!
那破军竟也只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随即平复,显然内力修为极其深厚诡异!
“好内力!可惜,中了我的‘蚀骨掌力’,看你能撑多久!”破军阴笑一声,再次扑上,双掌翻飞,招式狠毒刁钻,逼得武松一时只能全力防守,无法脱身!
而周围,毒雾仍在弥漫,将士们中毒者越来越多,防线岌岌可危!不断有鬼面杀手冲破阻拦,杀到马车近前!
扈三娘和孙二娘已是强弩之末,身上添了数道伤口!
马车内,潘金莲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儿子,看着外面惨烈的厮杀,看着被强敌缠住、嘴角已溢出鲜血的武松,一股绝望和极致的愤怒涌上心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她不再犹豫,将墨心用力搂紧,另一只手握住星矩戒指,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那枚星髓和全部的精神力!
哪怕拼着再次重伤,也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一声苍凉而狂暴的狼嚎,如同惊雷般突然从村外的石山顶端炸响!
紧接着,无数道迅捷的黑影如同潮水般从山坡上冲下,扑向那些鬼面杀手!
是狼!数量极多的沙漠狼!但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却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动作也比寻常野狼更加矫健凶猛!
这些狼群的目标极其明确,只攻击那些鬼面杀手!它们配合默契,撕咬扑杀,瞬间将鬼面杀手的阵脚冲得大乱!
与此同时,一道娇健的身影如同雌豹般从狼群中冲出,手中一柄弯刀划出凄冷的弧光,直取一名正要砍杀扈三娘的鬼面杀手咽喉!
噗嗤!
那杀手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那身影落在马车顶棚,弯刀斜指,对着惊疑不定的破军冷喝道:
“西辽的走狗!敢伤我恩人之后?问过我这群‘狼友’了吗?!”
月光照亮她的侧脸,竟是一个肤色微黑、面容俏丽、眼神却野性难驯的年轻女子!
突如其来的狼群和神秘女子,让战局瞬间逆转!
破军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死死盯着那女子:“是你?!‘狼女’阿如罕!你们‘沙狐’部落也要与我西辽为敌吗?!”
(注:沙狐,草原上一个亦盗亦侠、擅长驯兽、行事独立的部落,首领曾受种师道恩惠,前文黑水河哨站外相助的沙匪便自称“一阵风”,可能与此部落有关。)
绝境之中,竟再现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