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夏,江夏。
动作比预想中更快。刘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黄祖调离了那片是非之地,返回襄阳“另有任用”,同时,那方烫手的传国玉玺,连同五千还算精悍的荆州兵,一并交给了刘备。整个过程顺畅得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刘备集团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接管了江夏的防务。诸葛亮的第一把火,依旧是安民。开仓放粮,整顿吏治,修缮城防,一切有条不紊。
江夏的百姓在经历了最初的惶惑后,发现这位新来的“刘皇叔”似乎比之前的黄祖更讲道理,也更关心民生,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氛,竟渐渐平复下来。
这一日,江夏水寨之外,长江烟波浩渺。一艘装饰着江东旗帜的楼船缓缓靠岸,船头立着一人,姿容俊美,白袍银甲,英气逼人,正是江东都督周瑜。
诸葛亮早已在码头上相候,依旧是那身素净的文士服,羽扇轻摇,面带微笑,看着周瑜下船走来。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两人目光相接,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周瑜快走几步,拱手笑道:“久闻卧龙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
诸葛亮亦是含笑还礼:“公瑾兄雄姿英发,亮亦神往久矣。此番能为玉玺之事,与公瑾兄携手,亦是缘分。”
“先生妙策,解了荆襄困局,亦全了我江东颜面,瑜佩服。”周瑜语气真诚,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对手。对方气度沉静,眼神清澈而深邃,让人难以捉摸。
诸葛亮谦和道:“公瑾兄过誉了。此乃大势所趋,亮不过顺水推舟。若非公瑾兄与子敬先生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此事亦难善了。”他侧身引向身后一名捧着锦盒的军士,“玉玺在此,请公瑾兄验看。”
周瑜上前,打开锦盒,那方承载了无数野心与血火的传国玉玺静静躺在其中。他仔细查验无误,合上盒盖,交给身后亲卫,然后对诸葛亮道:“先生放心,此物,瑜必亲自‘护送’至该去之处。”
他刻意在“护送”和“该去之处”上微微加重了语气,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没有多余的寒暄,周瑜便登船离去,庞大的船队扬起风帆,
溯江西行,然后转而向北。诸葛亮站在江夏城头远眺北方,与刘备感叹到“北方必不会善罢甘休”。
他没有去许都,而是大张旗鼓,直奔曹操的大本营——邺城。这其中的政治意味,不言自明。许都的天子?不过是摆设。这天下真正的权柄,在邺城丞相府。
周瑜此举,既是向曹操展示江东的“恭顺”,更是以一种近乎挑衅的方式,宣告着对北方正统的某种蔑视,也为孙权赢得了巨大的声望。
消息传回邺城,丞相府议事堂内,气氛并未因玉玺的“回归”而变得轻松,反而透着一种更为深沉的凝重。
曹操踞坐上位,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听着下方众人的议论。玉玺被周瑜径直送来邺城,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周瑜小儿,好大的架势!”夏侯惇冷哼一声,“不去许都朝见天子,直扑我邺城,这是向我等示威不成?”
荀攸捋着胡须,眼神冷静:“元让将军息怒。周瑜此举,意在彰显江东威仪,并暗示许都朝廷之虚设。其心可诛,然眼下并非计较之时。玉玺既至,按礼制,当由文若从许都前来,主持迎奉之仪,方可名正言顺。”
程昱接口,声音带着一丝紧迫:“公达所言甚是。然,诸位需看清,经此玉玺风波,南方态势已变。刘备据江夏,诸葛亮辅佐,内政修明,民心渐附;孙权得周瑜鲁肃,稳坐江东,此番更借势扬威;
刘表虽老迈,然荆州底蕴犹在。此三方,表面因玉玺交割而暂息干戈,暗地里,发展之速,恐超我等预期。西凉韩遂、马超,益州刘璋,乃至汉中之张鲁,皆在观望。
若我等不能尽快积蓄起压倒性的力量,待其羽翼丰满,联合之势成,则局面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