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桂叶沾着未干的血,吴刚握着乾坤钺的手在发抖。
斧钺刃上的月光碎成银鳞,映着三日前惨状——嫦娥仙子倒在舞台上,她身边躺着玉兔。她们身上凝固着暗褐色的血渍,像朵凋零的墨梅。
\"吴刚哥哥,常卫怕疼...\"
这个总爱抱着胡萝卜在桂树下打滚的少女,总把\"吴刚哥哥砍树的样子好威风\"挂在嘴边的灵宠,昨夜却用捣药杵击死了自己,不愿独活
吴刚摸着腰间玉兔送的银铃,铃铛里还藏着她偷塞的桂花蜜——这个总说\"要给吴刚哥哥补元气\"的傻丫头,终究没能等到他砍完最后一棵桂树。
\"猪悟能...你果然躲在这儿。\"
福凌山云栈洞外的腐叶堆里,散落着啃剩的人参果核。
吴刚踢开挡路的骷髅头,乾坤钺劈开缭绕的妖气,露出洞门斑驳的铜环上缠着的蛛网状咒符——那是奎木狼的天罡符,专为镇压下界妖魔所制。
洞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女子的尖叫:\"天蓬元帅,那疯男人真的来了!\"
\"慌什么?\"沙哑的男声混着酒气飘出,\"不过是个砍树的夯货,能奈我何?\"
吴刚的斧刃重重砸在洞门上,巨响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坠落。
\"猪悟能!滚出来受死!\"他的吼声惊起崖壁上的蝙蝠群,黑浪般掠过血月,在云栈洞外投下狰狞的影。
洞门\"吱呀\"裂开半道缝,率先探出的是个油光满面的猪头。猪鼻翕动间,猪悟能堆起满脸褶子的笑,金箍束着的乱发里还沾着两片桃花。
“吴刚兄弟,这大动干戈的......莫不是听了什么小人嚼舌根?”他身上的锦袍绣着金线牡丹,腰间却还挂着天蓬府的旧腰牌"天河水军\"四字被磨得发亮。
“嚼舌根?你胡说八道!”吴刚踏前半步,钺刃口抵住对方咽喉。
猪悟能肥大的耳朵突然抖了抖,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兄弟这话可就伤感情了!想当年咱在天河喝酒时.......”
\"少废话!\"吴刚怒吼着挥钺劈下,猪悟能慌忙滚地躲开,锦袍下摆被削掉三寸,露出腰间肥硕的肚腩上狰狞的刀疤——那是西天取经路上与妖精打斗时留下的。
“好个痴情种!”洞内传来清冷的男声,奎木狼握着三尖两刃刀缓步走出,甲胄上的狼首纹章泛着幽光,“不好好在广寒宫砍树,却学凡人玩血性?你可知擅离值守,按天条当受剥皮抽筋之刑?”
吴刚余光瞥见奎木狼左腕的咒印——那是三百年前“天河水患”时,私自释放水兽的罪证。他忽然想起玉兔生前偷听到的秘密:猪悟能私放的水兽里,就有奎木狼豢养的独角兕,那畜生曾在人间一夜淹死八万百姓。
“天条?”吴刚抹了把嘴角血沫,看见猪悟能从侧后举起九齿钉耙,耙齿间还挂着半根嫦娥的青丝,“你们这些蛀虫倒敢提天条?”
乾坤钺突然变招,斜劈向奎木狼咽喉,却被三尖两刃刀稳稳架住。金属相击的锐响中,他闻到猪悟能身上的酒气混着脂粉味,那是嫦娥最厌恶的俗香。
三柄兵器在血月下舞成光轮。吴刚左支右绌间,忽觉心口剧痛——是广寒宫方向传来的心悸。他想起每个月圆夜,玉兔总会蹲在桂树杈上,晃着两条雪白的小腿哼《捣药谣》,而嫦娥则在阁中研磨月光,为他调制治手伤的药膏。那时他躲在树后,看她们的影子映在琉璃窗上,觉得千年孤独都有了温度。
“去死吧!”猪悟能的钉耙擦着他耳际掠过,耙齿勾破他耳垂的瞬间,吴刚忽然看见钉耙齿尖刻着的小字:\"天蓬元帅府制\"。记忆突然炸开——三年前,玉兔曾捧着这截断齿哭着跑来:“吴刚哥哥,仙子说这是...是天蓬府的东西...”
乾坤钺突然迸发出万道银芒,那是嫦娥教他的“太阴碎月诀”。
奎木狼惊退半步,看见吴刚的瞳孔里倒映着广寒宫的月桂,而猪悟能的胖脸在银光中扭曲,化作当年那个在广寒宫门前醉醺醺扯住嫦娥衣袖的天蓬元帅。
“你竟敢用她的法术!”奎木狼的刀势乱了半分。
银芒骤然化作锁链,缠住猪悟能的钉耙脱手飞出。那截带血的齿尖终于落地,在月光下碎成齑粉,恍若嫦娥最后那声叹息。
猪悟能跪倒在地,肥硕的身躯抖如筛糠:“是......是奎木狼出的主意!他说只要除去嫦娥,天河水师势单力孤,就能逼王勃交出天河兵符......”
“住口!”奎木狼的刀突然转向,直取猪悟能咽喉。
吴刚眼疾手快,钺斧横斩挡住刀锋,却见奎木狼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很快,吴刚与奎木狼纵身跃起,边打边向广寒宫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