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水师大营的辕门,在初夏的天光里透着一股冷硬的金属质感。帆布军旗在杆顶猎猎作响,旗面上那柄交叉的水戟图案,被风吹得棱角分明。
猪悟能,如今的净坛使者,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营门外,蹄子不自觉地在青石板上蹭了蹭。
他今日特意换了身簇新的锦斓袈裟,虽是佛门衣饰,却用了金线滚边,透着几分当年天蓬元帅的气派。
自打听闻嫦娥仙子“满血归来”的消息,他这颗心就跟被架在油锅里煎似的,日夜不宁。什么净坛的差事,什么佛门的清规,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广寒宫里那道清冷的身影,想着若能重回天河水师附近的别墅群,近水楼台……咳,便是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营门卫兵甲叉腰喝道,长枪斜指,眼神锐利。
猪悟能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有佛门的慈悲,又不失当年的威仪:“吾乃西方极乐世界净坛使者,猪悟能是也!特来拜访天河水师主将,王勃将军!”
“净坛使者?”卫兵乙嘀咕了一句,上下打量着他,“有拜帖吗?”
“拜帖?”猪悟能心里一急,暗道忘了这茬,随即眼珠一转,拍了拍肚皮,“吾乃代表佛门前来,有要事与王勃将军商议,关乎天庭与佛门的颜面,还不速速通传!”
真是今非昔比!过去在这里做主帅之时,自己尚未到水师大营前,早有一队人马迎出至少三十余里。
正胡思乱想之际,营门内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银白战甲,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勃勃英气的青年将领走了出来,正是天河水师主将,王勃。他身后跟着几个亲兵,步伐整齐,气势肃然。
“可是净坛使者?”王勃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股书卷气,却又不失武将的硬朗,“王某在此,使者远来,有失远迎。”
猪悟能见王勃亲自出来,心里稍定,连忙堆起笑容。
“王将军客气了,客气了!某此来,确有要事相商啊!”
王勃侧身相让:“使者请进,营内说话。”
穿过层层营帐,来到中军大帐。帐内布置简洁,除了军事地图和几排兵器架,最显眼的便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天河御水图》。王勃请猪悟能在主位旁的客座坐下,亲兵奉上茶汤。
这里的气象的确胜过往昔。看来王勃这小子,并非浪得虚名……
猪悟能哪里有心思喝茶,屁股刚沾到椅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王将军,某今日来,不为别事,就为了咱们天河水师之前收缴的那批别墅之事。”
王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神色平静:“使者请讲。”
“是这样,”猪悟能搓了搓手,语气透着一股急切。
“天庭曾与我佛门约定,要建一座‘西方取经纪念馆’,以彰扬我等取经之功。某寻思着,那批别墅地段甚好,离天河近,景致也佳,正好用来做纪念馆的馆址。所以今日特来,想请将军把收缴的别墅中,先拨几套出来,也好让我佛门早日动工啊。”
猪悟能作为净坛使者,料理佛产,正是其份内之事。
他故意没提那六套争议别墅,想着先把能拿到手的搞定,剩下的再从长计议。可心里却像猫抓似的,那六套别墅的位置,可都是离广寒宫最近的啊。
王勃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猪悟能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使者所言,王某已知。只是这别墅之事,恐怕并非使者想的那般简单。”
“哦?有何不简单?”猪悟能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作疑惑。
“实不相瞒,”王勃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一片区域道,“天河水师此前确实收缴了一批违规建造的别墅,共计三十六套。但如今,这三十六套中,已有三十套被我用作水师伤兵病号的医治和办公场所。你也知道,天河防务繁重,将士们训练难免有个伤病,这些场所是刚需,断然不能挪作他用。”
猪悟能急了,蹭地一下站起来:“哎哎哎,王将军,话不能这么说啊!那纪念馆可是天庭首肯的,是大事!伤兵医治重要,这彰显天庭功德、佛门荣光的事,就不重要了?”
“使者稍安勿躁,”王勃转过身,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几分严肃,“王某并非不愿配合,只是剩下的六套别墅,如今尚存在权属争议,无法轻易交割。”
猪悟能此时恨不得掏空九齿钉耙,抡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