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泼洒在九重天上,将那广寒宫映照得如同一块凝霜的碧玉,清冷中透着几分孤寂。宫门前那棵巨大的月桂树,虬枝盘曲,叶片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微光,偶有清风吹过,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却更衬得这方天地静谧得近乎萧索。
就在这寂静之中,一阵略显粗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广寒宫前的安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天蓬元帅转世、如今虽归了佛门却依旧带着几分憨直与火爆脾气的猪悟能,也就是猪八戒。此刻他那张大脸上满是怒容,一对招风耳气得微微发颤,扛在肩上的九齿钉耙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空落落的大手,正握拳挥舞着,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好你个嫦娥仙子,偷了俺老猪的钉耙,俺今日定要你还来!”
他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到广寒宫门前,那两扇雕琢着月宫景致的白玉大门紧闭着,门前除了那棵桂树,并无半个人影。猪八戒性子急躁,见门未开,也不通报,便粗着嗓子嚷嚷起来。
“嫦娥!嫦娥仙子!你给俺老猪出来!俺知道是你拿了俺的九齿钉耙,藏哪儿去了?快还给俺!”
他这一嗓子如同旱天雷,在空旷的月宫前炸开。话音未落,只见那白玉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从旁边走来,他是手持斧钺的彪形大汉,面色冷峻,正是伐桂的吴刚。
从宫里走出来的是位身着月白衣裙的娇俏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玉兔,正是嫦娥身边的玉兔仙子。
吴刚眉头一皱,看了猪八戒一眼,声音低沉如钟。
“天蓬元帅,哦不,如今该称你悟能和尚了。广寒宫乃清净之地,岂容你在此喧哗?”
玉兔则抱着玉兔,往前踏了一步,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猪八戒,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猪悟能,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广寒宫门前如此撒野,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猪八戒见是吴刚和玉兔,非但没收敛,反而更来了劲,他往前一凑,指着宫门方向喊道:“俺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俺只问你们,嫦娥仙子在不在?叫她出来,把俺的九齿钉耙还给俺!”
“放肆!”玉兔柳眉倒竖,怀中的玉兔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吱吱”叫了两声,“嫦娥仙子何等身份,岂会拿你一个和尚的兵器?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污蔑仙子清誉!”
“污蔑?俺老猪岂会污蔑她?”猪八戒脖子一梗,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俺的钉耙好端端放在洞府里,昨儿个还用过,今儿个一瞧就没了!不是她嫦娥拿的,还能有谁?这广寒宫的人,手脚就这么不干净吗?”
“你……”玉兔被他这话气得脸色发白,“猪悟能,你说话可要负责!仙子何等冰清玉洁,岂容你如此诋毁?我且问你,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仙子拿了你的钉耙?”
“证据?俺老猪的钉耙不见了,就是证据!”猪八戒蛮不讲理地说道,“除了她,还有谁会稀罕俺这钉耙?定是她还记着当年俺醉酒戏她的旧事,故意报复俺,把俺的兵器偷了去!”
“住口!”一直沉默的吴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天蓬,当年之事,你已受了惩罚,被贬下界,如今皈依佛门,更应潜心修行,怎还如此胡搅蛮缠?仙子宽宏大量,早已不与你计较,你却反倒上门来污蔑,是何道理?”
“俺不是胡搅蛮缠!”猪八戒急得直跺脚,“俺的钉耙真的不见了!你们让俺进去问问嫦娥仙子,她要是说没拿,俺老猪扭头就走,绝不多言一句!”
“哼,你想进广寒宫?”玉兔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猪悟能,你以为广寒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上次你在天理院状告仙子,说她诬告陷害于你,你又有什么证据?”
提到天理院告状的事,猪八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梗着脖子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上次俺没找到证据,这次……这次俺的钉耙就是不见了,不是她拿的是谁?”
“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玉兔越说越气,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仙子何等身份,岂会贪图你那钉耙?你倒好,三番五次地骚扰仙子,先是酒后无德,再是天理院诬告,如今又来广寒宫门前撒泼,说什么钉耙被拿,我看你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机纠缠仙子吧!”
“你胡说!俺只是想要回俺的钉耙!”猪八戒被说中心事(虽然主要是为了钉耙,但也确实对嫦娥存着些旧念),顿时老脸一红,却更不肯认输,“你们不让俺见嫦娥,就是心里有鬼!快把钉耙还给俺,不然俺老猪就硬闯了!”
“硬闯?”吴刚往前一站,手中的斧钺微微抬起,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