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悟能心里咯噔一下。他在广寒宫禁足时,就听看守的小仙娥嚼舌根,说天理院的王副院长前些日子去广寒宫,不知为何与嫦娥仙子吵了一架,临走时连桂花糕都没带一块。当时他只当是闲话,如今听王勃亲口承认,倒有些慌了。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他搓着手,肥硕的脸上满是焦虑,“若是连你都不方便去,我这钉耙……”
“你别急。”王勃抬手止住他,“仙子虽性子清冷,却绝非贪小利之人。别说你这钉耙是神兵,就是寻常物件,她也断不会私藏。”他语气肯定,倒让猪悟能心里安定了些。
“只是,”王勃话锋一转,“广寒宫近日不太平。或许让玉兔那调皮的丫头拿去当防守蟾宫之宝,不过她最听嫦娥的……”
猪悟能听他这么说,心里那点猜疑淡了些。他想起嫦娥宫里那些穿素白衣裙的小仙娥,个个怯生生的,见了他就躲,说不定还真有谁知道九齿钉耙的下落。
“那王兄肯帮我问问?”他又确认了一遍,眼里满是期盼。
王勃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你啊,还是老样子。当年在水师,丢了块令牌都急得团团转,如今丢了钉耙,倒学会拐弯抹角了。”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心吧,这事我应下了。明日我去广寒宫走走,替你问问。”
猪悟能顿时松了口气,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多谢王兄!多谢王兄!若是能寻回钉耙,我请你去云栈洞吃红烧肉,管够!”
“你这净坛使者,倒还惦记着凡间的吃食。”王勃失笑,起身送客,“不过话说回来,悟能兄,”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些事,与其猜来猜去,不如自己去问个明白。”
猪悟能愣在原地。阳光穿过门廊的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句:“我知道了。”
离开天理院时,云海已经染上了晚霞。猪悟能摸着空荡荡的腰间,心里却不像来时那么慌了。他抬头望向天边那轮渐显的新月,广寒宫就在那清冷的光晕里,像个藏着无数秘密的梦。
他忽然想起王勃最后那句话。自己去问?他哪有那个胆子。当年的酒疯闹得太大,现在又把嫦娥告了,还让吴刚吊在桂树上:如今光是想起嫦娥那双含着冰霜的眼,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等王勃的消息吧。”他喃喃自语,摇着扇子往住处走。晚风掀起他的衣袍,带来远处瑶池的荷香,可他总觉得,那风里还藏着广寒宫的桂花香,清清凉凉的,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
而此刻的天理院内堂,王勃正站在窗前,望着猪悟能远去的背影。案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他却没再碰,只从袖中取出枚玉佩——那玉佩雕成桂树模样,边缘处有道细微的裂痕,正是去年从广寒宫出来时,不小心摔的。
“嫦娥啊嫦娥,”他轻声叹了口气,指尖抚过那道裂痕,“你说,这钉耙的事,我该怎么跟你开口呢?”
窗外的晚霞渐渐淡去,新月越发明亮,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