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清在优化自己“小家园”的同时,并未完全将目光局限于高墙之内。与皇帝萧玦讨论政事的次数增多,加上她本身对数据和分析的敏感,让她对朝廷面临的一些积弊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她开始尝试以一种更委婉、更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方式,提出一些带有“鼓励工商”、“兴修水利”内核的建议。
这日,皇帝萧玦正为南方水患后重建款项不足而发愁。增税会加重百姓负担,不动用国库储备又恐后续应对乏力。
林晏清奉召前来,听皇帝说起此事,她并未直接提“鼓励工商业发展以扩大税基”这种过于现代的概念,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陛下,”她斟酌着开口,“臣女近日翻阅前朝杂记,看到一则趣闻。说某地盛产一种稀有的茜草,其汁液染出的布料颜色鲜亮持久,被誉为‘绛宝’。但当地百姓只知采集野生的,产量极低。后来有位有识之士,尝试人工培育此草,成功后不仅满足了本地需求,还远销周边州府,当地官府因此收取了不少商税,百姓也富裕起来。”
她顿了顿,见皇帝若有所思,便继续道:“臣女在想,我大晟地大物博,类似的特产定然不少。若朝廷能稍稍引导,比如,选派精通农事的官员,指导百姓优化桑麻、茶叶、或是某些特色作物的种植,提高产量和品质;或是简化地方特色物品流通的关卡手续,让物产能更顺畅地销往各地……或许,不用增加税赋,国库也能因各地物产丰盈、商贸活跃而自然丰裕些?这好比是……细水长流,开源培本。”
她没有提“工商”二字,而是强调“物产丰盈”、“商贸活跃”,将重点放在农业改良和物产流通上,这更符合“以农为本”的传统观念,但内核却是促进商品生产和交换。
皇帝萧玦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细水长流,开源培本……此言有理。一味节流终是下策,若能开源,方是长久之计。安平,你总是能给人惊喜。”他立刻意识到,这思路不仅可以解眼前之急,若能推行得当,对增强国力大有裨益。
另一次,谈及北方某郡时常发生春旱,影响春耕。地方官员请求拨款赈济。
林晏清这次没有讲故事,而是借用了萧煜的沙盘,她现在在御书房也有个小号沙盘用于讨论地)。她指着沙盘上该郡的位置说:
“陛下请看,此郡地势较高,主要依赖雨水和几条季节性河流。一旦春季少雨,便容易成旱。臣女在想,赈济如同……扬汤止沸,能解一时之急,却非根本之法。”
她拿起代表水源的小旗,在沙盘上几条河流经过的几处低洼地带点了点:“若能在这些合适的位置,由官府组织,修建一些陂塘或小型水渠,雨季时可蓄水,旱季时便可放水灌溉。即便不能覆盖全郡,若能保住所灌溉区域的收成,也能大大减轻灾情,减少朝廷赈济的压力。这如同……固本强基,增强地方自身抵御天时的能力。”
她依旧没有直接提大规模的“兴修水利”,而是具体到“修建陂塘”、“小型水渠”,强调其“蓄水抗旱”的具体功能,并将其上升到“固本强基”、“减少赈济”的高度,这更容易被注重实际效益的皇帝和官员所接受。
皇帝看着沙盘,沉吟良久。他深知水利工程的重要性,但以往多考虑的是治理大江大河,防治水患。林晏清提出的这种更小型、更针对地方实际情况的水利建设,成本相对较低,见效快,确实是增强地方韧性的好办法。
“安平此言,切中要害。”皇帝赞许道,“以往只想着如何防灾,却忽略了如何主动增强地方应对寻常天灾的能力。这些陂塘水渠,看似微小,若能在各州县推广开来,积少成多,确是固本良策。”
林晏清的这些建议,并非系统的政策蓝图,而是穿插在具体政务讨论中的“灵光一现”。她总是以“臣女偶有所得”、“翻阅杂记所见”或“基于边关见闻”为引子,用具体事例或比喻的方式提出,显得不那么突兀和具有攻击性。
但正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皇帝萧玦更容易接受。他发现,与林晏清讨论政事,往往能跳出固有的思维框架,获得新的视角。她的很多想法,虽然听起来简单,却直指问题的核心,且具有相当的可行性。
皇帝开始有意无意地将这些思路透露给心腹大臣,或者在下达旨意时,融入类似的理念。比如,在给户部的谕令中,会强调“留意地方特产,引导民生,以增税源”;在给工部的旨意中,会要求“勘察各地地形,酌情兴修小型陂塘,以抗旱涝”。
朝臣们或许并不知道这些思路最初源自那位深居简出的安平郡主,只以为是陛下圣心独运,英明决断。但变化确实在悄然发生。
萧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既骄傲又复杂。他骄傲于林晏清的才华能得到皇兄的认可和运用,又有些担忧木秀于林。他私下里对林晏清说:“以后在皇兄面前,不必事事尽言,藏些拙也好。”
林晏清明白他的顾虑,笑道:“王爷放心,我有分寸。只是看到一些问题,忍不住想说说。况且,我说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建议,真正推行起来,还得靠陛下和各位大人。我就动动嘴皮子,不碍事的。”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过于超前的理念是危险的。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些许涟漪,希望能对这片土地和百姓有一点点积极的影响。这比她单纯享受郡主生活,更有意义。
而她的小本本上,关于“宏观策略”的记载也多了起来:
“宏观策略尝试:
【经济理念】:以“引导物产丰盈、促进流通”代替“鼓励工商”,成功向皇帝Npc输出“开源培本”概念,初步被采纳。
【基建理念】:以“修建小型陂塘水渠抗旱”为切入点,提出“固本强基”的水利思想,得到认可。
通过具体事例和比喻,降低理念冲击力,提高接受度。效果评估:良好。
保持低调,不居功,将理念融入具体问题讨论中,避免成为焦点。
看到自己的想法可能对现实产生微小积极影响,满足感远超游戏通关。
核心Npc(王爷)的反应:骄傲与担忧并存,叮嘱“藏拙”。已收到,会注意分寸。
在遵守时代规则的前提下,悄然播撒一些“先进”理念的种子,或许有一天能发芽。这比单纯的后宅争斗有意思多了!这才是高级别的“策略游戏”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