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呵呵一笑，没有说话，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呐！我这边就是提供一个场所，你们出了城寨怎么搞都行，但在这就得守我的规矩，要不然以后就自己找地方吧。”
任擎天笑着打着圆场。
“龙哥，乌鸦和王宝只是开玩笑，现在只有九龙城寨最安全，连阎王波的手伸不进来了，谁敢捣乱呀？”
连浩龙也点了点头，最后目光停留在倪永孝身上。
“阿孝，现在港岛就剩我们几个社团还能勉强支撑，你脑子比我们这些人好使，现在这个局面，你怎么看？”
倪永孝推了推金丝眼镜，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从容不迫。
“几位前辈过奖，现在的局面很清楚，阎王波大势已成，背后有警方高层铁了心支持，现在我们谁单独上都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乌鸦和面带不屑的王宝。
“之前我们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拆台，结果呢？地盘被蚕食，兄弟被抓，骨干被暗杀。”
“和联胜的安保公司，明面上是保安，暗地里就是阎王波的职业杀手培训中心。”
“我们花大价钱从外面请人，成本高，风险大，还容易被渗透。而他们，自产自销，效率高，忠诚度也高。”
“我们不管是实力还是暗杀都不是阎王波的对手，现在更别说他背后有差人撑腰了。”
乌鸦听到这，没好气地插嘴。
“那你什么意思？投降啊？”
倪永孝微微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是改变策略，首先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阎王波和差人的合作。”
蒋胜听到这句话，立马眯着眼。
“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这条路走不通，阎王波的关系已经通到顶了，你找谁解决？”
倪永孝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差人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我们只要找到阎王波身后那位的对手，愿意和他背后势力打擂台的大人物，这件事交给我了，我有门路。”
倪永孝说完，在坐的几人全都面面相觑，绅士胜开口附和道。
“好，差人只要不站在阎王波这边，那咱们就还有希望。”
倪永孝见初步达成共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同时，我们要停止内斗，一致对外，不能像之前一样一盘散沙，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阎王波一个个吃掉。”
“合则生，分则死！”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虽然各怀鬼胎，但在阎王波带来的巨大压力下，这群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社团老大，第一次真正开始考虑联合的可能性。
倪永孝环视一圈，看着众人若有所思或面露狠色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今天，我们在借龙爷的贵宝地，也请龙爷当见证人，大家一起立下一个承诺。”
“我建议在彻底扳倒阎王波之前，我们之间咱们几个社团刀口一致对外，不能对内，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阎王波打我们让任意一个，我们几个社团一起打他，合起伙来打到他怕，打到他逃。”
说罢，倪永孝拿起桌上的一个映着莲花的瓷碗，用力的摔到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映着莲花的碗，顿时四分五裂。
“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莲花！”
就在任擎天准备开口表态时，乌鸦猛地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妈的！说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要打要杀！行！我东兴同意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背后捅刀子，我乌鸦第一个不放过他！”
说罢，乌鸦也拿起一个一个陶瓷碗，只不过上面印着菊花，他也大声喊道。
“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菊花！”
王宝也冷哼一声，摔了一个映着梅花的陶瓷碗。
“也算我一个，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梅花！”
一时间整个包间传来噼里啪啦的摔碗声。
“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桃花！”
“照此牡丹花！”
“照此大公鸡！”
“……”
众人喊什么口号，取决于碗上印着什么图案，龙卷风看到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
“现在的后生仔还真是百无禁忌呀！”
出了九龙城寨，倪永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掏出了电话。
“喂！韩琛，你不是和黄志成很熟么？替我约一下他！”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
“知道了，您这边打算约什么时间？”
“越快越好！”
倪永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飞速掠过那九龙城寨外围杂乱无章的楼宇，淡淡的说了一句。
“天阴了，要下雨了！”
“……”
而荃湾的一间足球场外，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豪华轿车无声地停在路边，几乎堵塞了整条街。
里面清一色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面无表情地打着黑伞立着。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球场中间搭起了一间灵堂，布置得极尽奢华，白菊与百合簇拥着正中央的遗像。
照片上，阿龟咧着嘴，笑得有些狰狞，又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痞气，如今，这笑容却凝固成了黑白。
刘波此刻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花，站在灵堂最前方。
他没有打伞，任由细密的雨丝沾湿他的头发和肩膀，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身后，站着十三妹、山鬼等和联胜各个新进堂主，一个个神情肃穆的看着阿龟的遗像。
“波哥，香。”
十三妹走过来递过了三支点燃的香，刘波带着众人上了香，随后对大头点了点头。
收到刘波暗示，充当司仪的大头高喊。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家属答礼～～”
这时刘波眼神复杂的盯着阿龟的遗像开口说道。
“阿龟他老爸老妈死的早，也没成家，我是他老大，我今天就是阿龟的家属。”
说罢，刘波代理阿龟的家属，给每一个前来上香的人，恭恭敬敬的回礼。
葬礼的流程在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中进行着。
当阿龟的棺材被缓缓抬起，准备送往火化场时，刘波突然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棺木。
“阿龟，老大知道你喜欢威风，你看看，老大给你办葬礼多风光，多气派！”
“叫你好好练功了，你小子一天天只想玩，现在中招了，真他妈的，草！”
刘波的声音嘶哑，眼神却锐利如刀，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狠戾。
“阿龟，安心上路。”
“你放心，你的仇，哥一定替你报，害你的那些人，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送下去给你赔罪。”
“倪永孝、乌鸦、王宝……他们以为抱成一团，就能跟我抗衡了？”
“阿龟的命，我要你们十倍偿还！”
“走！”
刘波一挥手，率先走出灵堂。
手下们立刻簇拥而上，黑色的车队如同一条沉默的巨蟒，在雨幕中缓缓启动，驶向火葬场。
沿途，所有车辆纷纷避让，行人侧目，都被这庞大的黑帮送葬队伍所震慑。
在火葬场外，刘波没有进去，他只是站在车边，点燃了一支雪茄，默默地望着高耸的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