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游轮拖着金色光带划过夜幕。格伦·克劳馥的鎏金钢笔点在合约签名处,推过桌面的纸张带着雷霆万钧的重量——2.5亿美元,五年三张全英文专辑,好莱坞顶级制作团队,格莱美专属赛道。墨香混着雪茄气息弥漫在楚门音乐顶楼会议室,华尔街日报的金融版头条正在她助理的平板屏幕上闪烁:[好莱坞百年最高唱片合约诞生?克劳馥秘密飞抵魔都!]
“陈先生,这不是合约,是文明世界的通行证。”格伦的红唇弯成精准弧度,身后团队同步打开投影。三维地图瞬间吞没整面玻璃幕墙:纽约麦迪逊广场的巨幕广告位标记着楚门LoGo,洛杉矶星光大道预留的星星位置正熠熠生辉,甚至巴黎歌剧院2027年档期已被标红锁定。“您的《horizon》在公告牌霸榜三周后,白宫晚宴都开始循环播放。但东方元素只是调味料——”她指尖轻划,投影切换成数据分析图,“只有彻底西化,才能成为真正的Global Superstar。”
李航的呼吸在看见违约金条款时骤停。若接受,楚门音乐需放弃民族乐器研发专利;若拒绝,三年内不得与任何欧美厂牌合作。资本编织的陷阱向来裹着天鹅绒,此刻正温柔扼向咽喉。
陈楚的指腹擦过手机屏幕,裂痕下是依娜在羌寨废墟递来糌粑的照片。三天前,当格伦的湾流G650掠过岷江峡谷时,他正跪在释比经楼的地窖里。老巫师用骨刀割开陈年酒坛的泥封,浑浊酒液倒进青铜樽的刹那,窖顶悬挂的兽骨风铃无风自鸣。
“羌酒通神了!”依娜的惊呼被手机镜头录下,此刻在陈楚指尖无声播放。屏幕微光映着他沉静的瞳孔:“格伦女士听过青铜编钟与钢琴合鸣吗?”
格伦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蹙起:“百老汇音乐剧《花木兰》用过类似创意...”
“是曾侯乙编钟的复制件撞响《克罗地亚狂想曲》。”陈楚突然起身推开落地窗,外滩的风裹挟着海关钟声灌入。他手机连接音响,一段实验音频炸响会议室——千年古钟的苍茫震颤裹挟着电子鼓点,如同青铜巨兽踏碎教堂玻璃!
华尔街团队集体后仰,格伦的钻石耳钉在音波中轻颤。这是楚门实验室三天前刚完成的《东方狂想曲》未公开片段,音波频谱图在投影幕上炸开前所未有的波形。
“资本总想给文明标价。”陈楚关掉音频,将手机推到合约上方。屏幕上弹出实时热搜:#非遗学院奠基仪式#,定位正是羌寨废墟。直播画面里,依娜捧着那支修复的青铜羌笛,身后是钢筋骨架勾勒的音乐厅雏形。“但您知道千年古笛的音律为什么能唤醒极光吗?”他指尖轻点,羌寨合唱《羌笛谣》的原始录音冲刷着会议室每个角落,“因为血脉里的共振频率,比美元更永恒。”
格伦的助理突然举高平板:“boSS,国会山刚发来视频会议请求...”
“告诉他们我在见证历史。”格伦的目光钉在陈楚脸上,第一次收起商业微笑,“您拒绝的不仅是金钱,是载入人类艺术史的机会。”
陈楚走向酒柜,取出羌寨寄来的那坛释比老酒。酒液注入青铜樽时泛起琥珀光晕,他越过2.5亿美金的合约文件,将酒樽推向格伦:“那您是否敢赌——五年后,这杯东方酿的酒,会让好莱坞自己来尝?”
卫星电话在此时震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LoGo在屏幕闪烁。陈楚接通瞬间切换六国语言,最后那句法语清晰如刀:“oui,la culture chinoise sera la nouvelle tendance mondiale.(是的,华流将成为全球新风尚)”
格伦的指尖在违约金条款上划出血痕。她看着陈楚撕开定制西装内衬,露出羌族绣娘缝在夹层里的太阳纹图腾——那是释比老巫师用朱砂染的线,针脚盘踞如龙。
“疯了!北美市场占全球份额的42%!”凌晨三点的战略室,李航把平板砸向沙发。屏幕上是楚门音乐暴跌的股价K线图,“格伦刚走,三大流媒体就下架《羌笛谣》音源!”
陈楚却站在声波实验室的环形屏前,十六组喇叭播放着羌寨采风时录制的原始音频。低频段捕捉到雪崩前的次声波震动,高频段析出青铜羌笛的泛音列。他突然按下暂停键:“听见了吗?41.2赫兹的持续震波。”
工程师茫然摇头。陈楚调出频谱分析仪:“这是羌笛与山体共振的频率,爆破专家用它定位岩层薄弱点。”他指向三天前的泥石流数据图,“星芒埋炸药的位置,正好是岩层共振点。”
满室死寂中,周悦冲进来:“北美下架只是前菜!格伦的私人飞机还没落地,好莱坞六大厂牌联合声明——”投影幕弹出腥红标题:[抵制文化壁垒!华语艺人全球巡演准入标准升级]。
“标准?”陈楚突然笑起来,从保险柜抽出非遗学院设计图,“告诉他们,楚门巡演团队自带声场工程师,现场音准误差不超过0.1个半音。”他抓起记号笔在图稿背面疾书,“再加一条:所有场馆需通过青铜编钟频率测试,否则——”笔尖狠狠戳穿纸张,“用声波震碎他们的水晶吊灯!”
传真机突然吐出带着雪茄味的信笺。格伦的花体英文盘踞在羊皮纸上:“您毁约的勇气值得加注——三年合约涨至3亿,条件是销毁《羌笛谣》母带。”
陈楚将羊皮纸按在频谱仪上。41.2赫兹的震波曲线被投影放大,化作一条狰狞的苍龙扑向信笺。他拨通视频会议,格伦的脸出现在纽约凌晨的落地窗前,背后是灯火通明的时代广场。
“听好了,克劳馥女士。”陈楚举起修复的青铜羌笛凑近话筒,突然吹出一个刺穿耳膜的高音c!实验室防弹玻璃嗡嗡震颤,格伦身后的酒柜突然爆裂,红酒如血漫过地毯。“这才是华流的定价权。”他盯着屏幕上女人惊惶的脸,“再敢碰非遗母带,下次震碎的就是林肯中心的屋顶。”
视频切断瞬间,李航的手机弹出推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羌笛谣》列入“急需保护非遗名录”,配图是陈楚在羌寨废墟教孩子识谱的背影。
非遗学院奠基仪式定在暴雨天。岷江翻滚着黄浊的怒涛,陈楚站在尚未封顶的音乐厅骨架下,接过老释比用朱砂浸过的青铜锹。直播镜头突然被直升机轰鸣切断,星芒娱乐的标徽涂在机腹,舱门甩下十条索降绳!
“文化汉奸!”暴徒的扩音器炸响泥泞工地,“把非遗卖给洋人!”
保安团队瞬间被冲散,李航用身体挡开砸向音响设备的铁棍。混乱中,陈楚的麦克风线被扯断,他反手抓起奠基用的青铜樽,跃上堆满钢筋的土坡。
“你们不是要听卖给洋人的歌吗?”暴雨冲刷着他额角的血痕,手指在青铜樽口沿摩擦出刺耳鸣啸,“《羌笛谣》战歌版——免费听!”
即兴的呼麦从胸腔炸开,混着青铜震颤的金属噪音劈进雨幕。羌族汉子们突然齐声应和,跺脚声震得满地泥水沸腾!暴徒的咒骂被声浪压制,老释比将祭祀羊皮鼓奋力捶响,鼓点精准卡在陈楚换气的间隙。
“摄像跟上!”央视记者在雨披下嘶吼。特写镜头里,陈楚撕开浸血的白衬衫,露出缠绕腰间的朱砂麻绳——那是释比巫师赐予“羌寨兄弟”的护命索。他拽过断线的麦克风,将麻绳系上话筒架顶端,浸透雨水的红绳在狂风中猎猎如旗!
“华流是什么?”陈楚踹翻音响残骸,清唱穿透直升机轰鸣,“是你们砸不碎的骨血共鸣——”
手机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六千万时,十二辆黑色越野车碾过泥潭。文化部特派员踏进工地,身后特警的枪口齐刷刷指向直升机。他展开红头文件宣读:“经核查,星芒娱乐勾结境外资本破坏国家重点文化工程,即日起查封所有资产。”
雨势渐歇,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正照亮陈楚腰间被血染得更艳的朱砂绳。他弯腰捡起沾满泥泞的合约副本,在好莱坞烫金徽章上缓缓按下带血指印,却将纸页转向镜头——拒绝签名处被鲜血浸透,宛如一枚猩红的中国印。
“告诉格伦·克劳馥——”陈楚的声音通过央视卫星信号传向全球,“华流不是商品,是洪水。”
远处,第一批非遗学院新生正跨过冲垮的警戒线。依娜带领羌寨孩子们抱起摔裂的羊皮鼓,鼓槌落处,暴雨洗过的天空惊现双道彩虹。陈楚解下朱砂绳系上钢筋骨架,麻绳在风中绷如弓弦,阳光下宛若血脉搏动。
当夜,楚门音乐官网首页更新黑底血字公告。最后一行小字引爆外网:
“注:拒绝3亿美金合约因由——非遗声波武器研发经费已超额,感谢好莱坞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