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美开场前两小时,陈楚指尖划过全球音乐平台灰掉的《horizon》图标。
“声场专利开源是诱饵?”华尔街代表在包厢冷笑,“可惜漏洞在我们手里。”
直播镜头扫过陈楚空荡的化妆台——没有耳返,没有效果器,只有半瓶云南白药。
主持人宣布“设备故障无法伴奏”时,陈楚扯下领带缠住话筒:“清唱是吧?行。”
第一个音撕裂般炸开,场外十万华人的声浪穿透墙壁。
当公告牌空降冠军的新闻投映在舞台时,陈楚咳出的血沫溅在话筒上。
“缺氧的后遗症?”后台医生惊呼。陈楚咽下带血的唾沫:“是雪山给华流的勋章。”
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的地下通道弥漫着消毒水与焦虑混合的气息。陈楚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Spotify、Apple music、Youtube music三大平台的图标下方,《horizon》的封面艺术灰得像燃尽的香灰。数据流在侧边栏疯狂刷新——下架范围已从楚门作品蔓延至所有含中文标签的音乐,连八十年代邓丽君的老歌都未能幸免。
“声场专利开源是诱饵?”阿泰的声音在地下通道嗡嗡回荡,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他们早算准了漏洞!”
陈楚没接话。化妆镜的冷光映着他左耳廓的冻疮,那是玉龙雪山4700米峰顶留给他的纪念。三天前暴风雪中的即兴教学直播,此刻正被掐头去尾地投放在通道转角的大屏上——cNN主持人的红唇在慢镜头里扭曲变形:“中国歌手利用儿童进行危险表演...”,画面定格在他掰断的月琴裂口,桐木纹理被刻意调暗,像道狰狞的伤疤。
“十五分钟。”工作人员推门催促,眼神躲闪。
陈楚起身时晃了一下。阿泰下意识去扶,被他摆摆手挡开。化妆台上空荡得刺眼:没有耳返,没有效果器,只有半瓶云南白药和杨金生硬塞给他的紫竹羌笛。羌笛尾端系着的五彩绳结在顶灯下微微发颤,像只受惊的鸟。
二楼VIp包厢。
单向玻璃外是逐渐沸腾的观众席,汤姆·菲斯克的金发在阴影里泛着冷光。他指尖点着平板,楚门声场专利的漏洞分析报告在屏幕上铺展如军事地图。“水汽共振频率偏移0.3hz...”他念着技术参数,忽然笑出声,“玉龙雪山真是绝妙的测试场。”
包厢门被推开,格莱美制作总监擦着汗挤进来:“音响组确认了,所有伴奏文件‘意外损坏’。”
“多么遗憾的技术故障。”菲斯克晃着香槟杯,气泡升腾如微型风暴,“等会儿记得给陈先生送束花——白菊就很应景。”
落地玻璃映出台下骚动:一群举着“文化隔离可耻”标语的华人留学生正被保安推搡,最前排女孩的辫子绞进警卫对讲机天线,疼得眼泪直打转。菲斯克皱眉:“清场。我要听清待会儿的‘天籁’。”
舞台侧翼。
陈楚解开西装扣子,布料摩擦左肋的碳纤维护具发出沙沙声。那是十年前被前公司保镖推下舞台的旧伤,在雪山缺氧环境下复发的代价。场外留学生的呼喊被厚重门板滤成模糊的呜咽,他忽然抓过羌笛抵在唇间。
清冽的高音利箭般穿透嘈杂。
抗议人群骤然安静。一个穿唐装的老人颤巍巍举起手机,外放音量调到最大——正是三天前雪山冰裂时,孩子们趴在地上记录的《天地无疆》地脉频率。低频震动顺着地板传导至舞台,陈楚足底传来熟悉的麻痒。
导播的怒吼在耳机里炸开:“谁让抗议者带音响设备的?切断所有外场音源!”
陈楚扯下耳机扔在地上。金属外壳弹跳着滚下台阶,像颗脱膛的子弹。
全球直播开启。
六万人的声浪几乎掀翻屋顶。主持人念出提名名单时,《horizon》的伴奏却迟迟未响。死寂如墨汁在观众席蔓延,镜头推近陈楚特写——他正用领带缠绕话筒,丝绸内衬裹住金属网罩,打了个扎实的消防结。
“技术故障...”主持人擦汗的纸巾在镜头下反光,“很遗憾无法播放伴奏...”
陈楚已经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追着他,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柄出鞘的剑。
“清唱是吧?”他试了试话筒,被放大的呼吸声如风暴前兆席卷全场,“行。”
没有预警,没有预备拍。第一个音从喉骨深处炸开时,前排观众被声压撞得后仰——
“horizon——!!!”
撕裂般的高音裹着砂砾感,那是雪山寒风灼伤的声带在渗血。领带缠绕的话筒过滤了所有修饰,原始声波像把钝刀剖开空气。第二段主歌响起时,场外忽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跺脚声——被拦在场馆外的华人方阵用整齐划一的脚步击打地面,声浪穿透钢筋水泥,在场馆穹顶下汇聚成天然的贝斯轰鸣!
菲斯克捏碎了香槟杯。玻璃碴刺进掌心,血珠滴在楚门声场漏洞报告上,晕开一团污渍。“启动声波干扰!”他对着对讲机低吼。
舞台顶部的环形音响矩阵骤然发出高频噪音。陈楚一个踉跄,左耳涌出的鲜血染红外套肩线,雪山冻疮在声波共振下崩裂。他猛地扯开西装甩在地上,碳纤维护具暴露在镜头前,肋骨的金属支架在聚光灯下寒光凛冽。
“看啊!他的伤!”场外留学生指着大屏哭喊。
跺脚声化作海啸。陈楚将话筒怼近护具,金属支架的震动通过领带传导,将干扰噪音扭曲成战鼓般的节奏。他踩着这鼓点继续嘶吼,咳出的血沫喷在话筒滤网,被全球直播镜头放大成猩红的星点。
最后一个长音在缺氧般的眩晕中戛然而止。陈楚拄着话筒喘息,斯台普斯中心陷入绝对的寂静。
突然,舞台背景巨屏亮起公告牌实时榜单——清唱版《horizon》空降冠军!鲜红的“No.1”下方滚动着数据:音源解锁量每秒破万,欧美平台封杀令在十五秒内被用户投诉淹没至瘫痪!
掌声如核爆般炸响时,陈楚弯腰捡起染血的西装。内袋掉出半块桐木——是吴花那柄断裂月琴的面板,边缘还沾着玉龙雪山的冰碴。他将其举向镜头,嘶哑的声音传遍全球:
“雪山给华流的勋章。”
**后台急救室。
医生镊子夹着带血的棉球:“左耳鼓膜穿孔,声带三级撕裂...你在慢性自杀!”
陈楚咽下喉间腥甜。手机屏幕亮着撒哈拉部落的邮件:“羊皮鼓已收到!孩子们用《horizon》节奏驱散沙暴!”附件视频里,黑人孩童拍打楚门基金会捐赠的皮鼓,鼓面绘着的敦煌飞天在沙尘中若隐若现。
“陈先生!”律师举着平板冲进来,“国际唱片业协会刚发函,要追究您清唱侵犯伴奏版权...”
陈楚突然抓过急救车上的手术刀。在所有人惊叫声中,他划开左肋碳纤维护具的缝合层——里面赫然嵌着枚微型芯片,红灯随声波规律闪烁。
“声场专利的漏洞触发器。”他把芯片丢进消毒酒精杯,“直播时这玩意儿在共振频率下烧毁了。”
菲斯克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举相机的记者:“陈先生是否该解释下您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话音未落,陈楚猛地将羌笛掷向他面门。菲斯克偏头躲闪,笛管擦过他耳际,深深扎进墙面。系在尾端的五彩绳结簌簌抖动,绳头挂着的微型摄像头正对菲斯克惨白的脸。
“雪山音乐会全程原始音频,”陈楚点开手机外放,冰层断裂声与清越笛声交织,“刚上传到全球开源平台。”
律师平板上的侵权函件突然灰闪消失。替代它的是国际音乐人联署声明,标题加粗:“声波属于人类公域!”
菲斯克的金发被冷汗粘在额角。他转身欲走,陈楚咳着血沫的声音钉住他脚步:
“告诉华尔街——”
“你们封杀的不是华流,是人类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