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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浪书院 >  饮茶杂话 >   第34章 素秋

顺天府的深秋总带着股洗不掉的凉意,尤其是城郊这片刚收割完的农田,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俞慎的青布长衫上,簌簌作响。他刚从南方老家来京赴试,嫌城中客栈嘈杂,特意在郭外找了处带院的民宅落脚。这日傍晚他正临窗温书,抬眼间忽然瞥见对门院里立着个少年。

那少年穿件月白绫衫,腰束墨色锦带,站在夕阳里活像块刚剖出来的羊脂玉,连落在肩头的碎光都透着温润。俞慎本就爱结交清雅之士,当下便搁了笔,推门走了过去。少年见他过来,也不躲闪,只拱手行了个礼,声音清得像浸了泉水:“兄台可是新搬来的?”

俞慎连忙回礼,笑着自报家门:“在下俞慎,字谨庵,来京应试,暂居此处。看贤弟气度不凡,不知高姓大名?”

“小弟俞士忱,字恂九,从金陵来此投奔亲友,可惜亲友早已迁走,只好暂居在此。”少年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股说不出的灵动,“没想到竟与兄台同姓,真是缘分。”

俞慎一听更觉投缘,拉着他的胳膊就往自己院里引:“既是同姓,便是一家人!我这刚温了壶黄酒,还有些酱肉,不如一起坐坐?”恂九也不推辞,跟着他进了屋。两人从诗文谈到经史,从江南风物聊到京城掌故,越聊越投机,直聊到月上中天,俞慎干脆要留他过夜,恂九却笑着推辞:“家中还有舍妹,我若不归,她一人在家怕会害怕。”

俞慎这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忙问:“令妹多大年纪?你们兄妹二人在此,可有仆人照料?”

“舍妹素秋,今年十三四。我们家境贫寒,哪里雇得起仆人,凡事都得自己动手。”恂九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怨怼。

第二日一早,俞慎特意备了些点心,专程去对门回访。恂九家的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院门斑驳,院墙也塌了个角,透着股冷清。恂九把他让进正屋,屋里只有一张旧书案、两把椅子,书案上堆着些旧书,倒摆得整整齐齐。“兄台稍坐,我去叫舍妹出来见礼。”说着便掀了里屋的帘子。

没一会儿,帘子里走出个小姑娘。俞慎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了——那姑娘穿件浅粉布裙,梳着双丫髻,皮肤白得像上好的凝脂,连阳光下的细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比画里的仙女儿还要好看。素秋见了俞慎,怯生生地行了个礼,声音细弱:“见过俞大哥。”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端着个粗瓷茶盘出来,盘子里放着两只缺了口的茶碗,碗里的茶水却沏得浓淡相宜。

俞慎喝着茶,心里直犯嘀咕:这兄妹俩生得这般出众,举止又文雅,怎么会过得如此窘迫?可他又不好多问,只陪着恂九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自那以后,恂九几乎天天都来俞慎这里,有时一起温书,有时一起散步,两人亲得像真兄弟。俞慎好几次要留他过夜,他都以素秋无人作伴为由拒绝,俞慎看着他清瘦的模样,心里越发不忍:“恂九,你兄妹俩千里迢迢来此,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日子过得太苦了。不如搬去我那里住?我那院子还有两间空房,咱们也好互相照应。”

恂九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只是得等考完试,我把这房子卖了,咱们再一起走。”俞慎连忙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秋闱结束那天,恂九一早便来敲门,拉着俞慎就往外走:“谨庵兄,今日中秋,素秋特意做了些菜,还温了酒,说要跟你一起过节。”俞慎跟着他进了屋,素秋正站在灶台边忙活,见他进来,连忙擦了擦手:“俞大哥来了,快坐,菜马上就好。”说着又转身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素秋端着个木托盘出来,托盘里放着一碟酱鸭、一碟凉拌藕片,还有一碗炖得奶白的鱼汤。俞慎刚要道谢,就见素秋又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身后竟跟着个穿青布裙的婢女,手里捧着个酒壶;还有个老婆婆,端着盘刚蒸好的月饼。俞慎吃了一惊,忙问:“恂九,这两位是?昨日来还没见着,怎么不早说,倒劳烦令妹亲自忙活。”

恂九捂着嘴笑:“兄台别见怪,这是素秋闹着玩呢。”话音刚落,就听见里屋传来细碎的笑声。俞慎正纳闷,忽然咳嗽了一声,不小心把唾沫溅到了婢女的衣服上。那婢女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里的酒壶摔在地上,摔出的不是瓷片,竟是些剪碎的彩纸。俞慎低头一看,地上哪是什么婢女,分明是个用帛布剪的小人,也就四寸来长。

“这……这是怎么回事?”俞慎惊得站起身。

恂九笑着解释:“这是素秋小时候学的卜紫姑的小把戏,不过是剪些纸人,用咒语让它们动起来罢了,兄台别吓到。”素秋这时也从里屋出来,捡起地上的纸人,红着脸说:“让俞大哥见笑了,我就是觉得过节热闹些好。”

俞慎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越发觉得这兄妹俩不一般。吃饭时,他忍不住问:“恂九,你和素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成家?”

恂九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眼神暗了暗:“父母早逝,我们兄妹俩四处漂泊,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哪敢谈婚论嫁。”俞慎听了,心里更是怜惜,当下便拍着胸脯说:“以后有我在,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家!等我考完试,咱们一起回顺天老家,我给你们置些田产,再帮你们寻门好亲事。”

没过多久,京试放榜,俞慎落了第,心里正郁闷,恂九却拉着他说:“谨庵兄,咱们收拾收拾,回顺天吧。”俞慎点点头,跟着恂九一起卖了房子,带着素秋往顺天去了。回到家,俞慎特意收拾出两间西厢房给兄妹俩住,还派了个叫春桃的婢女过去伺候。他妻子韩氏是前侍郎的侄女,为人和善,见素秋乖巧懂事,更是喜欢得不行,每天都拉着素秋一起吃饭,还把自己的首饰拿出来给她戴。

日子一长,俞慎发现恂九竟是个读书的奇才。有次他见恂九翻书,一眼能看十行,随手写篇文章,连那些老秀才都自愧不如。俞慎连忙劝他:“恂九,你这么有才华,明年的童试一定要去考!将来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恂九却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我如今跟着兄台读书,不过是想陪你分些辛苦。我自知福薄,不是做官的命,再说一旦入了仕途,就免不了为得失烦恼,倒不如现在自在。”俞慎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

转眼三年过去,俞慎又一次落榜。那天他坐在屋里唉声叹气,恂九推门进来,手里攥着本书,眼睛亮得吓人:“谨庵兄,不就是个功名吗?有什么难的!我以前不想考,是怕被成败牵绊,可如今见你这么憋屈,我实在忍不了了。明年童试,我去考!”

俞慎又惊又喜,拉着他的手说:“你真愿意去?那太好了!有你这才华,肯定能中。”

到了试期,俞慎亲自送恂九进考场。没想到恂九一考就中了县试第一,接着又拿了府试、道试的头名,一下子成了顺天有名的才子。远近的富贵人家都来提亲,恂九却一概拒绝,只对俞慎说:“等考完乡试再说吧。”

乡试那天,恂九胸有成竹地进了考场。考完出来,他拿着自己的文章给俞慎看,笑着说:“谨庵兄,你看这文章,就算拿不到第一,也绝不会落榜。”那些天,到处都有人传抄他的文章,连考官都夸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等到放榜那天,俞慎和恂九挤在人群里找了半天,却连两人的名字都没见着。

回到家,俞慎强装笑脸,倒了杯酒递给恂九:“没关系,下次再考就是了。”恂九却没接酒杯,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忽然“哐当”一声,酒杯摔在地上,他整个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俞慎吓得连忙扶起他,派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号了脉,摇着头说:“准备后事吧,他这是油尽灯枯了。”

恂九躺在榻上,气息微弱地看着俞慎:“兄台,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我……我其实不是人。”俞慎刚要说话,恂九又接着说:“我和素秋本是金陵古宅里的蠹鱼,因得了日月精华,才修成人形。这次乡试落榜,我气数已尽,活不成了。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素秋她……她已经成年,你若不嫌弃,就娶她做妻子吧,也好让她有个依靠。”

俞慎听了又惊又气,红着眼眶说:“恂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把素秋当亲妹妹,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

恂九看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兄台,我知道你心善,可素秋她……”话没说完,他忽然咳嗽起来,咳了几口血,眼神也慢慢涣散了。俞慎连忙让人去叫素秋,等素秋跑进来时,恂九已经没了气息。

俞慎伤心欲绝,按照恂九的遗愿,去买了副上好的棺材。棺材送来那天,素秋扶着恂九的尸体,慢慢走进棺材里,轻声说:“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便让人盖了棺盖。俞慎看着棺材,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趁素秋去厨房烧水,偷偷撬开了棺盖。这一看,他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棺材里哪有恂九的尸体,只有一件月白绫衫,就像人蜕下来的皮,衫子下面,躺着一条一尺多长的死蠹鱼。

“兄台,你怎么能这样?”素秋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哥不让人开棺,不是要瞒你,是怕传出去,我们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俞慎连忙盖好棺盖,红着眼眶说:“素秋,是我不对。不管你们是什么,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厚葬了恂九。

自那以后,俞慎更是用心照料素秋。转眼素秋就满二十岁了,俞慎开始为她的婚事操心,跟素秋商量:“妹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了。我看城中那些世家子弟,有几个品行不错的,我帮你挑挑?”

素秋却摇了摇头:“兄台,我不想嫁入豪门,找个本分的读书人就好。”俞慎点点头,托人四处说媒,可挑来挑去,素秋都不满意。

这天,俞慎的妻弟韩荃来吊唁恂九,偶然见到了素秋,一下子就被她的容貌吸引了,回去后就跟韩氏说,想娶素秋做小妾。韩氏一听就急了,骂道:“你疯了!素秋是你姐夫的妹妹,你怎么能打她的主意?这事你千万别让你姐夫知道,不然他饶不了你。”

可韩荃却不死心,偷偷找了个媒人,让媒人去跟俞慎说,只要俞慎肯把素秋嫁给她,他就帮俞慎买下次乡试的考题。俞慎听了,气得把媒人骂了一顿,还把她赶了出去,从此再也不跟韩荃来往。

又过了些日子,前尚书孙某家派人来提亲。孙家是顺天有名的富贵人家,孙某的儿子孙甲刚死了妻子,想娶素秋续弦。俞慎觉得孙家条件不错,就跟素秋商量,素秋却没说话,只说要亲自见见孙甲。

约定见面那天,俞慎让素秋坐在里屋,隔着帘子看孙甲。孙甲穿着件貂皮大衣,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人,排场大得很,人长得也清秀。俞慎心里很满意,可素秋却皱着眉说:“兄台,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俞慎却没当回事:“妹子,孙家家世好,孙甲看着也斯文,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说着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还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素秋拦了几次,俞慎都不听,最后只好嫁了过去。

刚开始,孙甲对素秋还算体贴,可没过多久,俞慎就发现不对劲——素秋每次回娘家,都会把嫁妆里的珠宝、绣品拿给韩氏保管,说怕丢了。俞慎心里纳闷,可也没多问。

其实孙甲早就染上了嫖赌的恶习。他母亲从小就宠着他,把他惯得无法无天,自从娶了素秋,他更是变本加厉,天天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把家里的字画、古董都拿去当了还债。韩荃跟孙甲早就认识,见孙甲手头紧,就跟他说:“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再给你两个小妾,你把素秋让给我怎么样?”

孙甲刚开始还犹豫,可架不住韩荃软磨硬泡,又看着那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妾,终于动了心。他跟韩荃约定好,趁素秋回娘家的时候,把她骗到韩家。

那天,孙甲跑到素秋娘家,慌慌张张地说:“素秋,不好了,谨庵兄突然得了重病,让我来接你回去。”素秋一听就急了,没顾上收拾东西,跟着孙甲就上了马车。马车走了没多远,素秋就觉得不对劲——这条路根本不是回俞慎家的路。她刚要开口问,就见马车外忽然亮起两团巨大的火光,车夫吓得大叫起来:“蛇!有大蛇!”

素秋掀开车帘一看,只见路边盘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两只眼睛像灯笼一样亮,正吐着信子盯着马车。孙甲和车夫吓得魂飞魄散,跳下车就跑,把素秋一个人丢在马车上。素秋看着大蛇,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对着大蛇招了招手。大蛇看了她一眼,慢慢爬走了。

素秋下了马车,沿着路往前走,没走多久就看到一处农庄。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身后跟着个年轻书生。那书生见到素秋,愣了一下,忽然说:“姑娘可是俞谨庵兄的妹妹?我是宛平周生,跟谨庵兄是旧识。”

素秋又惊又喜,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周母听了,连忙让她进屋休息,还让周生去给俞慎报信。周生早就听说过素秋的事,对她颇有好感,周母也觉得素秋乖巧懂事,便想让周生娶她。周生怕素秋不愿意,一直没敢说,直到俞慎赶过来,周母才把这事提了出来。

俞慎一听,连忙问素秋的意思。素秋红着脸点了点头,俞慎高兴得不行,当场就定了婚期。孙甲和韩荃那边,俞慎本来想告官,可素秋劝他:“兄台,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俞慎想想也是,便只派人去孙家要回了嫁妆,没再追究。

婚后,素秋和周生过得十分和睦。周生一心想考功名,素秋却劝他:“你不是做官的命,不如安心在家读书,陪我过日子。”周生不听,第二年还是跟着俞慎去考了乡试,结果俞慎中了举人,周生却落了榜。又过了一年,周母去世,周生这才断了考功名的念头,安心在家陪素秋。

这天,素秋忽然对韩氏说:“嫂子,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如今我要走了,有个法术想教给你,以后遇到兵荒马乱,也能自保。”

韩氏吃了一惊:“妹子,你要去哪?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

“嫂子,三年后这里会有战乱,我怕到时候连累你们,想带着周生去海边隐居。”素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纸神护宅术’,危急时剪个韦驮纸人,点上朱砂,念三遍咒诀,纸人便会化作真神护院。你且记好咒诀,切勿外传。”韩氏含泪记下,心里却满是不舍,追问她何时归来,素秋只摇头,眼底藏着难言之隐。

三日后,天还没亮,素秋便收拾好了行囊。周生牵着两匹青骡,身后跟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奴,站在院门口等她。俞慎和韩氏赶来送行,韩氏拉着素秋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妹子,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找我们。”素秋点点头,对着俞慎深深一揖:“兄台大恩,素秋此生难报。往后若有变故,记得用我教的法术自保。”说完便翻身上骡,跟着周生和老奴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俞慎不放心,偷偷派了个家丁跟着,想看看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家丁一路追到胶莱地界,忽然遇上漫天尘雾,连眼睛都睁不开。等雾散了,再往前找时,早已没了素秋三人的踪迹,只在路边看到几片青骡的鬃毛,家丁只好回来复命。俞慎叹了口气,知道素秋是真的要归隐,从此便断了寻找的念头,只时常对着恂九的墓碑发呆。

转眼三年过去,顺天果然乱了。李自成的起义军攻破了城池,到处烧杀抢掠,俞慎家所在的村子也没能幸免。眼看着乱兵就要冲进院子,韩氏忽然想起素秋教的法术,连忙找出黄纸,剪了个韦驮纸人,点上朱砂,念起咒诀。刚念完,就见纸人“呼”地一下变大,化作一个身高丈余的韦驮神,手持金刚杵站在门口。乱兵们见了,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神仙显灵,掉头就跑,俞慎一家这才保住了性命。

又过了几年,战乱平息,俞慎已经成了当地有名的乡绅。有天,村里来了个从海上回来的商人,跟俞慎说起一件怪事:他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遇到一个白须老奴,看着眼熟,可那老奴的头发和胡子却全黑了,一点也不像当年跟着素秋走的那个人。那老奴见到他,却主动停下脚步,笑着问:“你是顺天人吧?我家公子俞慎,近来还好吗?”商人连忙点头,说俞慎一切安好。老奴又说:“麻烦你给我家公子带句话,就说秋姑在这边也很安乐,让他不必挂念。”商人还想再问些什么,老奴却匆匆走了,只留下一句“远矣,远矣”。

俞慎听了商人的话,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素秋确实安好,悲的是两人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他派人按照商人说的地方去找,可海边的渔村太多,找了几个月也没找到半点踪迹。久而久之,俞慎也渐渐放下了,只是每年中秋,他都会在院子里摆上一桌酒菜,对着月亮,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穿月白绫衫的少年,和那个皮肤莹白的小姑娘,陪着他一起喝酒聊天。

韩氏有时会拿出素秋当年留下的纸人,跟俞慎说:“你说素秋和周生,现在是不是在海边种着田,过着安稳日子呢?”俞慎笑着点头:“肯定是。他们本就不是俗世之人,能寻到一处清静之地,也是好事。”

后来,俞慎的儿子考上了功名,要去外地做官,想带着俞慎和韩氏一起走。俞慎却拒绝了,他说:“我要留在这里,等着素秋回来。万一她哪天想回来了,找不到家怎么办?”韩氏知道他的心思,也陪着他留了下来。

直到俞慎年过七旬,身体越来越差,他还时常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当年恂九送他的那本旧书,喃喃自语:“恂九,素秋,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有天夜里,俞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在京城城郊的小院。院里的桂花开得正盛,恂九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卷书,素秋站在旁边,正给他斟酒。看到俞慎进来,恂九笑着招手:“谨庵兄,快来坐,这桂花酒刚酿好,你尝尝。”素秋也笑着说:“俞大哥,我做了些月饼,你也尝尝。”俞慎走过去,刚要拿起酒杯,梦却醒了。他摸了摸眼角,全是泪水,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像极了当年中秋的月色。

没过多久,俞慎就去世了。临终前,他拉着韩氏的手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恂九和素秋。你一定要把我们的故事告诉孩子们,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情谊,无关血缘,无关种族,只关真心。”

韩氏按照俞慎的遗愿,把他们的故事告诉了子孙后代。俞家的人都知道,自家祖上有两个特殊的亲人,一个是化身为蠹鱼的俞恂九,一个是能剪纸为神的素秋。他们还把素秋教的“纸神护宅术”传了下来,只是再也没有人见过素秋和周生,只知道在遥远的海边,有一对神仙眷侣,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偶尔会托人捎来一句平安,让远方的亲人放心。

异史氏曰:“读书人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俞恂九才华横溢,却因一场科举失利而气绝,最终变回蠹鱼,何其可悲!反观素秋,虽为异类,却能看透俗世,懂得取舍,最终寻得良缘,归隐海边,何其明智!世人总被功名富贵所困,却不知真正的幸福,不过是家人安康,知己相伴。恂九之痴,在于执念太深;素秋之智,在于懂得放下。若世人都能如素秋一般,少些执念,多些洒脱,或许就能少些遗憾,多些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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