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亮起了符文，还没消失。陈默站在两根石柱中间，左眼的骨纹有点烫。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和阵法在共鸣，这种感觉越来越强。阿渔靠在他背上，呼吸很轻，但还算平稳。小狼蹲在前面一点的地方，耳朵贴着脑袋，鼻子不停地动。妖族少年站在右边，手放在腰间的短刀上，眼睛一直盯着四周。
风停了。
可山谷里的吼声却越来越大。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重，地面也在抖。不是一次，是很多次，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陈默立刻转身，把阿渔轻轻放到剑匣后面。他左手抓住铁链，右手握住斩虚剑。他看向谷口，黑暗中，一双双发光的眼睛出现了。
虎、狼、豹、鹰……各种妖兽从山影里走出来。它们的眼睛是红的，嘴里低吼不停，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一头三丈高的巨猿捶着胸口，大声咆哮。兽群慢慢靠近，包围圈越收越紧。
“它们疯了。”妖族少年小声说，“不是冲我们来的，是被阵法吵醒的。”
陈默没说话。他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被万兽阵压了很久的东西。现在阵法启动，骨戒要出现，预言成真了——“骨戒现，万兽醒”。它们本能地不想让人进来。
一头黑虎突然扑过来，速度很快。陈默抬手甩出骨链，铁链横扫，打中它的下巴。黑虎翻倒在地，还没爬起来，就被小狼咬住后腿拖走了。接着三只灰狼跳起来，爪子直抓陈默的脸。
他刚要动手，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一道银白色的雾气从阿渔嘴里喷出来，像波浪一样散开。这气息没有杀气，却让人不敢靠近。所有扑向陈默的妖兽在空中猛地一僵，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兽群不动了。
全都低下头，趴在地上，不再叫。连那只巨猿也放下手臂，眼神变了，变得敬畏。它们慢慢后退，让出一条路，通向峡谷深处。
陈默回头。阿渔已经坐起来了，耳后的鳞鳍闪着淡淡的银光。她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有神了。她看着他，声音很轻：“我没事。”
“你刚才……”陈默走过去扶她。
“是龙息。”她说，“它们认出了我的血。”
妖族少年看着她，忽然开口：“它们不是怕你，是闻到了‘王印’的味道。你是龙宫正统的血脉，而且……比一般的公主还强。”
阿渔没回答。她借着陈默的手站起来，脚还有点软。小狼走到她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我们得快点。”她说。
陈默点头。他背起阿渔，重新绑好剑匣上的铁链。八枚骨戒嵌在锁环里，每一块都在发烫。他看了一眼两边的石柱，上面的浮雕不再动了，但那些兽形的眼睛还睁着，像是在看着他们往前走。
他们沿着兽群让出的路往里走。地面震动变小了，但空气还是很沉，呼吸有点难。阿渔靠在陈默肩上，偶尔咳两声。
“前面就是阵门。”妖族少年加快脚步，走到陈默旁边，指着前方。
峡谷尽头有一扇大石门，十丈高，六丈宽，通体漆黑。门上刻满了符文，有些地方裂开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缝。两边立着四尊石兽雕像——虎、蛇、鹰、龟，每一尊都缺了一块，有的少角，有的断尾。
“封印坏了。”少年皱眉，“有人来过。”
小狼立刻跑上前，在左边第三道裂缝前停下。它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x”，然后抬头看陈默。
“它说这里有弱点。”陈默把阿渔放下，让她靠着一块石头。他走过去仔细看，发现裂缝里有一股腐臭味，像是干掉的血。
“里面有东西死了。”他说。
阿渔闭上眼，眉头皱了一下：“不止一个。我能感觉到怨气，很重。”
陈默回到她身边，从腰间拿下陶罐，打开盖子，倒出三滴药液，小心喂进她嘴里。药液刚喝下去，阿渔身体轻轻一抖。她的呼吸慢慢稳了，手指也不那么冷了。
“好多了。”她睁开眼，“我可以走了。”
“不用硬撑。”
“这不是硬撑。”她站起来，腿还在抖，但她站住了，“我们没时间等我恢复。你知道的。”
陈默看着她，没再劝。他检查了剑匣，确认铁链结实，骨戒也没问题。然后抬起左手，掌心向上，开始运功。熟悉的痛感从肋骨传来，左眼的骨纹完全亮了，像烧红的铁。
小狼走到右边，趴下身子，耳朵贴地。它能听见地下有动静，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妖族少年对照地图和石门上的符文，发现原本应该闭合的中间凹槽，多了一道新划痕。
“门被打开了，又关上了。”他说，“不是正常开的。”
“有人想强行破阵。”陈默说，“失败了，或者中途走了。”
“不管是谁。”阿渔走到他身边，“我们现在必须进去。”
四人站好。陈默在前，左手按着剑柄，铁链垂在身侧。阿渔站在左边，一手扶墙，一手搭在他胳膊上。小狼守在右边，眼睛盯着前方。妖族少年退后半步，拿着地图，看着石门最上面的主符文。
没人说话。
风吹过峡谷，带着腥味和焦味。石门上的裂缝一闪一闪，好像在回应他们靠近。
陈默迈出一步。
地面又开始抖，比刚才更厉害。石门上的符文发出暗红光，裂缝里冒出黑雾。那些退开的妖兽没再上来，但在远处阴影里低声吼着，像是在警告。
“准备好了吗？”陈默问。
阿渔看了他一眼：“我一直都准备好了。”
陈默点头。他抬起右手，抓住剑匣上的铁链，用力一拉。八枚骨戒一起震动，发出低响。左眼的骨纹和石门上的符文对上了，红光顺着地面 spread 开。
石门缓缓打开。
一股大力从门内吸出来，像有什么东西在拉他们。小狼低吼，爪子抠住地面。妖族少年单膝跪下，用手撑住石板。
陈默站在最前面，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能感觉到门后很乱，妖力不稳，生死难料。但他没有退。
阿渔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走。”她说。
陈默迈步向前。
就在他们快要进门前，门缝深处突然“咚”地一声，像心跳。接着一道金光从缝里射出来，照在阿渔脸上。
她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