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横亘滇南,绵延千里,云雾缭绕,千百年来,人迹罕至。
它像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云南红河与普洱之间,山势陡峭,沟壑纵横,原始森林覆盖着整座山脉。古木参天,树冠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缠绕,溪流幽深,水声低沉,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秘语。
民间传言,此地曾是上古战场。传说在远古时代,两支神秘部族在此展开决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战魂不散,化作精怪,游荡于山林之间,吞噬闯入者。更有甚者,说山中有“人头蟹”、“人脸蛛”,非人非兽,专食人血肉,以怨气为食。
山脚下的村庄世代流传着禁忌:不可直呼山名,不可在夜间谈论死亡,不可对山发誓,更不可说“我要死在这里”——因为言出即灵,自证预言。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脚公路边,一辆破旧的皮卡缓缓停下。
车身上布满泥点与刮痕,车牌模糊不清,车顶绑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车门“吱呀”一声打开,跳出两个男人。
哥哥战胡正,四十出头,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眼神沉稳如深潭。他一身专业户外装备:冲锋衣、登山靴、战术手套,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手里还提着一坛用红布封口的黄酒。
弟弟站胡邪,三十来岁,瘦削精干,满脸嬉笑,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戴着墨镜,嘴里叼着根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哥,这地方真邪门啊!”站胡邪四下张望,咧嘴一笑,声音张扬,“咱们这一去,怕是壮士一去不复返,要死在哀牢山里了!”
话音未落,战胡正脸色骤变,像被雷劈中。
“闭嘴!”他猛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一把拽住弟弟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提离地面,“胡说八道!这种话能乱讲?‘死’字出口,就是‘自证预言’!山里的鬼魂听见了,真会来索命!”
站胡邪被勒得喘不过气,却仍嬉皮笑脸:“哥,你太迷信了!什么鬼魂?什么预言?咱们是来探险的,又不是来招魂的!再说了,你不是说山里有小恐龙吗?抓住一只,卖个几百万,咱俩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战胡正冷哼一声,松开手:“你懂什么?哀牢山,是‘阴地’,活人少进,死人常来。每年都有驴友失踪,家属就在山口烧纸钱祭奠。你乱说话,踩了霉头,鬼魂真会缠上你!”
站胡邪翻了个白眼,吐掉烟头,嘀咕道:“神神叨叨的……”
两人驱车深入,山路崎岖,越走越荒。柏油路渐渐变成土路,土路又变成碎石路,最后连车辙都消失了。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百米高的瀑布,从悬崖顶端飞流直下,水声轰鸣,震耳欲聋,白雾弥漫,将整片山谷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瀑布下方,是一片流沙河,黄沙如流,深不见底,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车无法前行,只得徒步。
站胡邪刚下车,就“哎哟”一声,抱住头,脸色发白:“哥……我头好晕,浑身发冷,还流鼻涕……该不会是……得了疟疾,要死在这儿了吧?”
战胡正眉头紧锁,一把将他按住,力道坚决:“住口!不准说‘死’!不准说‘病’!这些字眼,会引来‘病煞’‘死灵’,它们会顺着你的话钻进你的身体!”
他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块黄姜,色泽金黄,散发着辛辣的香气。他用力在弟弟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手心涂抹,动作急促而虔诚,嘴里念念有词:
“黄姜辟邪,冤魂不侵;
浊气退散,阳气护身。
山中鬼魅,莫近我弟!”
涂完,他又从坛中倒出黄酒,酒液金黄,香气扑鼻。他绕着弟弟洒了一圈,形成一个“酒坛结界”,酒液渗入泥土,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好了,”战胡正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有黄姜黄酒护体,鬼魂不敢上你身。但你自己,闭紧嘴,别再招祸!”
站胡邪打了个喷嚏,却觉得头不晕了,冷意退去,病似乎好了大半。
他心想:“哥这‘法术’,还真有点用?还是心理作用?”
他不敢再乱说话,默默跟在哥哥身后,踏入了那片被白雾笼罩的流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