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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支队伍似一人踏地,铁靴震得高台微微颤动。
立定!
百人如桩钉入地面。
向左转!
跑步——前进!
黄尘骤起,
老兵阵列化作移动的铜墙铁壁,每步踏落的分毫不差令校场骤然死寂。
见鬼了......
新兵堆里有人掐自己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仍瞪圆双眼——那百人竟像共用同一个魂魄,连摆臂幅度都分毫不差。
张苞喉结滚动:伯治,你竟练出这等精兵?
侧旁的关平攥紧刀柄,郭淮下意识后退半步,众将脸上俱是白日见鬼的神情。
不过是把赵将军交付的老兵......诸葛川负手遥望尘烟中的方阵,磨了磨刃罢了。
“前后训练了将近一个月,总算能勉强见人了。”
诸葛川淡淡说道。
“勉强?伯治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苞有些难以置信。
“天下精锐莫过于此,难道这些老兵还能更强?”
诸葛川微微颔首。
在他看来,这些老卒虽然整齐划一,但撑死也就是学生军训的水平。
别说和三军仪仗队比,连正规军的队列都差得远。
“确实可以更强。”他说道。
“在我的设想里,新军练成后——”
“无论百人、千人还是万人方阵,一声令下,十息之内必须集结完毕。”
“即便战损过半,军阵也不能乱,依然要能组织冲锋。”
“不过这些还远。”他话锋一转。
“眼下先让他们习惯队列,培养整体纪律性。”
解释完,诸葛川望向跑完一圈重新列队的老卒,突然握拳高举。
唰——
五万新兵震惊的目光中,百人方阵瞬间静止。
高台上,诸葛川剑指长空:
“一百常山老卒听令!”
“即日起,每人统领五百新兵展开训练!”
“诺!”
老卒们捶胸应命,迅速散开挑选各自的队伍。
诸葛川瞥了眼呆立不动的关平、张苞、关兴、郭淮四人,皱眉喝道:傻站着等开饭?
滚去训练场!
将来要带兵的人,连列队转向都整不明白,拿什么服众?
给你们透个底——
新军马上要搞优胜劣汰,可别让人把你们挤下来。
张苞闻言立刻涨红了脸。
诸葛伯治少瞧不起人!
不就是排队走路吗?看小爷给你练个标兵出来!
说罢抄起兵器就往校场冲。关平三人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上。
当新兵们看见这群将门虎子竟和自己一样,在教官叱骂下重复着枯燥的基础动作时,胸膛里突然涌起滚烫的热流。
原来将军们也要从齐步走练起。
霎时间整个军营沸腾起来。
五万新军在百名常山老兵的带领下,开始与最简单的左右转搏斗。关平等人边挨训边琢磨训练手册,试图将文字变成肌肉记忆。
理想很丰满。
现实却摔得鼻青脸肿。
百个方阵乱得像打翻的蚂蚱窝,有人转错方向撞作一团,更有甚者连左右都要靠绳结标记来辨认。
但见惯风浪的老兵们不慌不忙,给方向痴们右手系上红布条。虽然队伍仍像醉汉逛街,总比先前群魔乱舞强了几分。
这种训练方式正是当年诸葛川教导他们所用,本质上属于边学边练。
转眼十多天过去,新兵们不仅解决了左右不分的难题,队列也初见雏形。尤其是身为将领的关平、张苞、关兴、郭淮等人进步最为显着——这些将领为免被士兵超越,私下加练尤为刻苦,甚至专程向诸葛川请教队列操练要诀。对此,诸葛川的答复始终只有四个字:熟能生巧。
训练场上,五百人的方阵正随着口令推进。
前进!前进!
军司马常山老兵腰佩长刀立于阵前,身旁旗牌官迅速将口令转为旗语。五个百人方阵在屯长、军侯的带领下整齐推进。这些基层 ** 与常山老兵不同,必须身先士卒带领队伍——诸葛川并非不愿赋予其指挥权,而是实战中这些低级 ** 本就是冲锋陷阵的先锋,根本没有退避余地。
前进!继续前进!
持续的推进令两名军侯张青、高盛倍感压力。因阵型位置特殊,他们的方阵已逼近营墙边缘,锋利铁蒺藜近在咫尺。眼看尖刺几乎刮到面颊,两位军侯心中暗急:军司马为何还不下令停止?
战报3.0
铁血号角仍在回荡。
军阵前沿,高盛猛然暴喝,纵身扑向荆棘密布的营墙,任凭尖刺划破甲胄。
张青却在冲锋途中蓦然回首。
这一眼让他血脉凝滞——军司马身侧那道挺拔身影,赫然是主将诸葛川!
仅仅瞬息迟疑。
二百精锐如遭无形锁链,齐刷刷僵在原地。
整支冲锋部队顿时撕裂,五百人军阵现出致命缺口。
止!!!
金铁交鸣般的喝令炸响校场。
那个呆若木鸡的军侯!诸葛川战靴踏碎沙尘,
张青望着血染征袍的高盛,再低头看自己纤尘不染的铠甲,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禀将军!喉结滚动,新军铁律第一条——
军令既出,万死莫辞!
既知此理——诸葛川剑鞘抵住张青咽喉,为何独汝畏缩?
为何同袍浴血冲锋,唯汝驻足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