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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顶尖心理咨询师,我独创“人格清除”疗法帮助患者杀死痛苦自我。

当高三学生陈默因学业压力濒临崩溃时,我将他脑中的“失败者人格”彻底清除。

治疗成功的庆功宴后,我却在镜中看见自己十七岁的脸。

“林医生,清除人格的感觉如何?镜中的我微笑着举起电击仪。我这才惊觉——昨夜自我疗愈时,我唤醒了自己封存的高三人格。

现在她占据了我的身体,正用我的疗法毒害更多患者。诊室里,电击仪嗡嗡作响。镜内外的两个我同时开口:“这次该清除谁呢?”

咨询室厚重的隔音门合拢的瞬间,世界陡然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着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氛,昂贵的地毯吸走了足音,只剩下仪器运行时极轻微的电流嗡鸣,如同某种活物的低语。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面冰冷清晰,映出一个三十岁女人的身影,剪裁精良的白色医师服、一丝不苟盘起的黑发,眉宇间是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冷静与掌控感。林溪。顶尖心理咨询师。无数痛苦灵魂的摆渡人。这身份像一层熨帖的皮肤,早已长进了骨肉里。

可我的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镜中人影的边缘,极其短暂地模糊了一下。快得像视网膜的错觉。我闭了闭眼,再睁开,镜面光洁如初,映照出墙壁上悬挂的那些抽象画作扭曲的色块。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连续几个高强度干预案例,再加上昨夜那场漫长的......

“林医生?\"助理小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内线传来,“陈默和他父母到了。”

“请他们进来。”我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指尖的颤抖也奇迹般止住了。职业本能像一副精密的铠甲,瞬间覆盖了所有缝隙。

门被推开,三个人影挤了进来,带着外面走廊的嘈杂和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息。陈默,一个苍白瘦削的高三男生,几乎是被他焦虑的母亲半推半搡着进来的。他父亲跟在后面,眉头紧锁,眼神疲惫,手里还攥着一份皱巴巴的成绩单。

“坐。\"我示意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

陈默的母亲立刻开始诉说,语速又快又急,带着哭腔:“林医生,您一定得救救默默!他以前多好的孩子啊,年级前十!现在..现在连考试都发抖,整夜整夜睡不着,说脑子里有声音骂他废物…说他不配活着…”她掏出手帕捂住嘴,哽咽起来。

陈父重重叹了口气,把那张成绩单推到我面前的茶几上。鲜红的数字刺眼地标注着下滑的轨迹。

“我试过了…”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神空洞地垂在地毯上,“什么都试过了。刷题、家教、补习班...没用。一坐到考场,那些题目就变成...变成怪物。它们嘲笑我,撕咬我..我知道它们不是真的,可声音好大…”他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幼兽,“它...它又在骂我了….废物..废物!

他口中的“它”,清晰可闻。那是他内心被逼到绝境的痛苦,被异化出的具象声音——他称之为“失败者人格”。一个在高三生活重压下催生出来的,不断吞噬他所有信心和能量的怪物。

我看着他颤抖的肩膀,仿佛看到了十七岁那年的自己。同样的窒息感,同样的绝望深渊,同样的那个在心底疯狂尖叫、日夜诅咒自己的声音。那段记忆如同结痂下未曾痊愈的腐肉,即使过了十几年,被重重专业知识和理性外壳包裹着,此刻被陈默的绝望重新撕开,依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

“陈默,\"我的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我。”

他迟疑地抬起头,眼里的恐惧浓得化不开。

“我听到了你说的'它’。那不是怪物。\"我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那只是一个错误的程序、一段痛苦的记忆被扭曲放大的回声。它寄生在你身上,窃取你的力量,但记住,它不是你。

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我们有一种方法,”我继续说语调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一种非常规的、但已被验证有效的干预疗法。我们可以帮助你,定位它,隔离它,然后...清除它。

“清除?\"陈默的母亲倒抽一口冷气,“林医生,这..这安全吗?”

“任何治疗都有风险。”我坦诚地说,目光却依旧锁定陈默,“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彻底摆脱它?是否愿意夺回属于你自己的思想和未来?\"我的指尖在桌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压下心底深处被勾起的某种战栗。

陈默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看看父母,又看看我,眼中挣扎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渴望在激烈交锋。几秒的死寂后,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愿意!\"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林医生,帮我杀了它!”

“人格清除疗法,正式启动。”我的声音在静谧的诊疗室里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巨大的落地镜映照着房间里的一切,冰冷、清晰、毫无情感。

陈默被安置在特制的诊疗椅上,头部被几个连接着复杂线路的银色传感贴片固定住。他紧闭着眼,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的父母被请到了隔壁的观察室,隔着单向玻璃,他们脸上的焦虑和恐惧清晰可见。

我戴上特制的脑电波同步解析目镜,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数据流覆盖。陈默的脑电波图谱投射在镜片上,混乱、尖锐,如同风暴中的海啸。而在那片混沌风暴的核心,一个异常活跃、带着强烈负面情绪波动的区域被高亮标记出来——一团深红如凝固血液的旋涡,不断辐射出代表恐惧、自我否定和毁灭冲动的尖锐波形。

那就是“失败者人格”的核心节点。

“找到目标。\"我低语,手指在悬浮的控制面板上快速移动。无形的能量场被精准引导,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穿过复杂的神经通路层层剥离,最终稳稳地锚定在那个深红色的漩涡中心。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定位完成。准备隔离屏障。”指令下达。

淡蓝色的能量波纹从传感贴片释放,迅速在目标节点周围编织固化,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壁垒。深红色的旋涡瞬间被包裹在内,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毒虫。图谱上,代表混乱的波形被强行压制在蓝色屏障之内,陈默原本剧烈波动的整体脑电波竟然奇迹般地平稳了许多。他急促的呼吸也缓和下来。

“屏障稳定。目标已隔离。”助理小杨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镜片后的深红色旋涡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开始疯狂地左冲右突,试图冲破那道淡蓝色的屏障。每一次撞击,都让陈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图谱上,代表目标节点活动的深红色波形尖峰疯狂跳跃,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

“目标反抗加剧!”小杨的声音提高了。

“保持屏障能量输出!\"我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手指在面板上划过,“启动清除协议。能量聚焦最大功率。”

指尖落下。

嗡--

诊疗室内响起一种高频的、穿透骨髓的蜂鸣。一道刺目的、近乎纯白的能量束从传感贴片精准射出,瞬间贯穿了那道淡蓝色屏障,精准地、毁灭性地轰击在深红色的核心旋涡上!

“呃---啊---!”

陈默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弹起,又被安全束缚带死死拉回椅背。他双目圆睁,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嚎叫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被生生剥离的恐惧。脑电波图谱上,那片深红如同被投入炼狱的烈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强光,然后,在纯白能量的持续灼烧下,如同冰雪消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萎缩、黯淡下去!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蜂鸣声戛然而止。

陈默像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在椅子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和衣领。脑电波图谱上,那片刺目的深红区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对平缓、接近正常基线的波形。死寂。诊疗室里只剩下陈默粗重而虚弱的喘息声,还有仪器冷却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单向玻璃后,陈默的母亲捂住了嘴,泪水无声地滚落。他父亲则死死盯着儿子,眼神复杂,有解脱,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缓缓摘下目镜,指尖冰凉,但声音稳定如磐石:“目标节点清除,成功唤醒患者。”

小杨立刻上前,轻声呼唤着陈默的名字。几秒钟后,陈默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眼睛里,曾经浓得化不开的恐惧、绝望和自我厌弃,像被一场暴雨冲刷过的泥沼,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茫的平静,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有一种...奇异的陌生感。他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我,眼神清澈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深深的空洞。

“陈默?\"我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适应这副躯体和周围的环境,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没有任何波澜的语调回答:“很安静。”

他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补充道:“那个...一直骂我的声音...没有了。\"

庆功宴的喧嚣像一层黏腻的糖衣,包裹着城市顶楼旋转餐厅的璀璨灯火。香槟杯碰撞出清脆而空洞的声响,水晶灯折射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痛。同事们围拢过来,脸上堆砌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溢美之词像廉价香水一样弥漫在空气里。

“林医生!'人格清除’太神了!陈默那孩子简直脱胎换骨!”

“何止!这绝对是心理学界的里程碑!林医生,您就是天才!”

“以后那些顽固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办法解决了。\"

\"来,再敬您一杯!\"

我端起酒杯,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公式化的微笑,和每个凑上来的人轻轻碰杯。金黄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映出我模糊的倒影。胃里却像塞了一块沉重的冰,沉甸甸地往下坠。杯壁上残留的冰冷触感,指尖掠过,竟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冰,仿佛顺着指尖一路爬进了心里。

“天才?\"我听见自己含笑的、略带谦逊的声音在回应,“只是找到了一条新路径罢了,还需要更多案例验证。”那声音听起来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玩偶发出的声响。

真正的我,那个被包裹在职业外壳下的核心,却在无声地尖叫。陈默那双空洞、平静的眼睛,毫无波澜的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我的神经。清除成功了。那个折磨他的“失败者人格\"消失了。代价呢?那份痛苦背后所粘连的、属于陈默这个少年本身的某些特质呢?是坚韧?是挣扎的本能?还是对失败最原始的恐惧和敬畏?它们是否也一同被那毁灭性的白光焚毁殆尽?

这种困惑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成功的喜悦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空洞感所吞噬。那空洞感并非源于陈默,而是源于我自身。源于昨夜那场孤注一掷的、针对自己的“清除”尝试。

我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那片虚假的繁华。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初秋深夜的凉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像一记耳光,瞬间吹散了那层黏腻的糖衣,也让我胃里的翻腾更加剧烈。我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地下车库,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令人作呕。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脸上,一片惨白。

车子驶入别墅区,四周一片死寂。推开家门,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切割着黑暗,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甩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步走向主卧。只想立刻把自己扔进那张柔软的大床,让黑暗和睡眠暂时屏蔽掉所有喧嚣和空洞。

路过主卧卫生间时,脚步却像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了。那扇磨砂玻璃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就在那片混沌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线在晃动。

鬼使神差地,我推开了门。

啪嗒。

手指摸到开关,冰冷的触感。顶灯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间充满了不算大的空间。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目光撞上了墙上的那面巨大盥洗镜。

心脏在那一刹那骤然停止,血液瞬间冻结!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我。

或者说,不是我现在的样子。

镜中的那张脸,年轻得刺眼。皮肤光洁紧绷,带着少女特有的饱满胶原感,没有一丝细纹。乌黑的长发没有精心盘起,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毛躁。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不再是三十岁女人的冷静、疏离和洞悉世事的疲惫。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偏执的火焰,里面盛满了十七岁少女才有的、那种不顾一切的绝望挣扎,还有深不见底的怨毒!

那是我!是我十七岁高三时,被无穷无尽的模拟考排名、被父母的期望、被自己内心疯狂的苛责逼到悬崖边时的模样!那个我以为早已被时间埋葬、被人格清除彻底粉碎的'高三的林溪'!

镜中的“她”看着我,嘴角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向上弯起。那笑容冰冷、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和嘲讽。然后,“她”抬起了手。

不是我的手。那是一只属于少女的、更纤细、更苍白的手。

那只手里,赫然握着一支我无比熟悉的东西——那支用于“人格清除”的、顶端闪烁着幽蓝冷光的便携式电击仪!

嗡--嗡--

仪器启动时特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低频蜂鸣声,在死寂的卫生间里骤然响起,像毒蛇吐信,冰冷地缠绕上我的耳膜。

镜中的“她”微笑着,嘴唇无声地开合,清晰地吐出一句让我的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

“林医生,清除人格的感觉...如何?\"

“哐当!”

我猛地向后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脊背传来一阵剧痛,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万分之一惊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血液倒流回四肢百骸,指尖冰凉麻木。

镜子里那张年轻而怨毒的脸,那支嗡嗡作响、闪烁着不祥蓝光的电击仪,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不..不可能!\"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挤出的声音嘶哑破碎,“你..你已经被清除了!昨晚…...我明明......\"

“明明什么?”镜中的“她”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真残忍,“明明用那个破仪器,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按下了最大功率?想把我和那些痛苦的记忆一起烧成灰?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进我记忆最深处那场隐秘的自我治疗。

“林溪,我亲爱的主人格,\"她脸上的笑容扩大,露出一点森白的牙齿,“你太自负了。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吗?能随意裁定哪个'人格'该存在,哪个该抹杀?\"她的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睡袍,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贪婪,“看看你给自己打造的这副光鲜亮丽的壳子!心理咨询师?顶尖专家?哈!不过是个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内心空洞的可怜虫!\"

她向前一步,那张年轻的脸几乎要贴上冰冷的镜面,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你忘了高三那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忘了那些整夜整夜睡不着,恨不得拿刀割开自己血管的黑暗了吗?忘了是谁一遍遍告诉你'考不上清北你就是废物“对不起父母就去死’的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疯狂的控诉:“是我!是那个被你视为耻辱、视为累赘、恨不得挫骨扬灰的'高三林溪’!在支撑你!在鞭策你!在逼着你从那滩烂泥里爬出来!没有我那些日日夜夜的诅咒和折磨,你能有今天?

“闭嘴!\"我捂住耳朵,指甲深深掐进头皮,试图阻挡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声音。冷汗浸透了睡袍的背部,黏腻冰冷。昨夜自我清除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书房里拉紧的窗帘,冰冷的仪器贴片压在太阳穴上,按下启动键时指尖的颤抖,以及随后那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和一片混沌的黑暗......

“啊...想起来了?\"镜中的“她”满意地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如同欣赏自己的杰作,声音又恢复了那种令人胆寒的轻柔,“可惜啊,你失败了。电流只是撕开了你精心构筑的封印,把我...彻底唤醒了。至于你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格?\"她嗤笑一声,“昨晚那一下滋味不好受吧?它现在..大概还缩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电击仪,那幽蓝的光芒映在她年轻而扭曲的脸上:“现在,这具身体,这间诊所,这'人格清除疗法'…都是我的了!\"

\"你想干什么?\"巨大的恐惧攫取了我,比面对任何精神错乱的病患时都要强烈百倍。

“干什么?”镜中的少女歪着头,笑容甜美得像沾了蜜糖的毒药,“当然是继续你'伟大'的事业啊,林医生。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狂热而冰冷,“这世界上,像我们这样被痛苦折磨的'次等人格'太多了!它们寄生在那些软弱的主人格身上,制造痛苦,阻碍成功!它们都该死!都该被清除!\"

她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我会用你的方法,用你的诊所,用你的名声...一个一个,把它们找出来,然后......\"她缓缓举起那支电击仪对准了镜面,仿佛隔着镜子指向我,也指向这世上所有她认定的“污点”。

“彻底清除掉。\"

......

“林医生?林医生?您在里面吗?\"

助理小杨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的声音,伴随着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从诊疗室厚重的隔音门外传来。那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也让我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猛地一缩。

镜子里那张属于“高三林溪”的、年轻而怨毒的脸,在听到声音的刹那,那抹疯狂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极其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恐怖的冷静和掌控感--那正是我平时面对患者和下属时的表情!

她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她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我无法模仿的、属于少女的轻盈姿态,将手中那支闪烁着幽蓝冷光的便携式电击仪,随手塞进了白大褂宽大的口袋里。动作流畅,毫无滞涩。

然后,她对着镜子,抬起手,用指尖极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鬓角几缕并不存在的碎发。镜中的倒影,眼神锐利,姿态从容,唇角甚至还挂上了一丝职业性的、恰到好处的温和。除了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她几乎就是我!一个更年轻、更锐利、更...冰冷的我!

“请进。”一个声音响起。

是我的声音。但又不一样。音色几乎完全相同,但那语调里却多了一丝我从未有过的、难以言语的冷然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门被推开一条缝,小杨探进头来。她的目光先是习惯性地扫过房间,看到“我”(或者说,看到镜中那个正从容整理仪容的“我”)时,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带上一点疑惑。她的视线似乎在我(真正的我,此刻正狼狈地背靠冰冷的墙壁)和镜中的“我”之间极其短暂地、困惑地游移了一下。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能看见我吗?能感觉到这空间里诡异的分裂感吗?

然而下一秒,小杨的目光就完全聚焦在了镜中那个“我”的身上。她脸上那丝微弱的困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林医生,下午预约的吴女士到了。”小杨恭敬地汇报,“她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比上次还要严重。一直在哭,说...说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了,让她去死。

“知道了。\"镜中的“我”转过身,动作优雅而干练,完全无视了真正靠在墙边、如同隐形人般的我。她走向门口,白大褂的下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带她去三号诊疗室,我马上过去。\"

“好的,林医生!”小杨立刻应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合拢的瞬间,诊疗室内重新陷入死寂。镜中的“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她停在门口,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终于再次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在镜子里的怨毒和疯狂,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一个生物学家在观察培养皿里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冰冷,漠然,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施舍般的嘲弄。

真正的恐惧,此刻才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一寸寸蔓延上来冻结了我的骨髓。小杨看不见我!她看不见真实的我!在旁人眼中,那个顶着我的脸、穿着我的衣服、占据了我身体的“高三林溪”,才是林溪医生!而我,这个真正的主人格,反而成了依附在这具躯壳里的、不被看见的幽魂!

“看清楚了?”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穿空气,“现在谁才是真正的'林医生’?”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我。少女的身形,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个可怜的女人,吴女士,\"她继续说着,语调带着一种谈论实验材料的冷漠,“她心里也住着一个'失败者’,一个不断告诉她'你一无是处' '不如去死’的垃圾人格。和你当年一样脆弱,一样令人作呕。\"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多完美的实验品,不是吗?正好用来检验一下,'人格清除疗法…在别人身上是否真的那么'完美’。\"她特意加重了“完美”两个字,像一把钝刀子割在我的神经上。

“不...\"我艰难地发出声音,喉咙干涩得像要裂开,“你不能...那是活生生的人!你会毁了她的!\"

\"毁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我只是在帮她'净化,帮她摆脱痛苦的根源。就像你帮陈默那样。”她抬起手,那只纤细的、属于少女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我的)白大褂的口袋,里面装着那支致命的电击仪。

“至于你,”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在我脸上缓慢地刮过,“就好好待在这里,看着,学着。”

她转身,手搭上了冰冷的门把手。在转动之前,她停顿了一下,微微侧过头。镜子里映出她此刻的表情——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狂热、残忍和冰冷理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哦,对了,”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像死神的耳语,“等处理完吴女士那个'小麻烦’,我们再来好好讨论一下......\"

她的目光,透过镜子的反射,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我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下一个该清除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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