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不知道一些事的时候会主观的就把事情的全貌揣测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在今天之前,熊浩从没有把林达夭折的哥哥与熊家扯上过一丁点关系。他甚至都记不清林达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可无休与不止并未明说,他却也都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熊浩满心怅然,心中有怨,又无处可发。
除了自己想明白,做出决定,大概也没有谁能开解得了他。
回途中,不止频频望向主人,带着久违的依恋,看的偷窥后视镜的卜安和飞廉鸡皮疙瘩都扑簌簌往下掉。
不止的神情表现太过惊悚,惊的一人一兽脑子里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卜安震惊,没想到他小叔叔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希望无休能保佑他不被灭口。
飞廉震惊,没想到成为无休的爱宠竟然还得表现的像个男宠,曾经有哪只猫妖跟条狗一样巴巴地贴在主人身边吗?
飞廉想了一圈也没有想明白,他决定把不止规划为猫界异类,他想,不止大概是犬化猫妖第一人。谁跟在神女身边不会这个样子呢?
飞廉惆怅地望向车窗外,可惜无休只是默许他跟着,并没有说要收他为宠物,否则无休空着的另一边腿兴许自己也能躺一躺。
飞廉的思绪越来越远,羡慕越来越明显,他看着挺大个的不止上半身蜷在后座非要把脑袋搭在无休腿上的行为,很想不耻,但更多的还是想成为不止的脑袋。
卜安最后也只能强行把自己的脑袋从后视镜移开,他安慰自己,算了,无休这样的存在,就是用来打破常理的。这个世界本来就魔幻,今天他不疯,只是因为他小叔叔还没完全跌破他的常识体系。
不就是一个一米九的个子跟什么似的非得粘着人吗?人无休都没意见,反而接受良好地在揉他头发,卜安要是表现的太过震惊就有点像没见过世面了。
卜安必然不允许这样的结论出现,他干咳几声清清嗓子,伸手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听听歌吧,涤荡一下他被震惊到的神经。
伴随着激烈的摇滚音乐,不止被撸毛撸舒服了,他眯着眼睛把脸埋进无休小腹,熟悉的味道让他心旷神怡。
醉了似的出了会神,他才复盘了一下熊家的事,开口问无休:“您为什么最后要问他那句话呢?”
无休根本用不着问上那句话,原本熊、林两家的事端与今日之灾并无任何关系。
山神所做之事,无休不说,世间难有第三人知晓。
就连不止都是在无休说出那句话之后才恍然,熊家与林家的事另有隐情。
怪不得熊家屡屡提携林家,算是手把手扶着林家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原来究其根本是因为山神夺了林家的一个儿子,全是弥补而已。
若无休不说,两家的关系可能也不会朝着迥异的方向发展。如今熊浩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是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男孩会做出如何的选择。
世间所有事件的发展都不是定数,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选择或者决定有不一样的结果。
往往一个细节之下的所作所为,就会导致截然不同的局面。
熊浩就是那个决定熊、林两家故事走向的关键节点。
无休促成了这件事的发生。
在不止的记忆中,无休并不是多话的人,,她有时候甚至懒到在捞他和冰川时都不说一句话。
因为这个事儿,无休多多少少也‘闹’过几次大乱子,譬如说冥府幽冥道、黄泉路承受不住神力需得重修;奈何桥断掉进忘川许多本应轮回的鬼魂;河畔彼岸花因为无休的神力窜过花叶同时绽放……之类种种,不胜枚举。
冥府能出的乱子多是一些建设性问题,很多烂账都因为无休惹出的乱子平了许多。
只不过无休大概是不在意的,亦或者在她眼里也称不上是什么乱子。
毕竟她见过的世面比这世间所有生灵所见过的都要多,也都严重得多。
如果一个人动辄就要以一己之身对抗毁天灭地的能量,那祂即使在寻常小事上怠惰一些也是能被理解的。
无休在不止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他记忆中的无休百年之中有十载都是在咯血中度过的。
各种负能量以及心魔的反噬,一定是让这个看起来无敌的神女疲于应付,所以她咯血后总也懒得费劲儿去擦上一擦。
不止原本一直都没有修人身的概念,他觉得自己这一身皮毛实在美丽,做一只没有毛发的人,并不是他心之所向,如果可以,他愿意这一辈子,无论长短,都只做无休膝头的那一只猫。
但冰川的寒冰即使化成水也擦不掉无休唇角溢出的鲜血,不止毛茸茸的爪子就算捧着水或者绢布也无法精准帮懒得动的无休擦干净那些血丝。
不止决定要拥有一双手,他如果非要朝着没有毛来修行的话,最先被这只猫接受的就是拥有一双灵活的手,至少能在它的主人动也懒得动的时候,帮她擦一擦嘴角的鲜血。
印象中连吐血都习以为常懒得抬手擦的无休,却在熊家说了这么一句‘多管闲事’的话。
不止很难不多想。
无休心中也有疑惑,不过心之所至,她也不太深究。
便寻思大概是重新遇见不止之后太过激动了,所以这件事情也能让她起了兴趣管上一管。
她处事从来唯心而已,说就说了,也不能再收回来。
于是她张了张嘴,平平开口:“我此次心境大有不同,重遇你也有颇多欣喜心思,说话做事自然通情达理了些。”
不止被她一番话说得心神激荡,一时之间都没再开口,只是耳朵腾地红了,把脑袋使劲埋进无休的腿上,恨不能把自己立刻藏起来。
不止的所作所为卜安与飞廉都没眼看。
抵达特管处时,卜安的耳朵红意还没有消,他率先下车为无休开门,等她下车后,急忙贴了过去,嘀咕道:“神女,您好犯规啊,突然说这种话。”
猫如果不是还维持着人身并且有一丢丢的包袱在身上,早就不顾形象地化成原型钻到无休臂弯打滚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