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袁茉清冷的声音像一盆冰水。
德拉科的身体机械地跟了上去，脑子里全是那双刚刚睁开又闭上的眼睛。
竹林里，青石板上泛着湿冷的微光。
“从今天起，你在这里学习。”袁茉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
德拉科扬起下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挑衅的火焰。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尖上，一团带着铂金色泽的清辉“嗡”地一声亮起，比之前在房间里时更加稳定，更加明亮！
他几乎是把那团光凑到了袁茉的眼前，声音里满是淬着冰的傲慢。
“看清楚了吗？”
“这个该死的‘聚灵阵’，你们东方人要学多久？一年？两年？”
他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
“我只用了一个下午。”
“所以这个无聊又原始的游戏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袁茉的目光从那团光上移开，落在了德拉科那张写满“快夸我，然后放我走”的脸上。
她沉默了片刻，眼神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微笑还有惊讶。
这让德拉科的胸膛不自觉地挺得更高了。
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像一桶冰水，从他头顶浇下。
“你很有天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一丝赞赏，更像是一种……评估。
德拉-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看来，你确实很适合学我们道家的法术。”
“沙菲克夫人，”他刻意拖长了斯莱特林式的腔调，傲慢重新爬回他的脸上，“我想您搞错了，我，德拉科·马尔福，来这里是履行契约，不是来学你们这些……原始的过家家。”
袁茉没再理他自顾自盘腿坐下，黛色长衫铺开，像一朵安静的墨莲。
她抬眼看着他。
“坐。”
一个字，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德拉科的拳头在长袍下猛地握紧。
艾德里安那张苍白的脸和他最后那句话，像无形的锁链，把他钉在原地。
他带着满脸的屈辱，僵硬地坐下，姿势别扭得像个即将被处决的囚犯。
“忘掉你的魔杖。”
“忘掉你的咒语。”
“忘掉你是马尔福。”
袁茉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
“现在，闭上眼去感受。”
“感受？”德拉科在心里嗤笑，“感受这潮湿的空气，还是屁股底下冰冷的石头？这比麻瓜的冥想还可笑！”
但他还是闭上了眼，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感受风，感受竹叶的摇摆，感受你脚下土地的脉动。”
袁茉的声音像一种催眠。
“感受空气里，那些无处不在的、比尘埃更细微的能量。”
“我们称之为，‘气’。”
德拉科强迫自己静下来，敏锐的感知力铺天盖地。
他能“听”到风声，能“闻”到土腥气，能“触”到阳光的温度。
但“气”？
那是什么鬼东西？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体内的魔力核心，那条冰冷的溪流，不安地躁动起来，像一头警惕的国王，在他的领地里巡视，排斥着所有外来的、陌生的气息。
“你的身体在抗拒。”
袁茉一针见血。
“你属于马尔福的魔力，太‘刚’，太‘硬’，像一块烧红的铁，只懂得灼烧与毁灭。”
“它在排斥‘气’，就像国王排斥他子民之外的流浪者。”
国王？
德拉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比喻精准地刺中了他。
魔法，不就是意志的贯彻吗？！像国王一样支配力量，有什么不对？！
“你们试图‘掌控’魔力，而我们，选择‘引导’灵气。”袁茉仿佛看穿了他，“掌控是征服，是消耗，引导是共鸣，是生生不息。”
德拉科猛地睁开眼。
生生不息？
他想起了自己点亮那个“聚灵阵”时，魔力前所未有的顺滑与“活性”。
难道……他引以为傲的魔法理念，从根上就是错的？
“艾德里安醒来耗费了你大量的魔力，‘道标’的抽取会暂时停止。”袁茉站起身，“在你学会引导‘气’之前，就待在他的房间里。”
“你们的‘共鸣’，会让你事半功倍。”
又是共鸣！又是艾德里安！
德拉科感觉自己像个被拴在主人身边的宠物！
他被带回了艾德里安的房间。
那个怪胎睡得很沉，脸上甚至有了一丝血色。
床头柜上，黑色的日记本静静躺着。
袁茉不知从哪拿出一叠黄色的符纸，一支毛笔，和一小碟朱砂。
“最基础的‘清心符’。”她将符纸铺在桌上，“在你无法感知到‘气’之前，先学着‘画’，用你的力量把它画出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
德拉科盯着那张鬼画符，脸上写满了轻蔑。
画？他德拉科·马尔福，需要学画画？
他抽出山楂木魔杖，杖尖对准符纸。
“荧光闪烁。”
一缕银白色魔力流出，却像脱缰的野狗在符纸上横冲直撞！
“滋啦”一声炸成一团电光，在昂贵的符纸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德拉科的脸瞬间铁青。
他收起魔杖学着艾德里安的样子伸出食指。
接着屏住呼吸，引导魔力去描摹那简单的笔画。
这一次的魔力变得无比滞涩，像在沼泽里艰难跋涉。
还没画完第一笔，那缕魔力就彻底熄灭了。
“该死！”
一连几次的失败，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砰！”
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房间角落里，一个正在擦拭盔甲的家养小精灵吓得发出一声尖锐的抽气，捂着嘴消失了。
床上，艾德里安沉睡的眉心，似乎因为这声巨响而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德拉科烦躁地踱步，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都被这原始的涂鸦，践踏得粉碎。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上。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了它。
【……魔力是‘点’的爆发，而灵气是‘线’的流动，或许，我不该想着融合，而是……搭建一座桥梁？让‘点’，能够顺畅地在‘线’上奔跑？】
桥梁？
德拉科的呼吸一滞。
他猛地合上日记重新坐回桌前，从地上捡起一张干净的符纸。
他闭上眼，想象着符文的每一道笔画，都是一个微缩的、引导魔力流动的咒语。
他想象着自己，在搭建一座无形的“桥梁”。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魔力探入“桥梁”的起点。
奇迹发生了。
那股冰冷的魔力，像找到了河道的溪流，欢快地、顺畅地在符纸的纹路中奔涌！
床上，艾德里安身体周围那层看不见的气场，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与他同源的共鸣，像催化剂，让他的魔力流动得更加顺滑！
当最后一笔完成的瞬间——
嗡！
整张符纸猛地爆出一团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银白，而是带着一丝铂金的色泽，中间还夹杂着无数跳跃的、细碎的银色电弧！
成功了！
一股混杂着狂喜与巨大成就感的激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防线！
就在他为这小小的成功而心神激荡时——
“啪！”
一阵尖细的爆鸣声在房间里响起。
家养小精灵多比凭空出现，那双巨大的网球眼里写满了惊恐，它捏着一封信，尖声叫道：
“小主人！”
德拉科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马尔福庄园的来信！”
多比的声音都在发抖。
“主人他……他说他三天后，要来探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