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斯基特文章带来的风暴,在霍格沃茨城堡内持续发酵。埃利奥特·斯卡曼德这个名字,在短短一天内从“赫奇帕奇的勇士”变成了“那个周旋在两个女孩之间的斯卡曼德”。异样的眼光、背后的指点和窃窃私语,如同附骨之疽,无处不在。
埃利奥特试图忽略这些,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卢娜,向她解释清楚,挽回他们之间那珍贵却似乎摇摇欲坠的联系。
然而,卢娜仿佛从霍格沃茨蒸发了一般。她不再出现在他们常去的任何地方——图书馆那个能看到黑湖景致的角落、城堡后那棵熟悉的山毛榉树下、甚至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入口附近也看不到她那飘忽的身影。她去上课,但总是最早离开,消失在人流中。埃利奥特几次在走廊里看到她,刚要开口,她就如同受惊的护树罗锅,迅速转身拐进另一条通道,或者混入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中,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关上了心门,也关上了所有沟通的渠道。
就在埃利奥特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时,更多的信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涌来。
蒂娜奶奶的信最快到达,字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潦草,充满了焦虑:“埃利奥特,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斯基特的女人写的是什么鬼东西?!你和那个布斯巴顿的女孩?还有卢娜?我知道那篇文章肯定夸大其词了,但你必须立刻、马上处理好这件事!卢娜是个好女孩,别让她伤心!如果需要,我立刻让你爷爷联系邓布利多,或者我亲自去给那个斯基特一点‘傲罗式’的警告!”
纽特爷爷的信紧随其后,语气同样担忧,但更显含蓄:“孩子,报纸上的事情我们看到了。不必过于焦虑,流言蜚语如同蒲绒绒的绒毛,看似烦人,但终会落下。重要的是你内心的选择和对朋友的真诚。不过,谢诺菲留斯那边……你可能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保护好自己,也……妥善处理与洛夫古德小姐的关系。关于‘火蜥蜴’的研究进展顺利,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心理准备”很快变成了现实。第二天早餐时分,一只颜色鲜艳、仿佛用彩虹染过色的猫头鹰,叼着一封不断冒出红色烟雾、边缘已经开始卷曲燃烧的信件,如同一颗彗星般尖叫着冲进礼堂,精准地悬停在了赫奇帕奇长桌,埃利奥特的头顶。
吼叫信!
礼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带着混合着恐惧和看好戏的神情望过来。
埃利奥特的心脏沉了下去。他认出了那只猫头鹰,是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家的。
那封吼叫信在他面前猛地展开,谢诺菲留斯那特有的、带着点癫狂却又因极度愤怒而异常尖锐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整个礼堂,震得盘子嗡嗡作响:
“埃利奥特·斯卡曼德! 你这背信弃义、玩弄我女儿感情的蝻钩之子!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仗着自己是纽特的孙子,有点对付动物的本事,就觉得自己可以像骚扰虻一样在花朵间乱窜了吗?!我可怜的卢娜!她那么单纯,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和那个……那个布斯巴顿的媚娃后裔纠缠不清!还登上了报纸!这是对我们洛夫古德家族的侮辱!是对《唱唱反调》办刊理念的亵渎!如果你敢再靠近我的卢娜一步,我就……我就把你和那些你爷爷箱子里的刺佬儿一起扔进沼泽!你听见了吗?!离她远点!嗡嗡——嘎!”
吼叫声在一声仿佛喉咙被扼住的怪响中结束,吼叫信剧烈地颤抖着,将自己撕成了碎片,燃烧的纸屑如同愤怒的雪花般飘落,掉在埃利奥特的餐盘里和他的头发上。
整个礼堂死寂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嗡嗡议论声。埃利奥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羞辱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知道谢诺菲留斯爱护女儿心切,但这封充满偏激言论的吼叫信,无疑将他推到了更尴尬的境地,也让他与卢娜和好的可能性变得更加渺茫。
他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了。他必须让卢娜知道他的心意,哪怕她不愿见他。
他想到了一个人——秋·张。她和卢娜同在拉文克劳,而且因为塞德里克的关系,与他算是相熟,性格也温和善良。
在下一节魔咒课结束后,埃利奥特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秋。
“张……秋,”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恳求,“能……能请你帮个忙吗?帮我把这个……交给卢娜。”他从长袍内袋里掏出一封厚厚的、封口处用赫奇帕奇黄黑色蜡封仔细封好的信。
秋看着埃利奥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她接过信,点了点头:“我会试着交给她的,埃利奥特。但是……我不能保证她会看。”
“谢谢,这就够了。”埃利奥特感激地说。
那封信,他写了整整一夜。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笨拙而真诚的剖白。他解释了与芙蓉每一次交谈的前因后果,强调了那仅仅是基于比赛和祖辈相识的礼貌交流,表达了对丽塔·斯基特胡编乱造的愤怒,更重要的,他用最直白(或许在旁人看来甚至有些稚嫩)的语言,描述了他对卢娜的感觉——她是他混乱世界里的宁静港湾,是她奇思妙想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是他唯一想要分享所有秘密和心情的人。他写道:“……卢娜,没有你的骚扰虻理论和弯角鼾兽的线索,霍格沃茨变得……很空旷。我宁愿去面对一打炸尾螺,也不想失去你看向我时,那双能让我安静下来的眼睛。”
就在他将信交给秋的当天下午,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芙蓉·德拉库尔。
她是在城堡庭院里找到他的,当时他正一个人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埃利奥特,”芙蓉的声音不再像往常那样充满自信的魅力,反而带着一丝歉意和严肃,“我很抱歉。因为那篇……可怕的报道。”
埃利奥特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芙蓉走到他面前,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带着真诚的懊恼,“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和你交谈很愉快。你的冷静,你对神奇生物的了解,都让我印象深刻。我承认,我对你很有好感,但我从未想过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你和洛夫古德小姐带来如此大的困扰。”她微微蹙眉,“那个记者,她扭曲了一切。我向你,也向洛夫古德小姐道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出面澄清。”
芙蓉的坦率和道歉让埃利奥特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他摇了摇头:“不,这不全是你的错,芙蓉。是丽塔·斯基特。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只是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我们那些谈话细节的?有些甚至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还有那张照片……角度太刁钻了,不像偶然抓拍。”
芙蓉也若有所思:“确实很奇怪。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我们的谈话内容。”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埃利奥特的脑海。他想起了纽特曾经提到过的一种用于监视的魔法生物,也想起了自己在翻阅一些关于魔法界灰色地带的书籍时看到的记载——某些未经注册的阿尼玛格斯形态,非常适合窃听。
“窃听咒?或者是……某种可以伪装的魔法生物?”埃利奥特低声推测,他的目光开始下意识地扫视四周,体内的古代魔法感知悄然延伸开来,试图捕捉任何不寻常的魔法波动。“她一定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在监视我们。”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定格在庭院角落一丛耐寒的魔法灌木上。那里,一只异常硕大、甲壳闪烁着不自然金绿色光泽的甲虫,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一片叶子上,两根触须微微颤动,仿佛在……倾听。
那只甲虫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普通的昆虫,身上带着一丝极其微弱、但绝非自然的魔法残留。就在埃利奥特目光锁定它的瞬间,那只甲虫仿佛受惊般,猛地振动翅膀,“嗡”地一声飞走了,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城堡的阴影里。
埃利奥特心中疑窦丛生。是巧合吗?还是……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芙蓉,两人都觉得事有蹊跷。丽塔·斯基特的手段,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卑劣和非常规。
感情的创伤尚未愈合,对真相的追查却已悄然开始。埃利奥特知道,他不仅要挽回卢娜的心,还要揪出那个隐藏在暗处、肆意编织谎言的影子。第一个项目的压力,人际关系的危机,以及潜在的阴谋,如同三重枷锁,牢牢套住了这位年轻的赫奇帕奇勇士。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必须行动起来,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为了他和卢娜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