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虽说看不出门道,但这东西戴在您手上特别合适。刚才您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看见了三百年前统御九门的提督大人。”
虽然没完全弄清楚底细,
但材质和年代大致判断无误——
近似绿色的翡翠,明代的物件。
九门提督这一职位确实始于明代,
所以才有这番话。
关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大声笑道:“小同志真会说话,老头子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夸我。”
称呼已经从“小友”变成了“小同志”。
两人交谈间显得更加亲近。
赵江表面上应和着,
赵江暗想,没想到这湖会盯上了自己。
但他并不慌张,应对得体而从容。
他明白,关老爷子让韩春明接近自己,
其实是在为徒弟铺后路——
特殊年代,人人自保,
关老爷子把韩春明当亲儿子疼,
自然希望这个回城的知青多条退路。
聊了一会儿,
关老爷子知道第一次见面不宜太久,
便带着韩春明告辞离开。
“不打扰你们了,改天请你喝茶可别推辞。”
“您太客气了,最近实在走不开,等有空一定去拜访。”
“好,那就这样。”
“得嘞,您慢走。”
告别后,赵江一家骑着自行车渐渐远去。
关大爷和韩春明一起走着,随意地聊着。
韩春明问:“师父,为什么不多说几句?”
关大爷摆摆手,笑着说:“刚见就拉人说个没完,不合适。”
“人家本来要回家,我们半道拦住说太久,反倒显得有别的目的。”
“倒是你,这么舍不得走,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妹妹了吧?”
韩春明撇了撇嘴:“您这话怎么说得,我像那种不要脸的人吗?”
虽然确实多看了几眼。
但也不至于像师父说的那么不堪吧?
关大爷眯起眼:“听你这意思还看不上人家?那姑娘哪点比咱们院里的苏萌差?”
“师父,您又不了解赵颖,怎么就知道她比苏萌好?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啊!是,赵颖比苏萌漂亮,可苏萌性格多好啊!”
一提到苏萌,韩春明声音都提高了。
关大爷不紧不慢地摇头:“你啊,还是太年轻。”
“苏萌那丫头不适合你,这话你肯定不爱听。”
“你的事,师父一般不多管,但这些年我一直看着。”
“今天见了赵家姑娘,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韩春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他知道师父是为他好。
而且,他也想听听师父到底看出了什么。
关大爷慢慢说道:“人一辈子可以将就,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何必急着定下来?你现在连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苏萌都说不清。”
“更别说,苏萌对你是什么想法,你心里清楚吗?”
韩春明有些迷茫。
关大爷边走边摇头:“苏萌喜欢跟你玩,不过是因为你总让她,她觉得在你身边有面子而已。女孩子都是这样,但苏萌有点过分。”
“将来你遇到困难时,她八成会看不起你。”
韩春明不服气:“如果我真的落魄了,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看不起我不正常吗?”
关大爷举起拐杖敲了他一下:“我说的是她嫌贫爱富!是看不起你拼命努力却还是失败,不是看不起你自暴自弃!”
“你要是自甘堕落,活该被看不起。”
“可要是你努力过却失败了,她照样会看不起你!就算你相信自己能翻身,她也没这个耐心等。”
韩春明没有说话。
关大爷继续说道:“这不是说她心肠坏,而是她从小受家庭影响形成的观念。”
“她家是教师出身,现在教师不被重视才显得低调。等将来局势变了,她父母肯定看不上你。”
“别看她整天笑呵呵的,骨子里最在意的还是自己。”
“现在图个热闹,以后就要物质享受。这倒没什么,可怕的是她永远不满足。”
“如果哪天你不如意了,她不会体谅你,只会跟你闹情绪。她要的不是你这个人,是要你一直捧着她,明白吗?”
“再说,她为你做过什么?”
“她又为这个家出过什么力?”
关大爷语气沉重地说。
韩春明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他还是开口道:“她年纪小,不懂这些。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再说,我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
关大爷轻声叹了口气:“话没错,但你要考虑长远一些。三岁看老,她的性格早就表现出来了。”
“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换种说法吧。”
“她说还小?看看同龄的赵颖。”
“没见她一直扶着母亲?”
“没见她默默照顾郑娟姐弟?”
“没见她一直安安静静?”
“这才是懂得分寸。”
“换成苏萌,今晚怕是会抢尽风头。她会照顾人?恐怕先顾着自己表现。”
“你觉得那是活泼,在明白人眼里就是没规矩。”
“不信让苏萌见见赵江。”
“你看赵江会不会躲着她?”
这话让韩春明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觉得苏萌像师傅说的那样差劲。
但对比赵颖,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若是苏萌在场,肯定会抢着当主角。用师傅的话说,那不是耀眼,是自以为是。
“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没提吗?”
关大爷打断了他的思绪。
韩春明摇头。
“因为周围的人都这样,苏萌还算不错,我觉得没关系。”
“但今天见到赵江!”
“那是真龙之姿,眼神气度,哪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这个人不简单,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扳指底细,是个实实在在的练家子。”
“功夫相当厉害。”
“起初我只是看他溜冰时身手灵活,力气大,但仔细一看,他的动作都恰到好处,流畅自然,赏心悦目。这种人物,我年轻时见过,也听长辈提起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上前和他搭话吗?”
“他早就看透了你,知道你不是自己过去找他的。他扫了全场一眼,就像猛虎巡视山林,一眼就盯住了我。”
“连是你指使他过去的都猜到了。”
“我要是还摆架子不动弹,那真是老糊涂了。”
“我上前行礼是给他面子,他也没端架子。”
“我试探得不露痕迹,他回应得也很含蓄。”
“这是在提醒我:交朋友可以,但别耍心眼。”
“他把扳指还给我时,握着我的手轻轻一拍,嘴上还夸我是当年九门提督的模样。我感觉他像宫里的老太医在给我把脉,又像一位藏锋的将军对长辈行礼。”
“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让人舒服。”
“可一想到这些,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差他太远了。”
关大爷说着说着,竟有些感慨。
能让这位老爷子亲口认输的年轻人,韩春明还是头一次听说。
师父平时看着随和,其实心里特别挑剔。
这时,关大爷转头对韩春明说:
“这样的人物,身边的人我自然要留意。可看来看去,没一个比得上赵江的气度。”
“不过……”
“虽说本事不如赵江,但个个心地善良,也不像你这么直性子。”
“他母亲传统贤惠,大气里带着点小精明,但懂得分寸。”
“他哥哥重义气,豪爽却不鲁莽。”
郑娟温婉贤惠,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赵颖目光清澈,带着几分天真,喜欢玩耍,但做事很有分寸,懂得什么时候撒娇依赖,骨子里和郑娟一样柔中带刚。
近朱者赤,赵江举止从容有风范,身边人也个个出色,无论能力高低,单论品性修养都是一流的。
韩春明一条条琢磨着。
他似懂非懂。
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师父,就算你说得对,苏萌也不至于差到让赵江主动疏远吧?”
赵江待韩春明很好。
像兄长一样亲切。
和他握手谈笑,分享插队的经历,关心他的生活。
关大爷笑着说:“他对你好是因为觉得你值得交往。换成苏萌,可就没这待遇了。”
“真吗?”
“哈哈,他的好意很明确,从不乱施。这种真性情,正是我喜欢和他来往的原因,否则避之不及。”
“师父净说些玄乎的话。”
“听不懂是因为你阅历不够。多和赵江接触就会明白,他的言行会教你分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该努力,什么事该避开。”
“那我过两天去给他拜年总可以了吧?”
“总算开窍了。”
“得了吧,您上次还劝我追赵颖呢。照您这么说,人家那么优秀,我哪配得上。”
“这话没错。”
“……”
赵江一家并不知道关大爷和韩春明的谈话。
他们也在谈论这对师徒。
赵江只简单提到关大爷深藏不露,韩春明为人不错,没有多说什么。
其他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关于小麦的话,并没有深入讨论。
不过是个过路的,谁会在意呢。
当大家回到四合院时,刚推开大门就察觉不对劲。
窗户大开着。
桌椅明显被移动过,食物残渣散落在桌上——这与平时的习惯完全不同。
显然有人闯了进来!
“进贼了!大家都别动东西,马上报警!”
【19赵江一进门就大声提醒。
大家四处看了看,很快都发现了异常。
“**!大过年的还来偷东西?真没王法!”赵林气得直跺脚。
赵江再次强调:“所有人都先出去,保护现场,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一家人迅速退到院子外面。赵林正要去找警察,对门的三大爷突然开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