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鹤倒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地面的沟壑缓缓流淌，浸湿了周围的腐叶，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气息 —— 楚猛站在原地，指尖残留的锐利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心脏却因第一次杀人的冲击而微微发颤。他低头看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穿透皮肉的触感，连呼吸都带着一丝沉重，丹田处的黑仔也似有感应，轻轻颤动着，像是在安抚他紊乱的心神。
周围的浓雾像是被血腥味驱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退去，月光重新洒在山林间，银辉铺满地面，照亮了地上白飞鹤冰冷的尸体，也照亮了不远处三个正红着眼、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身影 —— 是白飞鹤的徒弟。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短褂劲装，褂子上还沾着纸灰和阴煞之气凝结的黑渍，脸上满是狰狞的恨意，为首一人双手握着一把雪亮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另外两人分别提着的短矛和一叠淬了阴毒的黄纸符，脚步急促地朝着楚猛扑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杀了师父！我要为师父报仇！” 持短刀的徒弟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沙哑，刀刃直刺楚猛的胸口，下手没有丝毫犹豫，角度刁钻，显然是想一击致命。旁边拿纸符的徒弟也不含糊，抬手就掷出三张阴毒纸符，纸符在空中瞬间燃烧，散发出刺鼻的黑烟，黑烟顺着风朝着楚猛飘来，带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毒性，一旦吸入，轻则浑身无力，重则昏迷不醒。
楚猛本想侧身避开 —— 白飞鹤已死，这些徒弟虽助纣为虐，跟着白飞鹤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却也罪不至死，他不想再添杀孽，更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更多鲜血。扰乱道心！可对方的攻势太过狠辣，短刀的角度十分狠辣刁钻，黑烟也已飘到眼前，再退一步就要呛入鼻腔。“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猛眼神一冷，不再留手，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鬼魅般向左侧掠去，同时伸手抓住对方持短刀的手腕，指节发力，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对方的手腕应声骨折，短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猛顺势弯腰捡起短刀，手腕翻转，刀刃精准地划破了那徒弟的喉咙，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旁边的草丛里，染红了一片枯草。剩下两个徒弟见状，不仅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被同伴的死激起了凶性，攻势更猛。持短矛的徒弟将矛尖对准楚猛的后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来，短矛暗蓝，却裹着阴煞之气，锋利程度不亚于刀剑。
楚猛耳尖微动，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转身避开，手中短刀再次挥出，刀刃带着风声砍在对方的肩膀上，“噗嗤” 一声，深可见骨，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那徒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最后一个拿纸符的徒弟满眼疯狂，又掏出几张纸符想要点燃，嘴里还嘶吼着：“你这个恶魔！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今天咱们同归于尽！” 楚猛眉头一皱，知道对方已是穷途末路的疯魔，若留着必成后患，说不定还会纠缠不休，手腕微微发力，短刀直直刺入对方胸口。几秒钟后，山林里彻底安静下来，地上除了白飞鹤的尸体，又多了三具徒弟的尸体，血腥味和阴煞之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阵阵作呕。
楚猛扔掉短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波澜。他运转体内炁机，仔细感知周围的炁机波动 —— 无论是容玉环的媚蛊气息，还是苏苏、燕子身上的蛊虫感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她们早就跑了。” 楚猛心里了然，容玉环定然是在白飞鹤被施反咒禁术、失去反抗能力时，就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毫不犹豫地带着苏苏、燕子等人悄悄逃走了，连白飞鹤的死活都没顾上，更别提这些无关紧要的洛南纸马的徒弟。
一阵凉风吹过，带着山林深夜的寒意，楚猛瞬间清醒了许多。他看着地上四具冰冷的尸体，脑海里快速回放着刚才的场景 —— 从用反咒制服白飞鹤，到被迫解决这三个穷追不舍的徒弟，不过短短几分钟，自己竟杀了四个人。这种从未有过的狠厉，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我杀人了，怎么办！杀人犯法可是要坐牢枪毙的，那父母妹妹怎么办！
指尖的颤抖也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重，既有杀人后的冲击，也有对自身变化的茫然。
他掏出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机，按开机键后，屏幕缓缓亮起，信号格虽只有一格微弱的信号，却足以拨通电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 —— 国家灵调局总局局长，“无间塔回字狱” 总负责人，回字锁匠李云台。上次在神龙架处理千年灵猿事件时，李云台曾亲自到场，当时还特意给他留了私人电话，当时李云台拍着他的肩膀说：“楚猛，你是个难得的人才，灵调局正好缺你这样的人，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尤其是涉及修行界和普通人交叉纷争的事，尽管找我！”
楚猛当时以提升自己修为为由，拒绝了回字锁匠的邀请，但还是没有把话说死，只说以后有机会再考虑------
楚猛犹豫了一下，手指在拨号键上顿了顿 —— 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哪怕是正当防卫，可四具尸体摆在山里，一旦被警方发现，必然会立案侦查，甚至可能被定性恶性凶杀案追查，到时候麻烦就大了。而且，容玉环师徒也知道这四个人是他杀的无疑------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带着威严的声音：“哪位？”
“李局长，我是楚猛。” 楚猛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刚经历过厮杀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楚猛？” 李云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随即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怎么？在粤东遇到棘手的邪祟了？还是…… 出了别的事？” 他竟然一下子就听出了楚猛的声音里的颤抖和不安！
楚猛没有隐瞒，把自己来神龙架的路上、途中遭遇洛南纸马白飞鹤暗算（对方用阴毒的替身咒试图吸干他的神魂）、自己被迫施出反制禁术杀了白飞鹤，后因白飞鹤的三个徒弟下手狠辣、穷追不舍而不得不将其全部解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说了出来，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却难掩一丝对杀人的复杂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说话，楚猛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得到不好的回应。过了约莫半分钟，才传来李云台轻描淡写的声音：“楚猛，你不用紧张。洛阳纸马师徒在修行界早就臭名昭着，白飞鹤这几年借着纸马傀儡术，不仅帮人炼阴煞傀儡，还偷偷绑架普通人给邪派当鼎炉，手上沾了不下十条人命，灵调局早就把他列为重点追查对象了。你这次杀了他，算是为民除害，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范畴，没什么好愧疚的。”
顿了顿，李云台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不过，你刚接连杀了四个人，虽然有理有据，但尸体留在神龙架山林里始终是个隐患。那里偶尔会有驴友和猎户出入，一旦发现尸体，必然会惊动当地警方，到时候要解释清楚修行界的事，十分麻烦。你自己处理的话，一来缺乏专业手段，容易留下痕迹；二来你没有体制内的身份，贸然处理尸体，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楚猛心里一紧，正想询问该如何应对，就听李云台继续说道：“这样吧，这件事你先别管，也别再回案发现场。我现在就联系灵调局驻鄂西的相阳分局，让他们派人过去 —— 就是专门处理修行界遗留痕迹的小组，他们有专业的法器和手段，能在两小时内把尸体、血迹、阴煞气息全部清理干净，保证不会让普通人察觉到任何异常，后续也会跟当地林业部门、警方打好招呼，把这件事定性为‘偷猎珍稀野生动物争斗案’，彻底封死追查的可能。”
李云台的话条理清晰，每一步操作都透着体制内特有的高效和周全，楚猛听着，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同时也对灵调局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知 —— 原来他们不仅能处理邪祟事件，还能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不动声色地掩盖修行界的痕迹，这背后显然是强大的资源和权力在支撑。
没等楚猛道谢，李云台又开口说道：“你现在收拾一下，别回粤东了，马上来京都一趟。最近修行界不太平，有隐世的邪派突然活跃起来，还出现了几起邪祟跨省作乱的案子，灵调局这边人手有些紧张。有件重要的事我想当面和你说，不仅关乎最近修行界的变动，也关乎你以后的路怎么走 —— 你是个有天赋的人，总不能一直单打独斗，有时候，加入一个靠谱的体制，能少走很多弯路，也能有更多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李云台的话意有所指，“加入体制” 几个字像一颗石子，在楚猛心里激起阵阵涟漪。他瞬间明白，李云台这是在暗示他加入灵调局 —— 这个能帮他解决麻烦、提供保护，还能让他在修行界走得更稳的 “体制内平台”。
楚猛愣住了，他没想到李云台不仅没有责怪他，还主动动用灵调局的资源帮他处理后续，更会直接点出 “以后的路”，邀请他加入灵调局。他握紧手机，压下心里的震惊和疑惑，沉声应道：“好，我现在就出发去京都。”
“嗯，路上注意安全，别走大路，灵调局在神龙架小镇有联络点，我让他们给你安排一辆车，直接送你到机场，这样更快也更安全。到了京都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去机场接你。” 李云台说完，又叮嘱了几句 “路上别轻易暴露实力”“遇到异常及时联系”，才挂断了电话。
楚猛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地上四具尸体，心里的复杂渐渐被期待和疑惑取代 —— 李云台口中 “修行界的变动” 到底是什么？加入灵调局后，自己又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他没有再多想，弯腰捡起自己的背包，拍掉上面的尘土，按照李云台提供的地址，转身朝着小镇的灵调局联络点走去，脚步比之前更坚定，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对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