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
安陵容心中叫好,眉目间却皆是风轻云淡。
以至于所有看到她表现的人,此时都有些佩服她的养气功夫了。
相信她的“淡泊”或许是真淡泊。
皇上尤甚。
信任上来了之后,从将安陵容视为嫌疑人的怪圈中走出,以他的心计谋略,自然很容易就看清事情脉络和真相。
自然也就对安陵容来养心殿之后的表现更多几分理解和包容。
心里也升起了对怀疑她,冤枉她的愧疚。
“苏培盛,让她进来。”
“嗻。”
没多久,织音抱着两本册子便走了进来。
然后跪下行礼。
“奴婢叩见皇上,皇后,还有诸位娘娘,小主。皇……”
“行了,不必多礼,先说说你的证据和证人吧。”
皇上甩了甩手中珠串,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只想赶紧证明安陵容的清白,结束这场闹剧。
织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安陵容,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这才朗声禀报道。
“皇上,我家小主向来不喜是非,入宫之后,多是在乐道堂中自娱自乐。
即便景常在和储秀宫的欣常在,常来找我家小主玩。
也只是,说些宫中趣事,或是弹琴奏乐为乐。
何谈与人结怨,或是争风吃醋?
想来皇上也曾听说过,哪怕是小主刚入宫时,对乐道堂宫人的训话,也只是要求大家安安分分度日。”
正当大家有些不耐织音这前情铺得太长时,织音却话锋一转,直奔正题。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没想到那几个宫人也很难做到。
平常将我们小主的一些消息,传出去也就算了。
这回更是拿了旁人的钱财,与人一起陷害我们小主。
我们小主虽无害人之意,但为求自保,只能多提些防人之心。
皇上请看,这是我们小主的另一个贴身大宫女和乐道堂中一个值得信赖的小太监,分别记录的,这些日子以来,乐道堂宫人的行踪和相关时间。
里面包含他们什么时间见过我们小主,说过什么话。
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什么时候以什么借口出去,都一清二楚。
皇上如果不相信,尽可以找他们前来对质,或者循着外出时间,任务,去找其他宫人佐证查询。
绝对没有一丝错漏。
不瞒皇上,小俞子这阵子的反常,我们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如此这般陷害我们小主!
请皇上明察!”
织音说得情真意切,笃定坦荡,皇上即便还没有翻看,就知道错不了。
他和其他宫妃此时都陷入到深深的震撼中。
震撼于安陵容会心思缜密到这个程度,同时还隐忍不发到这个程度!
这其中,数华妃,皇后最为心惊。
华妃自然是因为小俞子的事。
而皇后则是因为宝鹃。
她不知道安陵容到底知道多少,有没有查到她头上。
心中忐忑不已。
可是想到安陵容如此作为的另一层含义,又觉得她不足为惧。
冷笑着等着看安陵容自寻死路。
然而,等皇后和皇上一起看到册子上的内容后,皇后再次震惊,并且彻底服气了。
因为册子上记录的,从头到尾只有乐道堂的事,半点没有探究到其他宫里!
这样一来,虽然不知道这些背主的奴才到底是谁的人,却也足够证明他们的不正常。
并且半点也没触碰到宫中的忌讳,引起皇上的反感。
皇后此时不用观察皇上的反应也知道,皇上对安陵容,只有看她小心翼翼在宫中生活的怜惜。
不会对她这种举动有丝毫猜疑。
“好啊,乐道堂的这几个奴才还真是活跃啊!
大晚上跑出去是常事,去内务府取个纸笔,针线也能花这么长时间!”
皇上重重地将两本册子摔在罗汉床上的小几案上,愤怒地发出讥讽。
这意味着什么,懂的都懂。
安陵容适时请罪。
“皇上,是嫔妾御下无方。
嫔妾本不想给皇上添麻烦,她们哪怕说出去嫔妾的一些事。
嫔妾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与他们这样相安无事也便罢了。
可小俞子这阵子动作频繁,嫔妾预感到有事。
便只能仗着乐道堂人少,想出如此一个蠢笨办法。
还请皇上宽宥嫔妾这记录宫人行踪和言行之过。”
安陵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几分苦涩。
仿佛满是对,被卷入到这些是是非非的无奈。
皇上对安陵容的怜惜愈盛,自不必提。
然而更重要的是,经安陵容这么一提醒,大家也才意识到——
安陵容之所以能轻易做到此事,找出背主的奴才,力证自己的清白。
那是因为以她常在的位份,身边伺候的人少。
若是到达嫔位,妃位,皇后的位份,想要制作一份这样的证据,几乎不可能。
一时间,皇后,华妃等人对她的忌惮降下来不少。
只是对她的聪慧,坚忍,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奴才心思不正,背主忘恩,这如何能怪你。
容儿能想到如此办法,自证清白,已是不易。”
皇上目光柔和地安慰了安陵容两句,随后转头又对苏培盛吩咐道。
“你按照上面的记录去核实一二,如果确定那几个奴才有问题,就带下去好好盘问!”
“嗻。”苏培盛从偏殿退出去,下去安排此事。
皇上站起身,走到安陵容身前,伸手将她扶起。
“容儿,你可有将那少了一味药的药材煎服?可有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安陵容心中知晓,这是皇上最后的试探,半点不觉得感动,只是微垂着头,敛去眼底的冷芒。
然后在再次抬头之时,露出恰如其分的“苦涩”笑容。
“他们偷药这事做得隐秘,嫔妾也从未仔细注意过有哪些药材,自然是无法轻易发现的。
嫔妾喝那药,已经有三四日了......
要不是昨日拿药之时,一良善医士悄悄提醒织音,药包有异。
织音怕是也发现不了,原来药包中,居然有一味药,是用纸包单独包装的!”
安陵容的语气带着些后怕,像是完全信任皇上,紧紧抓着他的手,只想倾吐她的不安。
皇上自然也很受用这种信任,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以作安抚。
可脑中已经如安陵容所希望的那样,想通了其中一切。
“原来是这样!真是好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