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心中狂喜,暗暗为年世兰的表现喝彩。
可面上却不显,只流露出符合情境的尴尬,与皇上飞速地对视上一眼,让他看清自己的为难,便屈身行礼,仿若无事。
皇上给旁边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当即就快步走向偏厅外随侍的那些宫女,打听事情始末。
皇后原还好奇,到底是谁又如此不顾场合,点燃了年世兰的暴脾气。
是懋嫔不爽弘晏也和她儿子弘旻有一样的待遇,特地给安陵容添堵?
还是欣贵人看不惯年世兰以答应之身的倨傲,趁机还报之前的怨气?
亦或是甄嬛,沈眉庄尤不亖心,没能致年世兰于亖地?
可碰巧这时偏厅里再次传来一道夹杂着心虚与愤怒的娇蛮女声。
听到这道声音,算是立刻就帮皇后解了惑,并且还因为她话里的内容,让皇后忍不住眉心跳了跳。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小主入宫不久,不清楚宴会座位安排的规矩,只是......只是就事论事,对祎馨嫔表达自己的疑惑罢了。
哪里就是想要破坏弘晏阿哥的生辰宴了!
还有,什么叫针对你啊?
你一个小小的答应有什么好针对的?!”
听到这段在个个都是人精的后宫里,几乎可以称之为不打自招的话,不止皇后的眉心在跳,连皇上也有些被“逗”笑了。
特别是当苏培盛打听好完整的事情经过,禀报给皇上之后,皇上唇边的笑意就越发冷了。
因为苏培盛并不止禀报了年世兰发火的始末,同时也禀报了先前祺贵人对这次宴会和弘易阿哥生辰宴对比的评价。
皇上没说什么,只安抚地看了一眼安陵容,便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偏厅。
脚步甚至还要快过苏培盛反应过来后的,传呼升殿的声音。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你......”
“臣妾\/嫔妾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加快脚步跟上,堪堪赶上一众嫔妃的请安。
年世兰还想再争辩的话,也淹没在了请安声中。
安陵容则落后一步,待皇上叫起,方才迈步进入偏殿中。
皇上,皇后的主桌很明显,也不需要宫女引路,就直接可以找到位置坐下。
皇上落座之后,一边状若无意的扫视了一眼整个偏殿,一边笑着招呼安陵容过去。
“你这个主家走那么慢做什么?你不到,今天这个宴席可开不了。”
皇上的话语亲近自然,好似和自家人说笑一般,根本没听到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争吵。
可皇上促狭就促狭在这——
正当祺贵人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皇上又笑着夸赞了安陵容一句。
“今天这座位,倒是安排得很好。你有心了!”
目光还若有似无地在年世兰和颂芝那边停留,可把祺贵人吓得够呛。
安陵容嘴上淡然地接下皇上的夸奖,“皇上,皇后,还有诸位姐妹们满意就好。”
心里其实对皇上说出这句话,能帮她消弭许多麻烦的作用,感到满意无比。
就像是,祺贵人之前的话传出去,很容易被人引导,是她在讨好,拉拢年世兰。
可有了皇上的话之后,大家就只能将之定性为,一切都是为了办好宴会考虑......
皇上听了安陵容的作答,唇边的笑意这才真切地多了点温度。
“你向来体贴周全,与人无争,是个好的。”
一众嫔妃自然能听得出皇上这是在点谁,都悄悄瞥了一眼神色十分不自在的祺贵人。
皇后也很无奈,旁人不知道祺贵人找安陵容茬的原因,她却是知道的。
说到底,还是当初祺贵人看上了永和宫,但是她将自己对安陵容提前说服皇上,不给永和宫添人的怀疑,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祺贵人。
所以祺贵人才对安陵容存了坏印象,甚至是恶意。
只是先前祺贵人一直都在跟年世兰对上,加上安陵容又一贯低调不惹事,所以才没“爆发”出来。
皇后心中的心虚自不必说,只得讪讪地跟着附和。
“皇上说的是,祎馨嫔性子平和,没想到做事也这么稳妥。”
皇后这话属于有口无心,可皇上的眼睛却是一亮,虽然很快又恢复正常,但无疑,脑中是闪过了某些想法。
安陵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表面平淡地接受赞扬,实则暗暗在着急夏冬春和林秀他们为什么还没到。
好在也没让她着急多久。
皇后夸奖完没一会儿,蒲荷就带着,抱着弘晏的乳母,还有夏冬春,林秀几人,适时出现了。
几人向皇上,皇后,嫔妃们行礼。
皇上先是过问了几句林秀和源哥儿的近况,随后就让乳母抱着弘晏上前,看了看今日被打扮成年画娃娃的弘晏。
皇上心情极好地让苏培盛将事先准备好的金锁拿出来,给弘晏戴上。
苏培盛说了好些吉祥话,接着就到了重要的抓周时刻。
其实弘易周岁那天也是有抓周仪式的,只是皇上并不想将弘易的抓周结果与朝堂挂钩,所以让甄嬛提前给弘易安排了抓周,没有在宴会上当堂进行。
毕竟,如果弘易抓了好意头的,很容易被人带节奏,说皇上属意弘易,弘易是天命储君之类的。
相反,弘易在那种场合,抓了什么不合时宜的,或是表现得体力不支,则很容易给皇家丢脸。
甄嬛也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才十分配合,并没有丝毫不情愿。
话说回来。
宫人们很快就将安陵容准备好的一应抓周物件,在中间空地布置好。
乳母将弘晏稳当地放在围绕着许许多多小物件的绒毯中间。
安陵容并没有给弘晏特意彩排,也是想看看弘晏,真实的,到底想要什么。
大家不管是为了凑趣,还是单纯的喜欢孩子,此刻都露出笑容,围在弘晏周围观看。
小家伙半点不怯场,好奇地爬动起来。
只是这小家伙明显有些吊人胃口。
一会儿让人眼睁睁看着他朝印章抓去,然后一个转向,又朝着小木剑而去。
当大家以为尘埃落定时,他的小手又转向了香喷喷的荷包。
某些人嘲讽的话都快要出口时,他又改了主意,扔下荷包,扭头看上了金灿灿的元宝。
夏冬春倒是蛮开心的,可安陵容看着皇上蹙起的眉头,已经想要人为干预了。
结果安陵容还来不及出口安排,小家伙拿起了元宝旁的毛笔......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不止因为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也因为,毛笔的意头,对于一个阿哥来说,着实不赖......
可大家的吉祥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听到一句。
“原来弘晏阿哥竟是个贪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