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弥漫中,几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倒塌的院墙缺口处。
为首的那个人,刘三就算是被打成肉泥也认得。
阎王愁!
安丰县地下世界的土皇帝!
他那张永远阴沉的脸,此刻布满了能冻死人的煞气。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那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厉气息,就让院子里所有地痞的腿肚子开始发软。
跟着阎王愁进来的,还有他手下最能打的那几个“金刚”,一个个膀大腰圆,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手里拎着清一色的铁管,跟刘三这帮街头捡砖头打架的混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
刘三和他的手下们全都看傻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阎王愁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院子里!
刘三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可脸上的肌肉完全不听使唤。
“愁……愁哥……您,您怎么来了?”
阎王愁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刘三就是地上一块碍事的石头。他侧过身,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两个黑市的壮汉,抬着一张宽大到夸张的躺椅,稳稳地走了进来。那躺椅上铺着厚实的棉垫子,垫子上还蒙着一层崭新的细棉布,一看就是顶好的东西。
壮汉们把躺椅放在了院子中央,那个唯一还算干净的位置,然后默默退到了阎王愁的身后。
紧接着,一个打着哈欠的身影,迈着他那标志性的、能把急性子气死的懒散步伐,慢悠悠地从墙壁的缺口走了进来。
王昊。
他看都没看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看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刘三,更没看缩在墙角、浑身发抖的秦雪茹母女。
他就那么径直走到了躺椅前,调整了一下垫子的角度,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夕阳的余晖透过倒塌的墙壁,正好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懒洋洋的金色轮廓。
他躺在院子中央,身后是如临大敌的阎王愁和一众煞神,面前是惊恐万状的地痞和在绝望中看到一丝诡异曙光的母女。
整个院子,仿佛成了一个诡异的舞台。
而他,就是那个刚刚登场,准备睡觉的主角。
刘三看到王昊的那一刻,脑子里“嗡”的一声,短暂的震惊过后,是被无尽的愤怒和屈辱所取代。
又是他!
怎么又是这个土包子!
他凭什么?他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凭什么能让阎王愁给他让路?凭什么能这么嚣张地躺在这里?
“是你!王昊!又是你这个狗日的土包子!”
愤怒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他指着王昊,扭头对阎王愁喊道:“愁哥!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跟这个乡下人的私人恩怨!你别插手,今天我必须弄死他!”
他以为阎王愁是被王昊用什么花言巧语给骗来了。
只要他点明了,阎王愁必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他姐夫是刘副县长!
然而,阎王愁像是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一样,瞟了他一眼。
然后,阎王愁转过身,对着躺椅上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那个角度,近乎九十度。
他在等待命令。
这个动作,比一百句解释,一千句威胁都管用。
它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院子里所有地痞的心脏上。
他们就算再蠢,也终于明白了那个最恐怖,最无法理解的事实——
这个他们眼中的“土包子”,这个他们准备狠狠羞辱的乡下懒汉,竟然是阎王愁的老大!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了一次教科书级别的被动装逼!】
【系统评价:排场拉满,b格到位!在敌人最嚣张的舞台,用最惬意的方式登场!懒汉的逼格,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这帮苍蝇太吵了,影响我睡眠质量。】
王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那几个字,让秦雪茹记了一辈子。
“老板,很吵!”
“处理干净点。”
王昊说的是“老板”,但阎王愁听到的,是“圣旨”。
得到命令的瞬间,阎王愁身后那几个沉默的壮汉,动了!
他们如同饿虎扑羊,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有效、最狠辣的攻击!
“砰!”
一个黑市壮汉一记刚猛的直拳,正中一个地痞的面门。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那个地痞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仰面倒下,鼻血狂喷,当场昏死过去。
另一个地痞刚举起手里的木棍,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另一人一脚踹在了膝盖上。
“咔嚓!”
一声让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起,那个地痞的膝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他抱着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在地上疯狂翻滚。
这根本不是打架。
在秦雪茹眼中,这是一场冷酷的、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狞笑着要对自己动手的地痞流氓,此刻就像一群被扔进狼圈的羔羊,哭爹喊娘,屁滚尿流,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还有凄厉的惨叫声,混合成了这片破败院子里最恐怖的交响乐。
而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男人,却始终躺在那张舒服的椅子上。
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仿佛真的只是嫌弃他们吵到了自己睡觉。
这种极致的、慵懒的、被动的霸道,带给秦雪茹的震撼,远比刚才刘三他们带来的恐惧要强烈一万倍。
她看着那个慵懒的身影,看着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如同忠诚恶犬一般执行他命令的凶神恶煞。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力量,可以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形式存在。
它不需要咆哮,不需要怒吼,甚至不需要站起来。
只需要躺在那里,说一句“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