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人喝着酒吹着风想着心事。
司乡在兰特的耐心耗尽之前说:“我要去再赎一个姑娘出来。”
“你上瘾了。”兰特毫不客气的骂出来,“你钱多了烧得慌。”
司乡委屈的瘪嘴:“不叫我出钱。”
一句话叫兰特气消了大半,不花钱还好。
“说仔细些,敢隐瞒我打烂你的嘴。”兰特对着下面喊,“金,去和君老板说,我要等会儿再下去,他不急着走可以上来吹风。他如果上来就给我带杯酒,他不上来你给我送一杯酒上来。”
司乡看着眼前这严肃的架势不太敢说了。
“快点。”兰特催促着。
“陈玉娘,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她想从抱玉楼出来。”司乡斟酌着用词,“想叫我去给她赎身,钱是她自己凑的。”
意料之中的奇怪和震惊没出现。
司乡接着又说:“她的手伤了,但是凶手还在暗处,不知道会不会再次下手。”
“还有就是这件事是花想容托我的。”司乡最后说,“钱在我这里,有差不多三万。”
兰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救了一个就觉得自己行了,所以想多救几个?”
虽然司乡在某些瞬间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并没持续太久。
“我能力有限,做不得太多善事。”司乡屈服于社会规则之下,“可眼下这笔钱并不用我出,而且陈玉娘我们都见过,她也不坏。”
不用出钱就能帮着把人救出来,也算是天意要叫自己出这份力。
“你们在说什么救不救?”君无忧顺着梯子上来,他只听到最后一句的尾巴,“是小司要救谁?”
兰特看他手上拿着酒,提醒他小心,又说:“他救人的瘾头犯了,不过总归是救人,我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只是对方身份有些复杂,你来帮忙听听这事儿能不能做。”
当下把陈玉娘的事说了。
“小司,你想救人可以理解,但是这个人只怕不好救。”君无忧把一盆凉水泼了过来,“陈玉娘不比名不见经传的那些姑娘,她的赎身银子是天价,而且还得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要得出来。”
司乡小声道:“可她们把钱都给我了。”
“给了你多少?”君无忧问,“一万还是两万?三万还是五万?知道她当花魁那年的头夜价是多少吗?整整五万两。”
一个曾经一夜五万的天价女人如何能够轻易的被放出来。
司乡惊住了,一晚上五万,到底谁这么有钱?
“是谁不知道,抱玉楼把这事瞒得很死。”君无忧在此地打拼多年,对于这里的事情也知道不少,“那会儿她成名,有少人想一亲芳泽都不得,足足吊了半年胃口才叫她接客。”
见小司不说话,君无忧又说:“抱玉楼名花楼这几处是上海最好的青楼了,里面你看着只有二十几个姑娘,其实砸进去的银子数不胜数,陈玉娘那一身衣裙都值个几百一千两,更别提头面那些。”
想一想就知道,和花想容见一会儿说一句话就得二十两,还只是一会儿,一天下来得多少个二十,更别提一个月了。
“她的身价银子,只怕没个十万二十万的下不来。”
这样的天价叫兰特都吓了一跳,“这么多?”
“对,这还得是有身份的人去才行。”君无忧看着傻眼的小司,“吓到了?”
司乡嗯了一声,还真是吓到了。
“那你怎么说,还去撞一撞南墙吗?”君无忧问,“还有个事儿我得提醒你。”
君无忧善意的说:“做花魁的总有几个恩客,而且都是非富即贵的,要是以后在路上碰到了,小心他们看你不爽。”
“行了我先走了。”君无忧一向是事多的,“兰特你先试试吧,如果你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会再给你一笔钱。”说完就走了。
司乡看着他下去,问兰特:“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还好,你肯救人总是好的,起码你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兰特表扬了他一句,“但是确实很难搞。”
烦死了,烦死了,司乡乱得很。
“那你还要去撞一撞南墙吗?”兰特问。
“撞,她们都敢拿命赌我人品了。”司乡咬咬牙说,“出不来也是她们自己受罪,我只是耽误一点时间。”司乡忘记和君老板说陈玉娘手要废的事。
兰特笑了,“你要是真能帮她出来我还高看你一眼,不过只要你事情做了,那她出不来也不是你的错。”
“嗯,那我想想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帮她。”司乡突然福至心灵,问,“要是她能出来,你能不能帮她去国外,不是去做矿工那些,是去那边生活。”
救人救到底嘛,那样的身份出来了也不好在这里继续生活的。
兰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问:“那下一个人你还会救吗?”
“啊?什么?”司乡没有听明白。
“我说如果如果还有另一个女子也需要你救你会不会救。”兰特把问题说得仔细一些,“假如救那一个女子也会花你的钱和时间,可能还会下你的面子。”
司乡点点头:“要的吧,我尽量,毕竟……”毕竟我自己也是个女子呢,她在心里和自己说。
没有问毕竟后面是什么,兰特答应了小司的请求,“可以送她出去,我在澳门葡萄牙人的地盘有一处小房子可以叫她住,不过你也记住你说的话,如果遇到下一个女子能救的你也要救。”
“我记住了。”司乡应下来,“君无忧来做什么?”
“过来聊聊船的事情,还有股市的事。”兰特一笔带过,“我明天要出门,你把店里看好,丹尼尔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我爸爸每天下了班也会过来。”
“好。”
兰特把一串钥匙给他,“库房的,还有我办公室的,需要什么自己找,钱记得收好。你再坐会儿还是跟我一起下去?”
“我再坐会儿。”司乡后知后觉的对着她消失的脑袋顶上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好好给我看着店,出了问题我回来把你头拧下来。”兰特的声音带着彪悍的杀气,脸也从下面冒上来一点点,一双眼睛看着他,“还有股票那边,每天都去给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