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客人和一个青楼的妈妈在对着姑娘的赎身银子较劲。
谁要是表现出了愿意让步的样子,谁就先输了。
所以这两个人都不愿意让步。
就当他们僵持的时候,屏风后面又有哭声传来。
陈玉娘哭的比刚才还要凄惨,“妈妈不要再为难小司公子了,他是真拿不出五万来,还是放他走吧。”
“我这样的身子,就是一万也不会有其他人肯掏的。”
陈玉娘尽说大实话,“我以后是接不了客了,我也不忍心再拖累妈妈,就叫我死了吧。”
说话间就听到里面有动静,陈妈妈心道不好,跑了进去。
司乡也跟了进去,只来得及叫一声小心。
那陈玉娘一手扶着床,脑袋往旁边的柜子尖上撞去。
人的皮肤和骨头撞在上好木头做成的尖角会是什么声音?
司乡只来得及叫出一声小心,等声音响起时,那张美人面孔上已经是鲜血淋淋,血从那光洁的额头上流下来,顺着脸上往下,一滴一滴的,有些落在衣服上,有些滑进了脖子里。
“我的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陈妈妈也是心痛,这下子更不值钱了,原本还想仗着这张完好的面孔叫她给楼里赚最后一笔钱的,现在也不能如意了,谁能愿意买了下破了相又在腿上有终身不能恢复的伤疤的女人。
司乡回过神,看见的就是陈玉娘脸上绝望的神情。
此时什么博弈的心思已经靠一边去了,她只想给赶紧给她上药。
“你,你还好吧。”司乡自己的声音都在抖,“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玉娘笑的凄惨,“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没人赎我,我马上就会被卖到下等的地方去。可你我非亲非故,我又怎么能昧着良心叫你拿重金来赎我?”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混着血一起往下流,“可是有些事妈妈也做不得主,叫她这样轻易放过我她也没办法跟后面的人交差。”
一番话全是为了他人着想。
陈妈妈一手拿帕子去给她按着伤口,一手去扶着她,一时也哭了出来。
“哎,你们别哭了。”司乡只想快些把事情谈妥,他问陈妈妈,“一万行不行?”
陈妈妈没想到他不
还真肯拿钱来赎这个破了相的人,眼神复杂,还是说了实话。“最低两万,如果低于这个数,只怕他们宁愿叫人死在这里。”
“那就两万。”司乡无意慢慢纠缠,“现在你立刻把契书给我,我立刻给钱,只是陈姑娘我没办法给你请很好的大夫了。”
陈玉娘脸上的血迹已然擦干净了,已经显得好看了很多,听了这消息一下又哭了出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当真现在给钱?”陈妈妈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契书倒在我手上,但不见真金白银我可是不能拿出来。”
司乡点头:“当然,你让人去叫我那两个朋友过来吧,我身上有一些,再和他们借一些,你见了真金白银自然就拿契书出来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钱人两清,过后不认。
陈妈妈动作极快,亲自在这里守着,叫人信得过的人去外头找了丹尼尔他们三个人来,又叫人打了热水来给陈玉娘洗脸。
一通安排,并不慌乱,足见她已经处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了。
丹尼尔他们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就猜到事情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看着陈玉娘的惨状,到底是不忍心再看,纷纷扭过了头去。
然后就是陈妈妈被请出了房间去,司乡的钱放在贴身处,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取。
很快,两万两的支票摆在陈妈妈的面前,她倒也爽快,当即亲自回去取了陈玉娘的身契来交给司乡手上。
“玉娘啊,出去以后好好伺候小司公子。”陈妈妈钱到了手也生出几分真心来,“能遇上小司公子这样的人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陈玉娘压着心里的激动,“谢谢妈妈成全,我会仔细些过日子的。”
一切谈妥,陈妈妈还赶着要去和她的老板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们走吧,玉娘,你的这些金银首饰就不要带了,你那些体己钱带上吧,小心些,不要叫人看见了。”
“那些我通通不要,只请妈妈把我的琵琶和我的剑还给我。”陈玉娘并不贪心,“那些留给妈妈交差吧。”
陈妈妈心里五味杂陈的,也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把东西给了她就忙自己的去了。
“我们也走吧。”司乡眼见时间不早了,“丹尼尔劳烦你背一下她吧,她腿上有十几公分的伤口走不了。”
几人一路出去,见着楼里清清静静的,几乎没什么客人,一路上倒是楼里的姑娘围观的不少,其中就有那两个今晚的竞争者。
陈胜玉和醉牡丹就在大厅中等他们,见了陈玉娘的惨状,二人都是面色复杂。
“什么都不必说,我因祸得福,从此就是自由之身了。”陈玉娘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她看向醉牡丹,“你和我争了这么多年,以后你要换一个人争了。”
醉牡丹眼中百般复杂,她争了多年的人这一下就不跟她争了,她好像失去了目标。
不再多耽搁,一行人很快到了谈夜声的马车上,只是马车狭小,丹尼尔和布里斯又各自去叫了人力车来代步。
“我跟你们一起坐人力车。”陈玉娘说,“我想看看上海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小谈公子的马车上只剩下谈夜声和司乡。
“现在可以说有什么事了。”谈夜声还记着呢,“不要叫我猜,你知道我没这个耐心。”
司乡问:“车夫你信得过吗?我有个贵重东西给你。”
话音刚落,那车夫在外面说了一声:“少爷,老奴走远一些,您好了叫我。”
“现在可以说了。”谈夜声说。
司乡:“你把眼睛闭上,不对,你转过去。”
谈夜声狐疑的转过身去,等了一会儿后听见他说了一声好了。
“这个你收好。”司乡拿出来的是那笔大额赎身费,“带回去交给令尊一下。”
谈夜声用手摸摸就知道真假了,借着暗淡的光看清了数字,有些惊讶,“哪儿来的?”
“你老子给的。”司乡如实说道,不意外在他脸上看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