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老太太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一旦有人引荐,她的入学会顺利很多,但是这样的条件却叫她不敢轻易答应。
什么样的官司要四年后再打?又为什么要一个四五年后才可能毕业的人来打?
司乡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西诺斯老太太,并不是我不肯,只是我没有把握能打赢这样的一场官司,我想它是有难度的吧,不然不会一定要五年后再打。”
“当然有难度,难在美国也没有很多女人做律师。”西诺斯老太太有些难过,“你知道哪怕到现在美国的女性律师也很少,也许不到两百,也许不到一百,哈佛、耶鲁那些地方的法学院是不要女人的。”
司乡也沉默了,这是实情,哪怕是在相对开放的美国,性别歧视仍然存在。
“我并不是要求一定要打赢,我要的是打这场官司。”西诺斯老太太有种异常的坚持,“只要打了就可以,上了法庭,把话讲完。”
司乡大概听明白了,沉默了一下,“我可以在毕业后尽量去考律师执业,也可以打这样的一场官司,如果你能接受不包赢的话。”
“当然。”西诺斯老太太一下高兴起来,“你自己先去学校问一问吧,后天上午十点我会叫人去联系你。”
司乡没想到阿尔杰农能给她弄这出,迷迷糊糊的走了,回去后写信给丹尼尔的哥哥拉斐尔,说了哥伦比亚的录取情况同时打听是否知道这位西诺斯老太太的来历。
西诺斯老太的来历还有待确认,学校的录取条件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入学考试要考拉丁语考试,还有用英语写作命题通常围绕道德哲学或公共政策的作文,还有涵盖涵盖代数方程、几何证明这些。
另外还有两三封推荐信和口语答辩,还有语文测试,还要有家庭收入不低于一千美金的收入。
虽然有春秋两次机会可以入学,但是新生录取申请材料的提交截止日期是十二月中旬,而且对于拉丁语并不好的司乡来讲,哪怕是现在可以立刻考试,去入学也跟不上。
她必须在最晚十二月里通过芝加哥大学的录取考试,这样才有可能在明年三月里入学。
还有推荐信,西诺斯太太虽然承诺会办妥,但是司乡还是有些担心,只怕保险起见还得找兰特那边写一封。
有些头疼。
司乡也不想这么轻易的去求助兰特,距离太远,等信送过去兰特都该回来了,可是等她回来就该年底了,但是不写也不行。
头疼啊头疼,真是弄不明白这些学校把规矩搞那么多做什么。
所以西诺斯老太太的老管家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找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头顶鸡窝的小姑娘双眼无神的开门。
“你是?”
老管家叫本,是个很有涵养的中年人,“你是中国来的司小姐,我是西诺斯的管家本,我奉命来要你要答案。”
“哦,我没问题。”司乡也不想耗费那么多的时间,“我要再去见一见西诺斯老太太吗?”
“不用。”本说,“那你把这边的旅馆退掉吧,我带你去租一处房子,其他东西我会给你安排好,不过请老师的费用要你自己承担,我想你至少需要一个拉丁语老师吧。”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司乡也没时间多思考了,跟着人就出去了。
租房的一切流程是这个本带着办的,钱是司乡自己出,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看了好几个,最后咬牙租了二十美元一个月的中高档带独立卫浴的房间,房子不算大,但是好在有个客厅,可以尽量减少跟其他人打交道。
一口气付了两个月的房租和押金出去了四十块,花钱如流水啊这是。
还有接下来的补习老师,还有吃饭和添置衣服,司乡心都在滴血。
好在西诺斯老太太的管家还算给力,在搬过去的第二天就安排了她去旁边的高中旁听,又另外给她请了两三个补习老师在休息和放学后给她补习入学考的几门课程。
一时间司乡忙得跟狗一样。
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些,谈夜声的信到了,问她在这边怎么样,又问她要不要过去过年,还有要不要帮她补习的话。
司乡算了算自已的时间,她要参加明年春天的录取考试,旁听的学校要写推荐信,不好请假,又想着一来一回再住过三十初一,时间上去了十来天可惜,直接回了信说不空过去,也叫他没事不要过来。
信寄出后,司乡再次投入紧锣密鼓的学习中。
而纽约那边,谈夜声收到司乡的回信之后就笑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周孤琴在窗户边抽烟,“是你带来那个小姑娘么?”
谈夜声把信拿给他看,“是她,她说没空过来,还说她已经花了好几百块去报了旁边的高中旁听,又请了家庭老师下课后补习,叫我没事别的烦她。”
“哦,还叫你省着些花钱,没钱和她说。”周孤琴笑了,“看起来对你还不错,可惜她不过来,不然我真想知道你记挂了那么久的人长什么样。”
谈夜声耸耸肩:“很普通,气色其实一直不大好,她一直担惊受怕的,又受过重伤,哪里能好得了。”
“那我回去以后寄点燕窝过来,好歹当初给了咱俩饼吃呢,也表示一下。”周孤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戴维斯家族的人聊你家的生意?还有这边的餐厅你也没去看过。”
谈夜声看了眼他那些书和作业,“先准备这边学校的事情吧,这边只是秋季招生,我的考试结果还没出,我得多准备一些,明年我打算也去参加一下芝加哥大学的录取考试,这样要是这边的没过我也能在明年读上大学。”
“老周,我跟你说,我来之前知道华人在这边很难,但是我来了之后才发现我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下船的时候那些人把劳工当牲畜一样的安排,华人在这边几乎是没有多少能够从事高端一些的工作。”
谈夜声说了些心得:“我出门就是别人指点我的辫子,哪怕我英文说得再好,也不能阻止他们眼神里的轻蔑。”
“这个没法子,老家打不过。”周孤琴提到这个心情也不大好,“慢慢习惯吧,有什么火等毕业了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现在闹出事情来,怕是立刻就要被遣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