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砂锅里的糖醋排骨冒着热气,琥珀色的酱汁裹着肉香漫开来。
林母拿起公筷,第一块就夹给了苏清月,笑着说:
“快尝尝,我特意少放了点糖,怕你觉得腻。上次听你说爱吃软嫩的,我炖了快两个小时呢。”
苏清月双手捧着碗,看着碗里油亮的排骨,鼻尖微微发酸,轻声道:
“谢谢阿姨,闻着就特别香。”
她咬了一小口,肉质果然软烂,酸甜的味道刚好,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
余舒华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
“怎么样?我就说阿姨的手艺最棒吧!”
说着也夹了一块排骨,还不忘给季梦楠递了双新筷子:
“梦楠,你也多吃点,多补补。”
林晚青则帮林母盛了碗排骨汤,又给苏清月添了些青菜:
“清月,老宅后院的青菜是张婶自己种的,没打农药,你多吃点。对了,你上次说喜欢石榴,我爸昨天还去给石榴树松了土,说等秋天结果,让你摘第一个。”
苏清月抬头,眼里亮闪闪的问道:
“真的吗?那到时候我能帮着浇水吗?”
林母笑得眼睛都眯了:
“当然能啊!你要是喜欢,以后常来打理,那棵树就当是给你留的。”
林羽坐在对面,看着苏清月渐渐放开的模样,看着桌上叽叽喳喳的几人,还有母亲脸上满足的笑,心里像被填满了温水。
他拿起筷子,给母亲夹了块排骨,又给身边的季梦楠添了勺汤,轻声说:
“妈,您也多吃点,别总顾着我们。”
林母应着,目光扫过满桌的孩子,语气里满是欣慰:
“好,你们能常回来,比啥都强。”
饭后,张婶收拾碗筷,苏清月主动过去帮忙,林母拦了两次没拦住,只好笑着让她小心点。
院子里,余舒华和季梦楠蹲在槐树下逗着邻居家的猫,林晚青则陪着林羽在屋檐下说话,聊起星辰砂和月华石的准备情况。
苏清月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时,正好听见林羽说“还有一个月”,她脚步顿了顿,随即走上前,把一盘葡萄递过去:
“林羽,晚青姐,吃点水果吧。”
林羽接过盘子,看她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反而多了点坚定,便笑着问:
“怎么,现在不怕我妈了?”
苏清月脸颊微红,却认真点头道:
“不怕了,阿姨和你们都很好。以后……不管你们去哪,我都想跟着。”
季梦楠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这才对嘛!咱们可是要一起等秋天摘石榴的!”
夕阳落在老宅的灰瓦上,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里飘着槐花香,混着厨房里传来的洗碗声,还有几人的笑声,把离别前的时光,酿得格外温柔。
林羽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清楚,不管一个月后星辰指向何方,这片土地上的温暖,都会是他们最坚实的牵挂。
张婶端着搪瓷杯出来时,手里还攥着把晒干的槐花瓣,见苏清月站在石桌旁,便笑着递过去:
“清月姑娘,这花瓣泡蜂蜜水最解腻,你收着,等秋天摘石榴时,就着果子喝才甜呢。”
苏清月连忙接过来,指尖触到花瓣的干软,又想起饭桌上林母特意少放的糖,眼眶又热了热,轻声道:
“谢谢张婶,我一定好好存着。”
蹲在一旁的余舒华听见了,立刻直起身凑过来,故意夸张地叹道:
“张婶偏心呀!我上次要槐花瓣,您说给猫做窝了呢!”
张婶被逗得笑骂:
“你这丫头,上次给你的你转头就丢了,清月姑娘心细,才配存这好东西。”
说着伸手挠了挠猫下巴,那只三花猫舒服地呼噜着,尾巴卷住了季梦楠的手腕。
林晚青看着这热闹,转头对林羽轻声道:
“星辰砂的淬炼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月华石我托人在南边寻了块成色好的,等下周就能送过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清月的方向,又补充道:
“我还多备了份防护的符纸,清月身子细,得格外留意。”
林羽点头,目光落在苏清月手里的槐花瓣上——
她正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放进随身的布包里,侧脸被夕阳染得软软的。
林羽忽然开口:
“下周我们一起去后山看看,后山的泉水甜,刚好能泡张婶给的槐花茶。”
苏清月闻言立刻抬头,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
“真的吗?后山是不是有您上次说的野栗子树?”
林羽笑着点头说道:
“是的,等栗子熟了,咱们还能捡些回去,让妈给你做栗子焖鸡。”
季梦楠立刻举手说道:
“太好了!捡栗子最有意思了,上次我还在树底下捡到过一只肥肥的松鼠!”
余舒华,王晨,林晚青也凑过来说道:
“可以可以,我们都同意。”
林母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屋檐下,手里拿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轻轻披在苏清月肩上:
“后山风大,早晚凉,下次去记得穿上。”
她看着满院子的年轻人,语气里满是笑意:
“你们要去后山,我让张婶提前蒸两锅红糖馒头,带着当干粮。”
苏清月攥紧了肩上的外套,布料带着阳光和皂角的香味,像林母的手一样温暖。她看着眼前的人——
林羽眼里的温柔,林晚青的体贴,余舒华和季梦楠的热闹,还有林母慈祥的笑,忽然觉得“一个月后”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暮色慢慢沉下来,老宅的屋檐下亮起了昏黄的灯,把几人的影子拉得更长。
张婶在厨房里煮起了茶水,茶香混着槐花香飘过来,三花猫蜷在季梦楠的腿上睡着了,尾巴偶尔轻轻晃一下。
林羽靠在廊柱上,看着苏清月和季梦楠一起数布包里的槐花瓣。
听林晚青跟余舒华聊起星辰砂的光泽,听母亲跟张婶说“下次买些石榴籽,给清月姑娘腌成蜜饯”,忽然觉得心里那片被温水填满的地方,又多了些沉甸甸的牵挂——不是担忧,是笃定。
他知道一个月后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离别,但只要这些人还在,只要老宅的石榴树还等着结果,只要风里还飘着槐花香和饭菜香,他们就总有回来的地方。
苏清月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望过来,对着他弯起了嘴角。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落在她发梢,林羽也笑了,轻轻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喝杯茶,”他说,“张婶煮的菊花茶,加了你喜欢的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