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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漫过云梦关的垛口,漠北军阵前突然响起三声牛角号,雄浑的声响撞在关墙上,震得城砖缝里的细沙簌簌往下掉。孛儿只斤阿勒泰勒马立在阵前,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他抬手将鎏金弯刀指向城头,沉声道:“巴图,带第一队冲!”

孛儿只斤巴图应声提缰,胯下白马人立而起,他身后五千骑兵立刻举起蒙皮盾牌,马蹄踏得地面咚咚震颤,像惊雷滚向关墙。赵承渊手指猛地攥紧玉带钩,银纹甲的甲片随动作轻响:“放箭!”十二座箭楼同时弓弦嗡鸣,密集的箭矢如黑雨般落下,有的穿透蒙皮盾牌,钉进骑兵的肩甲,有的擦着马蹄钉入泥土,箭羽还在不住颤抖——可中箭的漠北骑兵竟没一个落马,反而咬着牙往前冲,连肩上的箭杆都顾不上拔。

孙毅拔剑出鞘,剑鞘上三道旧痕在晨光里格外醒目,他指着冲在最前的漠北步兵:“将军快看!三勇士来了!”城下人潮中,三个铁塔似的身影正扛着攻城槌往前冲——左边的汉子赤裸着上身,腰间别着两把短斧,方才被一箭射中肋骨,却只是伸手将箭杆折断,血顺着肋骨往下淌,染红了半截腰腹,仍死死扣着攻城槌的绳索;中间的人裹着厚皮甲,楼辉方才一箭射穿他的肩胛骨,箭簇从后背透出来,他却让身边的士兵用布条将胳膊绑在攻城槌上,继续往前顶,甲胄下的肌肉绷得像铁块;右边的则背着一张巨弓,箭囊里的狼牙箭已射剩一半,他每走三步就往城头射一箭,刚才一箭擦着赵承渊的玉带钩飞过,钉进垛口的青石里,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滚石准备!”赵承渊话音刚落,闫峰已经让人掀开了城墙内侧的麻布,露出堆得齐腰高的青石滚石——每块石头上都缠着浸了火油的麻布,楼辉的手下正举着火把候着。待漠北军的攻城槌快碰到城门时,闫峰一声令下:“推!”十几个士兵合力将滚石推下城墙,火油遇火瞬间燃起烈焰,滚石带着火星砸进人堆,当场砸倒三个漠北士兵。可没等火光散开,旁边的漠北人就冲过来,有的拖着同伴的尸体往旁挪,有的接过攻城槌继续往前顶,连鞋底沾了火星都浑然不觉。

钱明提着长枪在东侧城墙来回巡视,忽然瞥见城墙根有黑影在蠕动——是五个漠北士兵,腰间系着绳索,手里的铁爪已经扣住了垛口。钱明大喝一声:“来得好!”抬手将长枪掷了出去,枪尖穿透一名士兵的肩胛骨,把人钉在城墙根。那士兵却没立刻断气,反而伸手去够腰间的短刀,想拉个垫背的。钱明弯腰抄起身边的短刀,踩着垛口往下跳,落地时一脚踩住那士兵的手腕,刀刃架在他脖子上,他仍瞪着眼嘶吼,直到刀划开喉咙才没了声息。其余四个爬墙的士兵见同伴被杀,非但没退,反而加快了攀爬速度,其中一个都快翻上城头了,被钱明反手一长枪戳中胸口,整个人从城墙上摔下去,砸在下面的漠北人堆里,竟还挣扎着想去抓攻城槌的绳索。

欧阳澈站在箭楼里,手指在《孙子兵法》的书页上快速滑动,忽然抬头对赵承渊说:“将军,漠北军后阵乱了!”赵承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阿勒泰的后军起了火光——昨夜欧阳澈已让孙毅带了两百轻骑,绕到漠北军后方的粮草营地,此刻那些轻骑正放火烧粮草车,黑色的烟柱冲天而起,后军的漠北士兵虽在奋力救火,可粮草车已烧着了大半,连拉车的马都惊得四处乱撞。

巴图见攻城槌被滚石砸得裂了缝,又回头瞥见后军的火光,气得红了眼,他拔出腰间的弯刀,催马往前冲了两步,想亲自带头去扛攻城槌。孙毅见状,立刻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穿云箭,搭在弓上拉满弦,瞄准巴图的马腿——这支箭的箭簇是特制的三棱形,能穿透马铠。“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正好射中马腿关节处,巴图的坐骑痛得人立而起,将他甩下马背。可巴图刚落地,就立刻爬起来,提着弯刀往城门冲,身边的亲兵想扶他,都被他一把推开:“别挡着!”

阿勒泰在阵后看得清楚,后军的粮草烧了一半,再耗下去士兵要断粮,可他看着冲在前面的巴图,又看着那些中箭、被砸伤却仍往前冲的士兵,手指攥得发白。直到身边的亲卫提醒:“大汗,粮草若尽,就算拿下城门也守不住!”阿勒泰才闭了闭眼,抬手让牛角号吹起收兵的信号。可漠北军听到号声,竟没一个立刻后退——中箭的士兵互相搀扶着,扛攻城槌的人仍没撒手,直到巴图回头吼了句“先退!明日再来!”,队伍才缓缓往后撤,撤退时还不忘把受伤的同伴架在肩上,没丢下一个人。

赵承渊看着退去的漠北军,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银纹甲上的“赵”字被汗水浸得更显亮。孙毅收剑入鞘,剑鞘的旧痕在阳光下泛着光:“这群漠北人,受伤了竟还不退,明日怕是更难对付!”楼辉攥着破损的弩机走过来,弩机的木柄上还沾着血渍,弓弦因为刚才射得太猛又松了些:“方才那扛攻城槌的,肩胛骨被射穿了都没撒手,若不是他们粮草被烧,今日怕是要硬攻到天黑!”

钱明提着染血的长枪回来,甲胄上的尘土混着血迹结成硬块,他脸上还添了道新的划伤——是刚才爬墙的士兵划的:“这群人硬得像石头,杀到最后都不投降,连断气前都想扑过来咬一口!”欧阳澈合上书,花白的胡须翘了翘:“今夜的伏击得加派人手,他们虽退了,可这股狠劲没减,夜里怕是会来偷营报复。”赵承渊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的漠北军营地——那里正有人在埋尸体、包扎伤员,炊烟比早晨稀了不少,可营地里的牛角号声仍时不时响起,像是在给自己人打气。他握紧腰间的玉带钩,沉声道:“好,今夜咱们就严阵以待,让他们知道,云梦关不是靠硬拼就能拿下的。”

暮色刚把云梦关的影子拉得老长,漠北军营地就升起了成片篝火,头盔倒扣在火上成了炊具,沸水滚得咕嘟响。孛儿只斤阿勒泰坐在马扎上,手指捏着桶泡面撕开塑封,红油顺着指尖溅到玄色甲片上——这是沈砚特意给的稀罕物,沸水一泡就软,还裹着油脂,填肚子最快。“都抓紧吃!”他扬声喊,弯刀鞘在石地上敲出脆响,“一碗面的功夫,吃完披甲,三更天就撞开这关!”

巴图蹲在篝火旁,牙齿咬开火腿肠的铝皮,油脂蹭在嘴角也顾不上擦。这肠是沈砚给的,肉糜塞得紧实,嚼着满是香味,他边吃边往箭囊里塞了两块压缩饼干——也是沈砚那拿的,压得比铁还硬,一块能顶半天饿。“少帅,等会儿我先劈城门!”左边那名漠北勇士正用短斧撬开自热米饭的盖子,蒸汽裹着肉香冒出来,肩胛骨上的箭伤被绷带勒得发紧,他却只往伤口旁塞了块压缩饼干,嚼得咯吱响:“沈砚这米饼真顶用,挨了箭也不觉得虚!”中间那名勇士胳膊还绑在胸前,单手捧着泡面桶往嘴里扒,汤汁滴在绑带上也不管,吃完直接把空桶往地上一扣,抄起攻城槌的木柄晃了晃,木头上的血渍在火光下泛着暗光。

阿勒泰吃完面,起身绕着营地走,见士兵们都在狼吞虎咽——有的把压缩饼干泡进肉汤里,有的举着火腿肠检查弓箭,连伤兵都靠在篝火旁,手里攥着自热米饭的盒子,眼神盯着云梦关的方向。他知道,沈砚给的这些吃食比寻常干粮顶用,不然士兵们扛着伤哪有体力撑到现在。走到攻城槌旁,他指尖碰了碰木柄上的裂痕,沉声道:“等会儿分三队轮着撞,就算砸断槌,也得用刀劈开门缝!”

三更的梆子声刚从云梦关方向传来,漠北军的牛角号突然划破夜空。阿勒泰拔出鎏金弯刀,刀尖指着城头黑影:“冲!”五千士兵立刻扛起攻城槌、举着盾牌往前冲,脚步声压得低,却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巴图冲在最前面,弯刀别在腰间,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边跑边往嘴里塞——方才没吃完,这会儿嚼着正好攒劲。

城头的赵承渊早被欧阳澈叫醒,见远处黑影涌动,立刻低喝:“放箭!”箭楼里的弓弦瞬间嗡鸣,箭矢像流星般往下落,有的射中盾牌,有的钉进士兵肩甲。可漠北士兵没一个停步:中箭的人把箭杆折断,嘴里还咬着火腿肠;扶着伤兵的人怀里揣着自热米饭,连攻城槌都没松过。

孙毅握着剑在城头来回走,见攻城槌快到城门,立刻喊:“滚石!”闫峰让人掀开麻布,青石滚石带着火星往下砸,砸倒两名护槌士兵。可后面的人立刻踩过同伴身体,接过攻城槌继续顶,怀里的压缩饼干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沈砚给的吃食早让他们攒足了劲,这点痛算不得什么。钱明守在东侧,见有士兵爬墙,直接把长枪往下戳,枪尖穿透盾牌,可那士兵仍伸手够垛口,手里还攥着半根火腿肠,直到断气手指都没松开。

中间那名勇士终于扛着攻城槌撞到城门,“咚”的一声巨响,城门晃了晃。他胳膊上的绷带被震松,鲜血渗出来染红木柄,却只是喊:“再加把劲!”左边的勇士劈断城门前的铁索,火星溅到脸上也浑然不觉,嘴角还沾着泡面的红油。巴图见城门裂了缝,立刻拔弯刀冲上去,肩头中了箭也不管,嘴里还嚼着压缩饼干,硬生生把箭杆掰断继续往前扑。

阿勒泰在阵后看着,见城门缝隙越来越大,突然下令:“骑兵上!”可就在这时,城头突然浇下热油,烫得最前面的士兵惨叫,攻城槌的木柄也被浇得发焦。赵承渊站在城头沉声道:“火油准备!”楼辉立刻扔出浸油的麻布,火折子一扔,火光瞬间照亮城门,把漠北军逼退半步。

可漠北军没退——沈砚给的吃食还在肚里撑着劲,哪肯就这么撤。阿勒泰提着弯刀亲自冲上去,吼道:“不惜一切代价!今天必须拿下!”士兵们跟着疯了似的往前冲,有的踩着同伴尸体爬城门,有的用刀劈烧着的麻布,攻城槌撞门的声响越来越密。赵承渊皱紧眉头对欧阳澈说:“他们揣着沈砚给的干粮扛劲,这么拼下去,城门撑不了多久!”欧阳澈刚要开口,突然见东侧黑影里有异动——是钱明带着一队人绕去了漠北军后阵。

城门被攻城槌撞裂的瞬间,赵承渊提着染血的剑冲了下去,银纹甲上的“赵”字早已被血浸透。他迎面撞见巴图,两人弯刀对撞,火星溅在彼此脸上——赵承渊的玉带钩早被砍断,肩头还插着半支箭,却仍死死攥着剑柄,直到巴图的刀从他肋下穿过,他才轰然倒地,最后一眼还盯着城内百姓聚居的方向,手指在地上抠出两道血痕。

孙毅的剑断在漠北勇士的斧下,他捡起断剑往对方喉咙里捅,却被另一名士兵从背后刺穿胸膛。他咳着血转过身,看见闫峰正用身体护着几名百姓,被攻城槌的木柄砸中后背,肋骨断裂的脆响在混乱中都听得见,闫峰倒下去时,还死死拽着一名孩子的衣角,想把人往桌下藏。

楼辉的弩机早没了箭,他抱着弩机砸向爬城头的漠北人,被人一脚踹下城墙,摔在石板路上时,正好撞见钱明——钱明的左手已被砍断,只剩右手握着半截长枪,捅穿一名漠北士兵的喉咙后,被人从背后用短斧劈中头颅,血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仍瞪着眼,长枪还钉在对方身上没松。欧阳澈的《孙子兵法》早被血染红,他想护着身边的老妇人,却被漠北人一脚踹倒,弯刀从他花白的胡须间划过,老人的哭喊和他的闷哼混在一起,很快就没了声息。

城门彻底垮塌时,漠北士兵像潮水般涌进来。阿勒泰站在城门口,没阻止士兵们的动作——有人举着火把往屋檐下塞,干草遇火瞬间燃起烈焰,卖面的王老汉想扑灭火,被人一脚踹进火里,他在火中挣扎,惨叫声被木材燃烧的噼啪声盖过,最后只剩一团焦黑的影子。

巷子里,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想往巷尾跑,被两名漠北士兵拽住头发拖回来。孩子吓得哭,士兵直接抢过孩子,往石墙上一摔,脑浆溅在妇人脸上。妇人疯了似的往士兵身上扑,被人用刀从肩头劈到腰腹,内脏顺着伤口流出来,她倒在地上,手指还在往孩子的方向够,直到马蹄踏过她的手背,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马蹄声远去。

绣坊的门被踹开时,里面的女子们正想往地窖躲。漠北士兵冲进去,扯着女子的头发往外拖,有的女子反抗,被人用刀划破脸颊,有的被按在绣架上,衣物被撕扯得稀烂,绣线缠在她们挣扎的手臂上,染红了原本素白的绸缎。最年长的绣娘想护着徒弟,被人用绣花针钉在门框上,她看着徒弟被拖拽的背影,眼泪混着血往下流,直到刀光闪过,头颅滚落在满地绣品上,鲜血染透了刚绣好的“平安”二字。

街面上,漠北士兵提着百姓的头颅当战利品,有的把孩童挑在枪尖上取乐,有的闯进粮铺,把米缸掀翻,粮食撒了一地,还往上面踩。血腥味、火焰的焦糊味、女子的哭喊声、老人的哀求声混在一起,飘在云梦关的夜空里。有百姓想从城墙上跳下去逃生,却被漠北人用箭射穿膝盖,摔在城墙下,没死透的人在地上挣扎,被路过的马蹄反复踩踏,直到没了动静。

巴图站在县衙门口,手里把玩着赵承渊的玉带钩,看着士兵们把抢来的布匹、粮食往马背上搬,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嘴角勾起一抹笑。左边那名漠北勇士扛着两个年轻女子走过来,女子的嘴被布塞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勇士把人往地上一扔,对巴图说:“少帅,这两个还能走,带回营里正好!”巴图点点头,目光扫过燃烧的街道,火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地尸体上,像一道狰狞的疤。

阿勒泰走进一家绸缎庄,里面的掌柜早已被砍死在柜台后,他随手拿起一匹红绸,擦了擦弯刀上的血,然后把绸子往地上一扔,任由士兵们把货架推倒。窗外,一名漠北士兵正用火把点燃一座戏台,戏台上还挂着“国泰民安”的匾额,火焰很快吞噬了匾额,“安”字的残骸在火中扭曲,像在无声地哀嚎。

云梦关的夜空被火光染成暗红色,哭喊声直到后半夜都没停歇。有的百姓躲在地窖里,听着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和惨叫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有的被发现后,男人们被砍杀,女子们被掳走,孩童们要么被摔死,要么被当成玩物,扔来扔去。街道上的血水流进排水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偶尔有没死透的人发出微弱的呻吟,很快就被漠北人的笑声盖过——这座白日里还守得固若金汤的关城,此刻成了人间炼狱,每一寸土地都浸着血,每一声哭喊都裹着绝望。

云梦关破城的消息传到应天府时,巳时的阳光刚照进紫宸殿。新帝赵瑜捏着枚玉扳指——三日前掐死奄奄一息的父皇时,从老人颈间摘的,明黄龙袍下,袖口还沾着雍王赵瑾的旧血。皇后早被他软禁在冷宫,登基大典那日,一道白绫送了终。

殿外闯进来个衣衫褴褛的信使,肩上插着断箭,血滴在金砖上。“陛下!云梦关没了!赵承渊将军全殉国了!漠北人在城里……”他举着块染血的绸布,是赵承渊甲上撕的,“赵”字浸成了黑紫。

“放肆!”赵瑜摔了玉扳指,龙袍扫翻香炉,香灰撒在登基礼器清单上。“赵承渊带三万兵,怎么会守不住?你想借边关事翻朕的账?”他踹向信使伤处,断箭扎得更深,“朕斩雍王、饿死牢里七个弟弟,登基那日送皇后白绫——这江山是朕的,你也敢造谣?”

户部尚书埋着头,指尖发颤——前几日御史提援兵,被赵瑜腰斩,首级挂在午门,乌鸦都啄空了眼窝。他不敢吭声,怕落得和雍王、皇后一个下场。

“朕派的援兵呢?”赵瑜盯着兵部尚书,声音冰寒。尚书跪地发抖:“陛、陛下,粮草还在调,盔甲还得等两日……”话没说完,玉镇纸砸过来,擦着他额角碎在柱上。

“等两日?”赵瑜坐回龙椅,手指抠着龙纹扶手,“朕登基三日,你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是觉得朕杀的人不够多,还是想让世家借丢关翻账?”

信使突然往前爬:“陛下!救救百姓!漠北人屠城!孩子被摔、女子被……”赵瑜眼神一冷:“拖下去凌迟。”侍卫架走信使,惨叫声混着乌鸦叫,飘得老远。

赵瑜喝了口冷茶,压下喉咙里的腥气——那是弑父时溅的血味。“援兵先压着,”他指尖敲着案,“查赵承渊的亲兵,看有没有内奸。午门的首级再挂七日,让所有人记着,挡朕的路是什么下场。”

兵部尚书心里清楚,赵瑜根本不在乎百姓和援兵,他只怕有人借丢关翻他杀兄、除弟、赐死皇后、弑父的账。阳光落在龙袍上,金线刺眼,却照不进赵瑜眼底的黑暗。援兵还在等调令,关内的哭喊声,飘了千里,也没进应天府的门。

云州主城的书房里,风沙还沾在窗棂上——沈砚三日前才刚收服最后一座郡城,案上摊开的云州十三郡地图还沾着未干的墨痕,标记“已平定”的朱红圈旁,还放着半截染了血的箭矢,是前日剿匪时留下的。

亲兵掀帘进来时,手里的信纸被风刮得边角发卷,纸上沾着沿途的沙尘,右下角的血指印晕得模糊——是传递消息的斥候从云梦关逃出来时,胸口渗血蹭上的。“世子,云梦关……没了。”亲兵声音发颤,把信纸递过去,“漠北人在城里屠城,北巷堆着十几具孩童尸体,有的头骨都碎了;绣坊的姑娘被掳走后,好些人被抛在街边,衣服都撕烂了……赵承渊将军带着守军拼到最后,刀断了还徒手掐着漠北兵,全殉国了。应天府那边,新帝赵瑜昨日刚登基,到现在没派一兵一卒去援。”

沈砚手指刚碰到信纸,指节就猛地攥紧,信纸被捏出几道深褶,沙尘簌簌往下掉。他才刚满二十,眉眼间还带着点未脱的少年气,可收服云州十三郡时练出的沉稳,此刻全被怒意冲散——他早听闻赵承渊将军镇守云梦关十余年,硬生生把风沙挡在关外,连云州这边都能收到“赵将军在,北境安”的话,现在这位护了半生百姓的将领没了,关内却成了炼狱。

“屠城……”沈砚声音发哑,低头盯着信上“女子遭辱后被弃,老人护孙被砍”的字眼,指腹反复蹭过那些墨字,像是能摸到纸上渗出的血温。他猛地抬手,袖管扫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哐当”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亲兵问:“漠北军还剩多少人?在关内搜刮什么?赵瑜除了不派援兵,还做了什么?”

“漠北军大概剩四万,阿勒泰和巴图在城里抢粮草、拉壮丁,听说还要往南打。”亲兵咽了口唾沫,又道,“应天府那边,有御史朝堂上提援云梦关,当天就被腰斩了,首级挂在午门;还有个信使去报急,也没了下落,现在京里没人敢再提援兵的事。”

沈砚猛地站起来,腰间的佩剑撞在桌腿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这剑是父亲沈伯山送他的成人礼,剑鞘上刻着的“靖安”二字,在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到窗边,望着云州城外连绵的戈壁,风沙吹得他墨色衣摆猎猎作响:“传我命令,云州北境所有关口加派三倍斥候,日夜盯着漠北军动向;再备足物资,让李奎、张恒带三千重骑兵,携足够的压缩饼干、泡面、火腿肠,悄悄绕去云梦关外围,能救一个百姓是一个,别声张,免得被漠北军盯上,也别让应天府抓着由头。”

亲兵刚要退下,沈砚又喊住他:“等等,把这封信快马送回靖安郡,给父亲。”他指尖在信上“赵瑜不援”四个字上按了按,眼神沉得像云州的夜,“告诉父亲,云州这边我能稳住,但应天府那位,眼里根本没有边关百姓,再这么下去,大衍的北境要守不住了。”

与此同时,应天府东方的安州地界,靖安王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把沈伯山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书架上——架上摆着的兵书是他接手王府后新添的,封皮还泛着新书的光泽,他案头还堆着几卷吏部的旧档,是从前当侍郎时没来得及整理的,墨香混着烛油味,倒比兵书更显熟悉。

幕僚捧着两封信进来时,沈伯山正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大衍的疆域图,笔触带着文臣惯有的规整,却在“云梦关”三个字上反复描了几遍,指尖蹭得茶水发花。“王爷,云梦关的急报,还有世子从云州发来的信。”幕僚把信递过去,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四大州都在传云梦关的事,安州的几个郡城,百姓凑在街角偷偷说新帝不顾边关;连安州的世家,今日都派人来府里探口风——毕竟您从前是吏部侍郎,如今临危接掌王府才半年,他们也摸不准您的心思,问您要不要……”

沈伯山拿起云梦关的急报,信纸刚展开,他的手指就顿住了——信里写着“老妇护孙,被漠北兵用刀挑开肚子”,他忽然想起前日小女儿缠着他说“爹爹,等开春了,我想去云梦关看花灯”,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闷得发疼。他又拿起沈砚的信,看到“救百姓、守北境”几个字时,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松了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儿子虽年轻,却比他这个刚从吏部转任的王爷,更懂边关的分量。

“赵瑜刚登基就犯了大忌。”沈伯山把信放在烛火旁,信纸边缘被烤得发卷,他却没烧,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案面,节奏里带着吏部断案时的审慎,而非武将的果决,“边关告急不援,还杀提建议的人,这是失民心;漠北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还攥着权柄怕人多嘴,这是失军心。四大州本就因常年赋税重有怨气,现在怕是更不稳了。”

幕僚点点头,又往前凑了凑:“安州的柳家、陈家,今日派来的人都暗示,要是王爷愿意出头,他们愿意出粮出丁……”话没说完,沈伯山抬手打断他,眼神深得像藏着山:“不急。”他起身走到书架前,伸手握住靖安剑的剑柄,姿势还带着生涩——这剑是王爷身份的象征,却不是他握了十几年的毛笔,“赵瑜现在像头被惹急的狼,谁先出头,谁就先被他咬。我们先沉住气,云州让砚儿稳住,靖安郡这边,把粮仓再清一遍、兵甲再检修些——这些事我从前没管过,得慢慢理清楚。等什么时候,大衍的百姓都盼着有人护着他们,等漠北人的刀再逼近些,那时候动,才名正言顺。”

他回头看向幕僚,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藏着几分文臣的缜密:“给世子回信,让他救百姓时务必小心,别跟漠北军硬拼,也别落话柄给应天府;另外,告诉郡里的人,谁要是敢私下传皇室是非,按军法处置——现在还不是乱的时候,我这个王爷,更得稳得住。”

烛火跳了跳,映着沈伯山鬓角的白发,他望着案上的疆域图,指尖落在“云梦关”那片晕开的墨迹上,沉默了许久——从前在吏部管官员考核时,他想的是如何选贤任能,如今成了靖安王,才知护着一方百姓,比批奏折难上百倍。他护了半生的大衍,如今却要看着百姓遭此劫难,而朝堂之上,新帝还在为权柄沾沾自喜,这乱世,怕是真的要来了。窗外,靖安郡的夜雨淅淅沥沥落下,打在青石板上,像是在为云梦关的亡魂,轻轻哀悼。

沈砚在书房里等了两夜,窗棂上的风沙落了又积,案上的茶换了三回,从滚烫凉到温吞,终于听到帐外传来斥候急促的脚步声——是李奎派回来报信的人,身上的甲胄还沾着未干的血,一进门就“噗通”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

“世子……云梦关外围的庄子,全、全没了。”斥候的喉结滚了滚,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片,递过去时手还在颤,“这是从一个孩子身上找的,漠北人把庄子里的人赶到晒谷场,男人被绑在木柱上,用弯刀一片片割肉,说是‘练手’;女人……女人被他们拖进破屋,我们去的时候,屋梁上挂着好几个,衣服被撕得稀碎,舌头都被割了,连喊都喊不出来。”

沈砚的手指刚碰到那块布片,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那是块孩童穿的百家布肚兜,青布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小老虎,针脚还带着新手的笨拙,此刻却被血浸得发黑,边缘的布丝硬邦邦的,攥在手里像块冰。他从前在云州剿匪,见过土匪抢粮杀人,却从没想过,漠北人对中原百姓的狠,能狠到这个地步。

“还有更……更过分的。”斥候埋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说出来会被风沙吞了,“我们在庄子西头的枯井里,发现了十几个老人,全被活埋了半截,只露着上半身,漠北人往他们头上扔石头,说‘看中原老东西硬不硬’。有个老婆婆还活着,看见我们就伸手抓,嘴里含着血沫,只喊‘救我孙儿’,可我们挖了半天,只在井边找到个被踩烂的拨浪鼓,木头鼓身裂成两半,红绸带沾着泥,再也转不起来了。”

沈砚猛地攥紧那块肚兜,指节用力到发白,布片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他却浑然不觉。他想起三日前收服最后一座郡城时,城里的老丈拉着他的手说“世子守住云州,我们就能好好种庄稼了”,想起那些围着他要糖吃的孩童,眼睛亮得像星星——可现在,云梦关的孩子,连个完整的拨浪鼓都留不住。

“风沙里裹着焦糊味,混着血的腥气,飘了十几里地。”斥候接着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地上的沙尘里,晕开一小片湿痕,“我们救了个六岁的小姑娘,她躲在柴房的草堆里,腿被漠北人的马蹄踩断了,不敢哭,只咬着草秆子。问她爹娘在哪,她就指着晒谷场的方向,说‘爹娘变成血了,流到我脚边,好烫’……世子,漠北人不是人,他们把中原人当牲口宰,连孩子都不放过啊!”

“当牲口宰……”沈砚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猛地抬手按住腰间——那不是寻常的古制横刀,是父亲去年送他的成人礼,刀身用现代锻铁技术仿制,刃口经过特殊处理,泛着比普通铁器更冷冽的银辉,刀鞘上“靖安”二字不是刻的,是用精密模具压出的细纹,握在手里没有传统木鞘的粗糙,反倒带着一丝工业打磨的规整。他“唰”地拔刀,刀身划破空气时没有传统横刀的滞涩,只发出一道短促锐利的破空声,竟直接将窗棂上积的厚沙劈成两半,连木棂都被削去一角,切口平整得像用尺量过。

这把刀他练了一年,知道它的厉害——寻常铁器砍三两下就卷刃,可这把仿横刀,连劈十块青石都不会崩口。可此刻,他握着这把用新工艺锻打的刀,却觉得刀刃再利,也斩不尽漠北人的凶残。

“传我命令。”沈砚转过身,刀指地面,银亮的刀身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连声音都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让李奎、张恒再带五百轻骑,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全带上,不光要救百姓,还要把漠北人的动向摸清楚——他们在哪扎营,有多少粮草,夜里换岗的时辰,全给我查明白。另外,让医官带着伤药跟过去,能治一个是一个,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案上那半截染血的箭矢上——那是前日剿匪时,一个护着女儿的猎户留下来的。他抬手用刀背蹭过箭矢上的血迹,刀背的冷意透过血迹传到指尖,忽然想起父亲送刀时说的话:“这刀用了新法子锻,比老刀结实,就是想让你护住自己,也护住该护的人。”

“告诉李奎,遇到落单的漠北兵,别留活口。”沈砚的声音冷得像云州的寒夜,刀刃轻轻划过青砖,留下一道细浅却清晰的痕迹,“但记住,别硬碰硬——这刀再利,也架不住四万漠北军。我们现在要的不是报仇,是护住更多人。等父亲那边有消息,总有一天,我要用这把刀,让漠北人知道,中原的百姓,不是好欺负的。”

斥候领命退下时,沈砚收刀入鞘,动作利落却带着一丝刻意的轻缓——他怕太快的动作,会让刀鞘碰撞发出声响,惊扰了帐外那些还在等着消息的亲兵。他又拿起那块百家布肚兜,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小老虎绣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给他绣过这样的肚兜,说“带着它,能保平安”。

可云梦关的孩子,带着这样的肚兜,还是没能平安。

沈砚把肚兜叠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胸口贴着那片冰凉的布,再往下,就是腰间那把仿横刀的刀柄——现代工艺的冷硬,和百姓血泪的温热,隔着一层衣料,却都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抬手擦了擦眼角——风沙迷了眼,疼得厉害,却不敢让别人看见。他是靖安郡的世子,是握着“新刀”的守护者,是六万五人靖安军的统帅。现在,他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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