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门被猛地拉开，斯内普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他原本在感应到门口熟悉的魔法波动时，眼底曾闪过一丝亮光，但在看清格温尼维尔身旁那个戴着圆眼镜、额头有着闪电形伤疤的瘦弱男孩时，那点亮光瞬间熄灭，被浓重的阴郁和烦躁所取代。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随后现身的邓布利多身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需要一个解释，阿不思。他——为什么会在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脸上挂着那种惯常的、仿佛能化解一切危机的慈祥笑容，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眨了眨：“西弗勒斯，你知道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了。对哈利来说，除了霍格沃茨，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那么，我换个问法。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地窖门口？”
“哦，我亲爱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柠檬雪宝，“霍格沃茨除了校长办公室，就属你这儿被防护咒语保护得最严密了，堪称铁桶一般。”他意有所指地扫过斯内普身后那间刚刚被施加了最新防护魔法、魔力波动尚未完全平复的地窖。
“……”斯内普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即使眼前这个男孩是莉莉的孩子，也无法抵消他此刻带来的巨大麻烦感和内心深处被侵犯领地的不快。“格兰芬多塔楼有胖夫人看守，而且人多眼杂反而更安全。”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地窖就这么大点地方，”斯内普几乎是恶狠狠地说，目光扫过昏暗逼仄的走廊，“你让他睡哪里？打地铺？我警告你，阿不思，别指望我会让出一个枕头，更别提我的床！绝对不可能！”他盯着邓布利多，仿佛对方一旦提出这个建议就会立刻喷洒毒液。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提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要求呢？”邓布利多摆了摆手，示意家养小精灵，“你隔壁那间闲置的储藏室，我已经让闪闪简单收拾出来了，放了一张床。虽然简陋，但足够安全。”
斯内普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只要不侵入他最核心的私人领域，勉强可以忍受。他的目光转向格温尼维尔，语气下意识地放缓了些许，带着一丝关切：“格温尼维尔，那么你呢？我送你回庄园？”
他内心其实并不希望她立刻离开，尤其是在这个麻烦精波特入住之后，她的存在或许能稍微中和一下地窖即将到来的令人不悦的氛围。
邓布利多再次笑呵呵地插话，打断了斯内普刚刚升起的一丝期待：“啊，关于格温尼维尔小姐，恐怕也要暂时留在霍格沃茨了。”
斯内普猛地转头看向邓布利多，眼神锐利：“……阿不思，我希望你已经考虑过她住在哪里这个问题了。”
他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但内心深处，一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对能天天见到她的隐秘喜悦，与对当前混乱局面的极度烦躁交织在一起。
邓布利多仿佛完全没感受到他的怒气，依旧乐呵呵地：“当然，当然！我已经让菲利乌斯收拾出了塔楼的一间空宿舍，虽然视野好，但距离地窖有点远，讨论起黑魔法防御术的相关…嗯…‘学术问题’来，可能不太方便。”他故意拖长了“学术问题”几个字，然后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斯内普隔壁那间刚刚为哈利准备的储藏室对面，另一间同样闲置的小房间，“倒是这层，好像还有一间以前用来放旧坩埚的房间？虽然需要打扫，但位置足够近。”
斯内普的心脏不合时宜地猛跳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个房间，比波特那间储藏室稍大，但同样堆满了杂物，布满灰尘。让格温尼维尔住那里？太委屈她了。但…如果她住在同一层…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那点不该有的悸动，用尽可能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那间屋子条件太差，不适合莱斯特兰奇小姐。或许可以安排她住教工休息室旁的客房。” 他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既不想她离得太远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也不想她住得太差。
格温尼维尔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坚定：“西弗勒斯，没关系。特殊时期，有个安全的落脚处就好。而且，”她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扫过哈利紧张不安的脸，又回到斯内普脸上，“住在同一层，万一有什么情况，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我不介意稍微收拾一下。”
她的话合情合理，既顾全了大局，又隐隐包含了愿意靠近他的意愿。
斯内普发现自己很难反驳。他瞪了邓布利多一眼，后者正用一种“你看，多懂事的姑娘”的眼神望着他。
站在后面的哈利则赶紧低下头，拼命抿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斯内普教授，这个对谁都像喷洒毒液的瞌睡豆，一碰到格温，就像被施了无声无息咒！
不管是主动让步还是被动妥协，结果都一样！
哈利内心的小人已经在欢呼雀跃，他下定决心，等安顿下来，一定要找机会告诉罗恩和德拉科——当然得避开赫敏，她肯定会说这是窥探教授隐私——近距离观察斯内普教授和格温的“互动日常”，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随你便。”斯内普最终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侧身让开了门口，“但别指望我这里会有塔楼的舒适。波特，你，进去。左转第一间。”他对着哈利说道，然后看向格温尼维尔时，语气不自觉地又缓和了些，“右转到底那间，我…让闪闪再彻底打扫一下。”
格温尼维尔脸上绽开一个清浅而真诚的笑容，翡翠绿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西弗勒斯，你总是这么…贴心。”
哈利站在后面，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内心疯狂吐槽：贴心？斯内普？这个词跟他有加隆的关系吗？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教授还有这么“双标”的一面？
斯内普终于意识到还有个多余的人存在，猛地转头：\"你怎么还在这？\"
\"......教授，\"哈利无奈地指了指挡在身前的两人，\"你们把路全堵住了。\"
斯内普略显尴尬地侧身让出狭窄的通道：\"进去。\"
哈利拖着箱子往里挪了两步，突然转身：\"不给我立点规矩？比如哪些地方不能进？哪些魔药不能碰？晚上几点之后不能出声？\"
\"......\"斯内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快得像在念恶咒：\"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我的私人书房和魔药储藏室——也就是除了你房间和这个走廊以外的所有区域。晚上九点后保持绝对安静。如果让我发现你碰任何标有骷髅头标志的瓶子......\"
\"就会扣一百分？\"哈利下意识接话。
斯内普露出一个假笑：\"我会让你亲身体验那些魔药的效果。\"
看着哈利迅速溜进房间的背影，格温尼维尔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斯内普转向她时，表情明显缓和：\"你的房间需要添置什么？我可以让家养小精灵......\"
\"不必麻烦。\"格温尼维尔指尖轻点魔杖，施了个无声的清洁咒，\"比起这个，或许我们该谈谈布莱克的事？\"
地窖唯一的公共区域里，两人在长沙发两端坐下。格温尼维尔注意到斯内普始终保持着能同时观察到哈利房门和她房间的坐姿。
\"你认为布莱克真的会来霍格沃茨？\"
\"阿不思显然这么认为。\"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敲着沙发扶手，\"那个疯子从来不管什么摄魂怪......\"
话未说完，哈利房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斯内普瞬间弹起，魔杖直指房门：\"波特！\"
门吱呀一声打开，哈利抱着几本散落的书站在门口：\"抱歉！箱子绊了一下......\"
斯内普阴沉着脸甩了个修复咒：\"如果再把霍格沃茨的财产当保龄球玩......\"
\"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轻声打断，将一杯不知何时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蜂蜜薄荷茶，舒缓神经的。\"
斯内普举着魔杖的手缓缓放下。
哈利目睹全程，突然开口：\"教授，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担心布莱克会来找我。\"
地窖陷入死寂。斯内普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整桶鼻涕虫。
“教授，你关心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哈利仿佛没看到对方濒临爆发的怒气，继续不怕死地补充，甚至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保证不会嘲笑你。”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足以让门口的两人听清，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格温尼维尔，“而且，经验之谈，过于嘴硬可不好追……”
“破特！！！” 斯内普的咆哮声震得地窖墙上的烛火都晃动了几下，黑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好的，教授！我这就消失！” 哈利从善如流，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砰”地关上了房门，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地窖里只剩下格温尼维尔和处于暴怒边缘的斯内普。
格温尼维尔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勉强压住喉咙里涌上的笑意。她走近两步，在距离他还有半步时停下，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暖意：“好了，西弗勒斯。波特先生可不知道，某位教授在‘坦诚’这方面的进步已经相当惊人了。”她特意在“坦诚”二字上加了微妙的停顿，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心照不宣的光。
斯内普紧绷的肩膀松动了一下。他垂下目光，对上她含笑的视线，胸腔里充满一种混合着窘迫和柔软情绪。
他抿了抿唇，最终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波特显然在德思礼家吃得太多，撑坏了脑子。”
格温尼维尔笑着点点头，“看来这个暑假，地窖会变得…热闹许多。”
斯内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几乎是痛苦的表情。
热闹？
他几乎能预见到未来几天鸡飞狗跳的场景——一个时刻需要提防的救世主，一个…让他心绪不宁的女巫。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但愿你的‘热闹’定义里不包括坩埚爆炸或者魔药失窃。”他干巴巴地回应，但语气里已没了最初的尖锐，反而透着一丝认命般的无奈。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在略显空旷的地窖里回荡，驱散了不少阴冷沉闷的气息。
“我会尽量看住哈利，不让他靠近你的宝贝魔药，”她笑着保证。
地窖里，格温尼维尔的笑声渐渐平息，只余壁炉柴火的轻微噼啪声。
斯内普向前半步，将额头轻轻抵在她肩上，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近乎脆弱的疲惫：“格温尼维尔，让我充充电。”
格温尼维尔笑着伸手环住他，掌心在他微凉的后背上轻轻抚过，像安抚一只收起翅膀的疲倦蝙蝠。“西弗勒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共同布下的防护系统完美无缺，只要布莱克敢来，绝对逃不过。何况，还有我在这里。”
斯内普的手臂收紧了些，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冽的气息，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才带着点类似抱怨的语调嘟囔：“波特讨厌…阿不思也讨厌…都讨厌。” 这语气，竟有几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童。
格温尼维尔眼底笑意更深，顺着他的话，像哄小孩般应和：“嗯，他们最讨厌了。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回报’一下他们？”
斯内普抬起头，挑眉看她，嘴角勾起带着调侃的弧度：“怎么，你打算把韦斯莱双胞胎从霍格莫德请回来，让地窖彻底变成灾难现场？”
“或许…”格温尼维尔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我们可以考虑给哈利来点‘特别关爱’？比如，提前进行守护神咒的特训？或者，既然邓布利多也同意了你教他大脑封闭术，不如现在就开始？反正距离三年级开学也没多久了，就当是…预习？”
斯内普立刻露出一个像是生吞了鼻涕虫的表情：“你是想让他提前气死我，好顺利继承我的魔药储藏室吗？”他故意用夸张的哀怨语气说，“你的魔药教授罪不至此。”
“哪有这么夸张嘛，”格温尼维尔轻笑，“哈利和罗恩现在可是能稳定拿到‘o’了。这话要是被他俩知道，肯定一人抱一条腿跟你理论，说你严重低估他们的实力。说不定，旁边还有个德拉科，抱着手臂笑嘻嘻地补刀：‘教授可从不怀疑我的能力。’”
想到那幅鸡飞狗跳的画面，斯内普哼了一声，评价道：“…幼稚。”
然而，这句评价里已没了平日的刻薄，反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纵容的意味。
他再次将下巴搁在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她的气息当作对抗外界一切麻烦的能量源泉。
“不过，守护神咒的提议倒不算完全荒谬。”
地窖的灯光下，格温尼维尔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就说定了？等搞定布莱克的事，我们一起给救世主加点'特训课程'？”
斯内普轻哼一声，嘴角却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前提是——他先学会在操作坩埚时保持起码的理智。”他几乎能想象出哈利听到特训消息时炸毛的样子，跟马尔福家那小子如出一辙的幼稚。
而此时，哈利正窝在房间里，双面镜里映出七八张凑近的脸。潘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真这么说了？”
“当然，”哈利得意地挑眉，“毕竟某位教授再这么嘴硬下去，就只能永远被格温牵着鼻子走了。”
罗恩的惊呼从镜子里传来：“梅林！他居然没关你禁闭？”
德拉科懒洋洋的声音插进来：“不得不承认，波特，你这份格兰芬多式的莽撞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希望你在魔药课上也能保持这份勇气。”达芙妮轻笑着补充，镜框边缘还能看到布雷斯和西奥多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说正经的，”赫敏的声音带着担忧，“你们现在都挤在地窖？安全吗？”
“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哈利压低声音，“我敢打赌，现在地窖的防护咒比古灵阁还多。而且...”他神秘地眨眨眼，“刚才斯内普教授可是当着格温的面承认'关心'我了。”
双面镜那头顿时炸开各种惊叹声。
“梅林的胡子！你录下来没有？”这是布雷斯。
“所以斯内普教授真的...”潘西的声音充满八卦的兴奋。
“重点不是这个，”德拉科突然正色道，“我父亲说部里对布莱克越狱的事很紧张，魔法部已经派了摄魂怪驻守霍格莫德。”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哈利想起火车上那股刺骨的寒意，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
“听着，”赫敏打破沉默，“既然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得帮上忙。我和潘西可以整理魔法部关于阿兹卡班的公开档案...”
“我和西奥多负责留意霍格沃茨周边的异常魔法波动。”布雷斯接话。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情报网该动起来了。”德拉科露出一个假笑，“总不能真让救世主被个逃犯吓破胆。”
“那倒不至于，”哈利轻松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种被保护者的笃定，“单挑我还是很能打的。更何况现在有格温和教授在，”他顿了顿，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别的不敢保证，但格温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
“呵，”德拉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双面镜的角度，“你太天真了，波特。我们的首席一定会先冷眼旁观你被揍几拳，等你吃够苦头了，再出手替你‘找场子’，把对面收拾得服服帖帖。然后嘛…”他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了然，“接下来的‘拉练’才是重头戏，让你深刻反省自己为什么如此‘毫无反抗之力’。她的‘实战辅导’，可从来不是温柔的呵护。”
布雷斯俊朗的脸上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在一旁帮腔：“没错！我和西奥多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场景。到时候，我们一定会非常‘同情’地，帮你向首席申请加倍的‘关爱’和特训课程，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西奥多虽然没说话，但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显然也默认了这种“美好”的前景。
哈利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下意识地摸了摸似乎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肋骨，但嘴上却不服输：“得了吧，好像你们没被她操练过一样。至少我这次是‘事出有因’，你们那纯粹是‘学业需要’。”
镜框里的几位斯莱特林脸色都微妙地变了一下，显然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但效果显着）的训练经历。
“总之，”哈利总结道，语气认真起来，“情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我感觉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放心，波特。”德拉科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样子，但眼神却很认真，“斯莱特林从不出卖盟友。你自己在地窖…小心点，别光顾着看戏，把自己搭进去了。” 最后一句暗示性十足。
通讯结束，哈利收好双面镜，躺在床上。地窖隔音很好，外面一片寂静，但他知道，仅仅一墙之隔，正在上演着与他所知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他翻了个身，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暑假，注定不会无聊了。
他甚至有点坏心眼地期待，如果布莱克真的闯进来，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个愤怒的斯内普，还有一个……护短且极其擅长“实战教学”的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哈利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在地窖的另一端，斯内普书房里的灯光，却亮到了很晚。
第二天清晨，当哈利揉着眼睛走出房间时，惊讶地发现格温尼维尔已经端坐在斯内普那张堆满书籍和羊皮纸的书桌后，正低头批阅着什么。
晨光透过地窖高处的狭窗，在她的发丝上镀了一层淡金。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翡翠绿的眸子带着笑意：“早安，哈利。先随便坐吧，西弗勒斯还在准备早餐。”
哈利眼前一亮，顿时清醒了大半，语气充满期待：“终于能尝到教授的手艺了！梅林，等会儿我一定要好好跟罗恩他们形容这个味道！”
格温尼维尔头也不抬，笔下不停，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嗯，可以。不过要是因此被嫉妒的同学们‘围殴’，我可不负责救援。”
“格温，你可真狠心。”哈利佯装委屈地撇嘴，却乖乖在离书桌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地窖比他想象中…有人气儿多了。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推开，斯内普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出来。他穿着墨绿色长袍，但身上萦绕着…居家的紧绷感。
他将几盘看起来意外精致的早餐放在桌上——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烤成金黄色的吐司，还有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燕麦粥。
“吃饭。”斯内普言简意赅地对哈利说，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用食物堵住你的嘴。然后，他转向书桌方向，语气在不自觉中放缓了，带着丝柔和，“格温尼维尔，用餐了。”
格温尼维尔这才放下羽毛笔，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餐桌。她经过斯内普身边时，手指极其自然地轻轻拂过他的袖口，像一个无声的问候。
斯内普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哈利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低头猛吃煎蛋，内心却在疯狂呐喊：梅林的袜子！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种自然而亲昵的小动作！这顿早餐的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餐桌上很安静，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斯内普吃得很快，仿佛在完成一项任务。
格温尼维尔则慢条斯理，偶尔会抬眼看看哈利，或者…目光掠过斯内普紧抿的嘴角。
“味道很好，西弗勒斯。”她轻声评论道。
斯内普只是“嗯”了一声，但哈利注意到，教授耳根有点泛红。
“确实很好吃，教授！”哈利赶紧附和，试图融入这诡异的“和谐”氛围。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吃你的，少拍马屁。
哈利却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谄媚的灿烂笑容：“教授，明天早餐……我们能吃松饼吗？就是上次格温带给我们的那种，淋上枫糖浆的，味道真是绝了，我一直念念不忘。”他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个回味无穷的表情。
斯内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似乎被哈利这过于外露的讨好和点菜行为噎住了。他沉默地喝了一口黑咖啡，才硬邦邦地甩出三个字：“看我心情。”
这既没答应也没完全拒绝的回答，让哈利眼睛一亮——有戏！
一直安静用餐的格温尼维尔此时轻轻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中含着戏谑的笑意看向斯内普：“西弗勒斯，我记得你上次熬制的那批枫糖浆，品质似乎相当不错，用来配松饼确实有点可惜了。”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巧妙地为哈利的请求添了把火。
斯内普握着杯柄的手指微微收紧，视线与格温尼维尔带笑的目光一触即分。他板着脸，语气依旧生硬：“……那批糖浆的粘稠度和甜度需要精确控制，不是用来满足某些人突发奇想的甜食欲望的。”
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直接否定“松饼”这个选项。
哈利立刻捕捉到这微妙的松动，趁热打铁，语气更加真诚：“教授，我保证，明天的魔药论文我一定提前三小时…不，提前一天完成！绝对字迹工整，论证严谨！”
斯内普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对哈利那番“保证”的回应，不置可否。他起身收拾自己的餐盘，然而，就在他转身走向厨房的刹那，状似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用不大却足够让桌边两人听清的音量，对着空气吩咐道：“……明天早餐，面粉和鸡蛋多准备一份。”
哈利脸上立刻绽开胜利的笑容，那副得意模样让斯内普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梅林在上，他真该把这小子和那些黏糊糊的曼德拉草根一起扔进坩埚。
“看来有人要得寸进尺了。”斯内普将洗好的咖啡杯重重放在料理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
透过门缝，他能看见格温尼维尔正笑着揉哈利的头发，而救世主则用口型对厨房方向说了句“谢谢教授”。
该死。
他早该料到让波特住进来会是这种结果。
现在连家养小精灵都学会看那小子眼色多给半勺果酱了。
“西弗勒斯？”格温尼维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需要帮忙吗？”
斯内普猛地关上水龙头。他转身时瞥见哈利正偷偷把番茄塞进罗恩的猫头鹰食盒——看来韦斯莱家的耗子今晚要遭殃了。
“不必。”他绷着脸擦干手，“只是提醒某些人，松饼的代价是清理本学期所有蟾蜍内脏。”
哈利举着番茄僵在原地。
格温尼维尔倚着门框，看着斯内普眼底那抹刻意维持的严厉，以及哈利脸上真实的慌乱，忍不住轻笑出声。
哈利立刻捕捉到她的笑意，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换上委屈至极的表情，拖着长腔哀叹：“哦——我亲爱的教授——您忍心这么对待您可怜的学生吗？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期？”他边说边朝格温尼维尔使眼色，暗示她赶紧帮腔。
斯内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绿眼睛小子——莉莉的眼睛，却配上了詹姆斯·波特那套装可怜讨饶的神态。
更可气的是，这小子现在居然学会在格温尼维尔面前耍这套把戏。
“鉴于你浪费食材并试图贿赂猫头鹰的行为，”斯内普慢条斯理地抽出魔杖，指向哈利沾满番茄汁的袍子，杖尖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我认为需要追加一项即时惩戒。”
一道清洁咒闪过，哈利的袍子瞬间恢复如新，但领口却凭空多了一个不停变换颜色的骷髅头徽章，下面闪着荧光字迹：“浪费食物者”。
“戴着它，直到我认为合适为止。”斯内普假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让偶尔路过地窖的人都能欣赏救世主的光荣事迹。”
哈利哀嚎一声，求助地看向格温尼维尔，眼神可怜巴巴。
格温尼维尔挑眉，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锁骨。
哈利立刻会意，深吸一口气，转向斯内普，努力挤出最诚恳的表情：“教授，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每颗番茄都物尽其用！要不…我现在就去帮您准备熬制肿胀药水需要的河豚眼睛？将功补过！”
斯内普眯起眼睛。这小子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肯定有诈。
但当他瞥见格温尼维尔指尖隐约闪过的一丝银光时，他突然明白了——她在教哈利如何应对自己。
就像她总能用三言两语化解地窖里最僵持的气氛一样。
“河豚眼睛？”斯内普向前一步，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我记得你上个学期处理河豚眼睛时，让整个魔药教室飘了三天洗不掉的腥味。”
哈利缩了缩脖子，但依然硬着头皮举着番茄：“这次我会小心的！我还可以帮您整理非洲树蛇皮…”
“然后被上面的寄生虫咬到肿成气球，浪费我库存的白鲜香精？”斯内普冷笑，“不必了。你的惩罚改成——”他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哈利紧张地咽口水，“把《魔法药剂与药水》第12章关于毒素中和的理论部分，抄写五遍。字迹工整，不得有误。”
哈利松了口气，抄书总比处理那些黏糊糊的内脏好。他赶紧点头如捣蒜：“谢谢教授！保证完成任务！”
等哈利如蒙大赦般溜回走廊长椅，开始认命地翻找羊皮纸和墨水时，格温尼维尔才笑着走近水槽边的斯内普。
她伸手想碰碰他的手臂，却被他微微侧身避开。
“你教他的。”斯内普盯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埋怨和委屈，“教他怎么对付我。”
“只是教他如何与一位…嗯，要求严格的教授，在特殊时期更有效地和平共处。”格温尼维尔指尖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感受到那里肌肉的僵硬，“而且…你明明没有真的生气，不是吗？”
斯内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转身去拿咖啡壶，用后背对着她。
但格温尼维尔清楚的看见他耳廓泛起的红晕——这通常是他情绪被说中时的反应。
窗外传来猫头鹰扑棱翅膀的声音。
斯内普倒咖啡的手顿了顿，壶嘴偏离杯沿少许，溅出几滴深色液体：“今天《预言家日报》的头条……”
“还是布莱克。”格温尼维尔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杯，指尖掠过他微烫的指节，仿佛只是无意间的触碰。“不过可以放心的是，霍格沃茨的防护系统足够他有来无回。”她抿了一口咖啡，抬眼看他，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而自信的光芒，“如果让他逃掉了，我跟着他姓。”
“布莱克不值得你改姓。”斯内普最终干巴巴地说，语气却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他转身清理台面上的咖啡渍，背对着她，但格温尼维尔能看到他肩颈线条不再那么僵硬。
“当然不值得，”格温尼维尔轻笑，走到他身侧，倚着料理台，“我的姓氏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她意有所指，目光扫过他苍白的手指，“比如，签署某些联合研究的许可，或者……未来可能需要的合作文件。”
斯内普擦拭台面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试探和那份不容置疑的笃定。布莱克的威胁是现实的、迫近的，但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的存在，以及她所代表的与他深度绑定的未来，是另一种更复杂、更深刻，也让他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的“风暴”。
“那些文件，”他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却清晰，“需要严谨的措辞和……双方充分的认可。”
“自然。”格温尼维尔满意地看到他的默许和接纳。她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回他手边，“所以，为了确保我们未来的‘合作项目’不被打扰，是不是该去最后检查一遍那些……关键的触发节点？尤其是靠近禁林和打人柳的那几个？”
斯内普终于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黑眸深处不再是面对布莱克新闻时的阴鸷，而是燃起了某种熟悉的、属于研究者专注的光芒。“有几个警戒咒语的灵敏度，我认为还可以再提升0.3个百分点。”他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精准和冷静，“另外，关于对‘强烈恶意’的界定标准，或许需要根据布莱克已知的性格特征进行微调。”
“同意。”格温尼维尔点头，脸上露出了真正愉悦的笑容。这才是她熟悉的斯内普，那个在魔法领域追求极致、与她旗鼓相当的搭档。“带上监测水晶球？我想亲眼看看调整后的能量反馈。”
没有再多言，两人默契地朝书房走去。
哈利坐在长椅上，隐约听到书房里传来两人低沉的讨论声，夹杂着魔法术语和羊皮纸翻动的沙沙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领口那个还在变色的骷髅徽章，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拿出羽毛笔，认命地开始抄写第12章——或许，他也可以在关于解毒剂的段落旁边，画个小蝙蝠？就当作是…无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