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琳)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台宇宙级甩干机,还是那种用了上万年、轴承都快锈穿的老古董型号。意识在极致的撕扯和混沌中浮沉,分不清上下左右,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只有一种灵魂都要被拧成麻花的痛苦,以及体内能量如同沸水般失控乱窜的灼烧感。
不知过了多久,那疯狂的撕扯感猛地一松!
砰!哐当!稀里哗啦!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随手丢弃的破麻袋,重重砸在某个坚硬的、布满碎片的平面上,又弹起来,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耳边(能量感知接收器)充斥着金属扭曲的呻吟、能量管线短路的噼啪爆响、以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压抑的痛苦呻吟和咒骂。
眼前(能量视觉)是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顽强的闪烁着,投下摇曳不定的红光,映照出周围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支离破碎的舱室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金属烧焦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还…还活着?**)林凡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能量拟态),感觉像是被几十头星噬巨兽轮流踩踏过,每一个能量粒子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他首先检查自身状态。
能量储备:【31%】(跃迁前强行灌注的能量在狂暴的空间撕扯中消耗和逸散了大半)。
规则能量:运行滞涩,如同掺了沙子的劣质机油,稍微调动一下就引得核心阵阵刺痛。
幽绿印记:……死寂。如同彻底熄灭的灰烬,没有任何反应,连之前那种微弱的悸动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核心处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印记本源的冰凉触感,证明它还没彻底玩完。
(**老伙计,你这波真是…亏到姥姥家了。**)林凡心里叹了口气,有点愧疚,又有点无奈。要不是印记最后关头“自爆”输出,强行启动跃迁,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变成暗金舰船的收藏品或者宇宙尘埃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能量感知如同受损的雷达,勉强扫描着周围。
这里似乎是“恶棍号”的某个中层舱室, probably 靠近引擎区或者货舱。原本规整的结构现在扭曲得像个抽象派雕塑,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各种管道和线缆如同垂死的肠子般耷拉下来。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零件、碎片,以及……几具一动不动的船员尸体,有的被金属贯穿,有的则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扭断了脖子。
(**损失惨重啊…**)林凡心情沉重。他虽然跟这些海盗没啥深厚感情,但毕竟并肩作战(被逼的)过,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尸体,滋味并不好受。
他还活着,一方面是他能量生命的特性对物理冲击抗性较高,另一方面,可能也是运气好,没被什么大块结构直接砸中。
“咳咳…妈的…还…还有活着的吗?”一个虚弱但熟悉的声音从一堆杂物后面传来。
是碎骨头老大!
林凡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碎骨头老大被半截坍塌的金属横梁压住了下半身,那只金属义手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还在徒劳地闪烁着电火花。他脸上满是血污和灰尘,独眼却依旧顽强地睁着,看到林凡过来,似乎松了口气。
“林…林顾问…你没事…就好…”碎骨头老大喘着粗气,“船…船怎么样了?”
林凡的能量感知延伸出去,片刻后,传递回一个糟糕的消息:“…结构损伤…超过75%…”
“…能量核心…不稳定…多处泄露…”
“…生命维持系统…部分区域失效…”
“…外部环境…未知…重力异常…”
他感知到飞船外部似乎存在一种不稳定的重力场,而且空间结构也很奇怪,不像是正常的宇宙空间。
碎骨头老大听完,独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他苦笑一声:“嘿…到底…还是栽了…”
就在这时,疤脸技术员一瘸一拐地从另一个方向爬了过来,他看起来也伤得不轻,但眼神中却带着技术人员的执拗:“老大!林顾问!主控室…主控室好像还能勉强运作!我们得知道我们在哪儿!还有没有救!”
这句话点燃了最后一点希望。碎骨头老大挣扎着试图推开身上的横梁,但徒劳无功。林凡调动所剩不多的规则能量,形成一股无形的力场,帮忙将横梁稍微抬起一点缝隙。
疤脸技术员和另一个闻声赶来的、手臂受伤的船员,合力将碎骨头老大拖了出来。
“去…去主控室…”碎骨头老大咬着牙,靠着金属义手(勉强还能当拐杖)和船员的搀扶,艰难地向前挪动。林凡跟在他们后面,能量感知警惕地扫描着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险。
通往主控室的通道更加惨不忍睹,几乎被各种残骸堵死。他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理出一条勉强通行的路。
主控室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大部分屏幕漆黑一片,控制台冒着青烟,只有少数几个备用仪器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导航员倒在控制台前,已经没了气息。
疤脸技术员扑到唯一还能工作的传感器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尽管有些颤抖)操作着。
片刻后,残缺不全的信息显示在主屏幕上。
位置:未知星域。星图数据库无法匹配。
重力环境:异常,存在多个不稳定重力源,疑似处于某种…空间褶皱或破碎半位面。
外部威胁:未知。检测到多种混乱能量信号,无明确敌我识别。
飞船状态:濒临解体。能量核心输出功率不足10%,维持基本生命系统都岌岌可危。
“我们…我们好像被甩到了一个宇宙的…‘缝隙’里…”疤脸技术员的声音带着绝望,“能量快没了,船快散了,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碎骨头老大靠在破损的座椅上,闭上了独眼,似乎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林凡看着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警告,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点可怜的能量和死寂的印记,知道不能再等了。
“…不能…坐以待毙…”他传递出意念,“…必须…修复…至少…维持…基本生存…”
“…收集…可用资源…优先…保证…能量核心…和…生命维持…”
他看向疤脸技术员和那个受伤的船员:“…你们…负责…收集…零件…修复…线路…”
“…我…去…能量核心舱…尝试…稳定…”
碎骨头老大睁开眼,看了林凡一眼,点了点头:“…听林顾问的…去吧…”
现在,林凡成了这艘破船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独自一人(如果能量生命算人的话)朝着能量核心舱的方向“飘”去。越靠近核心舱,能量泄露的波动就越强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能量辐射。
核心舱的大门已经变形,被他用规则能量强行撬开。里面的景象更是惨烈:巨大的能量核心外壳布满了裂纹,幽蓝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从裂缝中不断渗出,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然后消散。各种能量导管断裂、熔毁,整个舱室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锅炉。
(**这简直是在漏水的破船上用瓢舀水…**)林凡感觉一阵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能量层面),将所剩不多的规则能量运转到极致。他没有试图去修复那些复杂的结构和导管——那需要大量的能量和时间,他现在两者都缺。
他采取了最直接、最粗暴,也最符合他“星际垃圾佬”本质的方法——拆东墙补西墙!
能量感知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迅速锁定了几处能量泄露最严重、同时也是结构相对“冗余”或者可以暂时舍弃的区域。然后,他操控规则能量,如同无形的手术刀和焊枪:
嗤啦!
他将一段通往废弃武器阵列的、相对完好的能量导管强行切割下来!
嗡…
规则能量包裹着这段导管,将其内部结构稍微扭曲、适配,然后粗暴地焊接在核心舱一条主要泄露裂缝的旁边,形成一个临时的、丑陋的“能量引流管”,将泄露的能量引导向一个暂时空置的、加固过的缓冲罐!
接着,他又看中了一块相对厚实、蕴含某种稳定合金的舱壁碎片。规则能量将其融化、重塑,变成几块大小不一的“补丁”,强行拍在核心外壳另外几处较小的裂缝上!虽然无法完全密封,但至少大大减缓了能量泄露的速度!
他还发现几个老旧的、原本用于调节能量输出的次级电容单元,虽然效率低下,但结构还算完整。他直接将这些单元的能量回路并联到主能量线上,虽然会导致输出不稳定,但至少能分担一部分核心的压力,延缓其彻底崩溃的时间。
整个过程毫无技术美感可言,充满了野路子的机智和暴力拆迁的风格。如果疤脸技术员在这里,一定会看得心肌梗塞。但这确实是当前情况下,最快、最有效的“续命”手段。
在他的“缝缝补补”之下,能量核心的泄露速度明显减缓,虽然依旧如同一个浑身贴满膏药的病号,但至少暂时稳住了,没有立刻爆炸。主控室那边传来的数据显示,能量输出功率勉强稳定在了【8%】左右,虽然低得可怜,但至少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系统和基础传感器运转暂时没问题了。
做完这一切,林凡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能量储备跌到了【25%】。他瘫在核心舱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被自己“魔改”得面目全非的能量核心,心里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这破船…还能撑多久?一天?两天?**)
他望向舷窗外那片扭曲、昏暗、充斥着混乱能量流的未知空间,感受着体内那死寂的印记和所剩无几的能量。
生存的压力,如同外面那不稳定的重力场,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暂时的稳定只是假象。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方法,或者…找到新的能量源。否则,他和这艘船上的所有幸存者,最终都会变成这片宇宙缝隙里,无人问津的…星际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