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然跟着许湛走出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阿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我离婚的……”
许湛却叹了口气，语气里透出些许无奈：“昨天你真的不该当众找她麻烦。”
周欣然不服，嘟囔道：“我就是看不惯嘛……凭什么你的科研奖金要送到她手里？”
“孟老师不也一样交给家属了吗？还有那些毯子、录音机……不都是家属代领的？现在夏小棠还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不让她领，让谁领？”许湛声音带着无奈。
周欣然低下头，语气软了几分，仍带委屈：“那……那你也不能全都给她啊，我一年都挣不到这些……”
“欣然，”许湛的声音陡然加重，“如果你昨天不闹那一出，就不会有钱老为夏小棠出头！更不会有别人来左右我离婚的事！”
周欣然自知理亏，抿着嘴不再吭声。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许湛老师！”
许湛抬头，看见杨静朝他们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您说话不算数啊，昨天我等您到很晚，您也没来接受我的采访。”
“抱歉，昨天有些重要的事耽搁了。以后有机会再补吧。”许湛简短解释。
杨静撇撇嘴，又笑起来：“那好吧，就原谅您这一次。”
周欣然在一旁冷冷瞥了她一眼，心里嗤道：你谁啊，还用得着你原谅？
杨静仿佛没注意到她的视线，仍笑着问许湛：“对了老师，您昨天唱的那首歌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呀？”
周欣然抢先答道：“许湛老师唱的是外文歌，说了你也不知道。”
她语气中的敌意毫不掩饰，杨静顿时拉下脸来：“难道这学校里面就你一个人懂外文？而且…我在跟许老师说话。”
许湛闭眼叹了口气——又来了。
他无意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执，朝杨静微微点头：“杨同学，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许湛！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杨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许湛蹙眉，“杨静同学，我是联大的老师，你是联大的学生！而且我不是你的任课老师，至于你父亲是谁…跟我没关系！”
说完便大步离开，周欣然得意地瞟了杨静一眼，迅速跟上。
杨静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盯着许湛的背影，暗暗咬唇。
这是她第一次动心，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没面子…
——许湛，你给我等着！
……
夏小棠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看到这一幕，许湛和周欣然还有杨静…
她看着他们，没有逃避……
许湛也看到了她，缓步走过来。
夏小棠抬起头，轻声说，“你今天…回家吃饭吗？”
许湛点点头，“一会儿忙完就回去。”
“阿湛…实验室还有很多任务…”周欣然故意摇了摇许湛的胳膊…
“好！那我回去做饭了！”夏小棠直接无视周欣然，冲许湛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才不会卷入无谓的争风吃醋！
……
许湛推开家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夏小棠是真心想给他做顿好的。想到孟老师那件事，许湛的善良实在难得——换作是别人，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即便是那些没有离婚的夫妻，又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积蓄交给妻子打理，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马上就好！”夏小棠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的铲子还冒着热气。
许湛脱下外套，顺手捏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洗手去！”夏小棠恰好转身，逮了个正着。
“好吃。”许湛扬起嘴角笑了笑，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昨天他才那样伤害过她，今天她竟仍愿意为他下厨。
两人静静对坐吃饭。许湛一口气吃了两碗，这段日子吃多了食堂，他格外珍惜这久违的家的气息。
“许湛，”夏小棠低头拨着碗里的饭，语气轻缓而自然，“等我搬出去之后，你住我这间吧……朝南，不潮湿。”
许湛抬起头看她：“这间永远给你留着，你想回来随时可以。”
夏小棠怔了怔。回来？周欣然会同意吗？
“既然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她声音很低，像是在对自己说。
“小棠，”许湛注视着她，语气认真，“我跟齐校说好了，这间宿舍之后会留给你。”
“留给我？那你住哪里？”
“我……”许湛一时语塞。
“你要去她那里，是吗？”
许湛苦笑着低下头，没有解释。
“如果李明宇那里，你待得不顺心，就回来…”他还是不放心她…
“嗯！”夏小棠也不再追问。不管怎样，他终究是把他所能给的，都留给了她——她该知足的。
收拾完后，两人各自回房。夏小棠在门口轻声叫住他：
“许湛，我今天把钱给孟老师送过去了。”
“嗯，做得对。”他微笑。他的小棠，一直这么善良。
“其实……孟老师知道是你心意。”
许湛一怔。他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蔽。
那天齐校长找到他，特意告诉他奖金独一档，整整三千。
可孟老师家的情况谁都清楚，学校已经牵头给了一千，他不过是从自己那份里又匀出去一千。
齐校说他傻，却又欣慰地点头。
“许湛，谢谢你这么善良。”夏小棠临关门之前，对他笑了笑，眼神明亮而真诚。
他不图名、不图利，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未必指望。
夏小棠望着他掩上的房门，忽然有些出神——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
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许湛正在里面洗澡。
夏小棠不由轻轻感叹，男同志的火力真是旺啊。
天气一转凉，洗澡就成了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完成的任务。
她自己每次都是匆匆擦洗几下就赶紧套上衣服，多待一秒钟都觉得寒意刺骨。
正出神间，眼前骤然一黑——停电了。
她望向窗外，连路灯都熄灭了，看来是整个片区都断了电。
突然，“咣当”一声从厕所传来，像是有人撞倒了什么东西。
夏小棠心里一紧，立刻冲向厕所：“许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