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卓玛陪夏小棠一起去买被子。
“真服了你了,被子怎么会湿呢?”卓玛忍不住好奇。
“……不小心弄湿的,行了吧?”夏小棠语焉不详,显然不愿多说。
许湛怕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是国家稀缺的人才,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这个弱点……她不敢往下想。
“那你们……昨晚怎么睡的?”卓玛瞪大眼睛,藏不住满的跃跃欲试。
夏小棠“噌”地一下脸红了个透。
“你们……是不是‘大战’到天亮?”卓玛用手肘撞她,笑得贼兮兮,“老实交代!”
夏小棠轻轻拍了她一下,“别胡说!就是将就了一晚上。”她声音越说越低,脸却更红了。
卓玛吃痛地撇嘴,嘴上仍不消停:“乖乖,这许湛八成是有点什么问题!你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大美女躺在身边,他居然忍得住?!”
夏小棠拿她没办法,轻轻叹了口气:“卓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感觉我们现在更像……家人。”
“家人?!”卓玛一秒变震惊脸,“你俩睡一个被窝就为了聊家长里短、忆苦思甜?他怎么不干脆给你讲讲物理题呢?”
夏小棠望向她,眼神认真:“我总觉得……他不是不在乎我,而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什么苦衷能让他宁愿‘抛弃妻子’?”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昨晚他又一次在她睡熟后轻吻她的额头。她分明感受到他动作里的珍惜与克制。
“既然他选择不说,我也不想逼他。我尊重他的选择……只是,心里怎么也怪不起他。”她说得平静坦然。“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一定有他的顾虑…”
“哎呀,老天爷!结婚真是太难了,”卓玛抱头哀嚎,“我这智商不配听你们这种难懂的感情纠葛!”
夏小棠轻笑,她抱着被子又去买了几个手电筒和一包蜡烛…
“你买这么多手电筒干什么…?”卓玛震惊!
“…总忘记放哪里…每个房间备一个…昨晚不就停电了?”夏小棠解释…
“有钱就是好!”
……
今天一整天,夏小棠都泡在图书馆里埋头查资料。原来,许湛那个怕黑的毛病,是有名字的——它叫“幽闭恐惧症”。
她一行行读下去,病因有好几种,而他的情况,明显源于成长环境和心理创伤,属于焦虑障碍的一种。
最让夏小棠心头一松的是,书上清清楚楚写着:这是可以改善的。主要有两种方法:一是让患者逐步暴露在恐惧环境中,进行系统脱敏;二是在那个令他不安的黑暗里,帮他覆盖新的、安宁的记忆。
她轻轻合上书页,目光落在日历上那个被她圈了又圈的倒计时。日子一天天近了。
许湛——在我离开之前,还想再为你做点什么。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受苦……
许湛今天特意提早下了班。最后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他又何尝舍得夏小棠。
晚饭是夏小棠做的面条。许湛一进家门就闻到香味,跟着钻进厨房。看到灶台上色泽诱人的炸酱,他眼底一亮:“你居然会做炸酱面?”
夏小棠见他回来,笑得明亮:“今天在图书馆正好翻到一本菜谱,现学现卖!”
“闻着就香。”他边说边自然地拿出碗筷帮她。
面条上桌,热气袅袅升起。
两人对坐,各捧一大碗面。夏小棠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我觉得酱好像有点咸了。”
许湛轻声说:“刚好。”碗中的面已下去一半。
这是他的妻子为他做的面……还能吃几次呢?他一口一口,吃得格外珍惜。
夏小棠也难得吃完一整碗,剩下的,全被许湛包揽干净。
两人吃饱后放下筷子,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只静止了两秒,便同时笑了出来。
镜中清晰映出两人的模样——夏小棠的唇周被深色的炸酱均匀地涂了一圈,像长出了毛茸茸的小胡子;
许湛的也不例外,只是他嘴角的酱迹略微向上扬起,仿佛带着笑弧。
夏小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噗”地笑出声来。
她越看越觉得滑稽,忍不住弯腰笑起来,眼角沁出细碎的泪花。
许湛起初还只是抿唇忍着,可见她笑得发颤的模样,终究也绷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拇指温柔地擦过她唇上沾酱的位置。
夏小棠渐渐止住笑,安静地望着他,任由他的指尖在自己嘴角流连。
他的动作很轻,目光却深沉,在她唇上久久停留。她看见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呼吸也跟着滞了瞬。
夏小棠知道——他在克制。
笑声渐渐平息,厨房里只剩下温暖的宁静。
许湛很自然地开始收拾碗筷,夏小棠也默契地在一旁帮忙。
她站在许湛身侧,接过他洗好的碗,用干布细细擦净。
两人都没有说话,许湛偶尔会侧过头看她,她没有抬头,感受到他的目光…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在厨房收拾……配合得极其默契,一个递,一个接,一个冲洗,一个擦干。
狭小的厨房空间里,两人的身影偶尔靠近,衣袖相触,又自然地分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亲密与眷恋。
最后一只碗被洗好,许湛关上了水龙头。
突如其来的寂静中,两人同时转向对方,目光在空中轻轻相碰,又同时微微一笑。
这一刻,仿佛连窗外的夜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走出厨房,许湛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低声问道:“被子……干了吗?”
夏小棠心头一跳,下意识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迅速烧了起来——这不算完全撒谎,昨天的被子的确没干,只是她偷偷新买了一床,没有告诉他。
许湛只觉得喉咙发干,他轻咳一声,嗓音有些低哑:“那……今晚……”
“我去你那边。”夏小棠抢先一步说完,整张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她不敢看他反应,转身就快步躲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几乎是扑到床边,迅速把早上新买的那床被子塞进衣柜最深处。
她心跳如擂鼓。自己是不是太主动了?她摇了摇头,甩开那点羞赧。
不管了,从今晚起,没多少时间了…她今天就要开始帮他治疗——那个叫“幽闭恐惧症”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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