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徐洋叫住他…“找个机会，我想跟你谈谈。”
许湛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他将怀里的安安轻轻交到夏小棠手中，动作温柔。“好，”他看向徐洋，目光深沉，“过两天，我找你。”
——快收网了。是时候该跟徐洋交代些什么了。
“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许湛最后说道，转身没入夜色。
安安在他身后“呃呃”地嘟囔着，朝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伸出小手，无意识地张合。
徐洋望着这一幕，心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血缘冥冥中的牵引。
而今晚，他终于确信了一件事——许湛有事瞒着他们所有人…
……
两天后…
许湛如约来到徐洋家。他答应过母亲，来家里做一次客，吃她做的饭。
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夏小棠抱着安安，她脸上带着一丝未加掩饰的意外。
“许…大哥！”她没想到许湛会来的这么早。
许湛进门，“他们呢？”他张望了一圈。
“徐洋还没下班，爸妈和小雅一起去了菜市场，说给你做沾洋的家乡饭。”夏小棠边说边往里走，她每次看到许湛，都要适应好一会儿才敢直视他。
“呃呃…”安安看到许湛又伸出小手，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亲昵。他还记得这个大朋友。
许湛走近，伸手轻轻碰了碰安安柔嫩的脸颊。
小家伙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指，紧紧攥住，“咯咯咯”地笑出声。
许湛也勾起嘴角，然而，马上他的目光就越过孩子的笑脸，定定锁在安安身侧的那个木马上——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他直起身，视线转向夏小棠：“你回过我那边？”
夏小棠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没什么。就是有件衣服找不到了，看看是不是忘在你那边的衣柜里了。”
“那为什么翻我抽屉。”
夏小棠猛地抬眼，撞上许湛深沉的目光，又慌忙别开，连呼吸都滞住了。
“小棠，”许湛的声音沉了几分，“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夏小棠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迎上他的视线：“找…证据！”
“证据？”
“对！能帮爸爸翻案的证据！”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许湛，我知道是吴敬业害了爸爸……我这些天翻来覆去地想，你当初举报爸爸，是不是就因为和他勾结？”——这个日夜啃噬她心肺的疑问，终于破茧而出。
许湛的眉头骤然锁紧。她竟能查到吴敬业……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也打乱了他的步骤。
他猛地逼近，双手如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瞬间蹙眉：“听着！从现在开始，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
“凭什么？”夏小棠用力挣扎，泪水在眼眶里积聚，“那是我爸爸！妈妈现在还在监狱里！你让我怎么装作无事发生？”
许湛将她逼退至墙角，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目光如炬：“你只要和徐洋带着安安，好好生活下去。什么都别管…安安还这么小，你想让他失去妈妈吗？”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夏小棠震住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知不知道，”他压低的嗓音警告，“你再这样查下去，迟早会把徐洋也拖下水！”
就在这时——
“叩叩叩。”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骤然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对峙。
许湛眼神一凛，瞬间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眼神骤然恢复清明。
许湛后退半步，方才那几乎要吞噬人的压迫感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开门之前，他最后说了一句，“小棠…听话…”
夏小棠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肩膀被他握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许湛打开门，“大哥！！”小雅雀跃地走进来。“怎么这么半天？”
几乎同时，婴儿车里原本安静的安安，“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洪亮而委屈的哭声瞬间打破了僵局
——孩子虽小，却敏锐地感知到了刚才那可怕的对峙，此刻才将惊吓宣泄出来。
夏小棠立刻借机背过身，快步过去将安安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孩子湿软的小脸：“乖…安安不怕，妈妈在这里…”
她轻哄着孩子，同样也在平复自己的内心。
中厅那头，徐淮州和林秀云正与许湛寒暄，谈笑声模糊地传来。
许湛偶尔飘来的视线依然让她心口发紧。
她清楚地知道——许湛方才的失控，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是对的。——吴敬业真的是背后的最大的黑手…
他们是一伙的吗？他是怕她有危险…还是怕再查下去，他自己也跟着败露…
后面该怎么办？
思绪纷乱如麻。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这顿饭，夏小棠吃得味同嚼蜡。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与餐桌对面的许湛有任何视线交汇。
她能感觉到那道深沉的目光偶尔落在自己身上，每一次都让她背脊僵硬。
许湛临走时，在门口驻足，目光再一次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只一眼，他便从她紧抿的唇角和难掩倔强的眼睫中读懂了——她根本没死心。
必须尽快找徐洋谈谈了。
他在心里默念，只要再拖一段时间…只要这段时间她能安分一些，一切就都能按部就班地进行。
小棠…他最后于心底无声地叹息，结果就快来了…求你，好好的。
……
许湛回到家中，反手锁上门。
他从书柜最隐蔽的夹层里取出最后那枚窃听器。
冰冷的金属摊在掌心。吴敬业的办公室和实验室都已被他安装完毕，网络已然织就。
齐铭却反馈说收获寥寥——有价值的线索仿佛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唯一值得注意的，吴敬业最近频繁出入楼道尽头那间不起眼的资料室，连周欣然也曾神色匆匆地现身，上次吴敬业给许湛任务也是在那个房间交待的。
这个房间…许湛确实疏忽了。
不能再等了。
指节收紧，他将那枚小小的装置牢牢握在掌心。
夏小棠今日那执拗的眼神，让他心底深深的不安。
今晚，必须将它放进那间资料室。
他冒不起任何让她涉险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