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阳光并未融化雷耀文眼中的寒意。阿乐这只苍蝇,三番两次在背后搞小动作,又向“船长”递刀子,虽然手段拙劣,但其心可诛。
不除掉他,港岛江湖的人还真以为他雷耀文是泥菩萨,谁都能来捏一下,算计一下。更何况,阿乐一死,和联胜必然陷入内乱,争夺龙头之位,短时间内根本无暇他顾,这对雷耀文来说只有好处。
至于“船长”,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暂时动不了。但阿乐?一个和联胜的话事人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只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把柄,和联胜就算怀疑是他做的,也不敢轻易对如日中天的他怎么样。洪兴这边,蒋天生为了大局,大概率也会选择保他。
之所以要先搞垮阿乐的生意,一来是报复,让他临死前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二来,就像抄家要先清点外宅,雷耀文不想在干掉阿乐后,他那些残余的、见不得光的产业白白便宜了和联胜的其他人。既然我拿不到,那就干脆提前把它毁掉,大家谁都别想要。
现在,阿乐的经济命脉已被斩断,焦头烂额,正是心神恍惚、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时机到了。
雷耀文拿起卫星电话,直接拨通了王建国的加密线路,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一件日常小事:
“建军,港岛那边,那只讨厌的‘苍蝇’可以让他安静了。做得干净点,弄成一场意外。他最近不是诸事不顺吗?很适合想不开,或者……遇到意外。”
电话那头的王建国心领神会,没有任何犹豫:“明白,文哥。保证干干净净,无声无息。”
计划早已制定好,只等最后一声令下。
夜色深沉,油麻地。
阿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从一家财务公司走出来。他刚刚又低声下气地求人拆借了一笔高利贷,用来填补生意上的窟窿和安抚手下的人心。屈辱和焦虑几乎将他吞噬。
他拒绝了马仔开车送他的提议,只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凉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和那种大祸临头的预感。雷耀文的报复如同无形的绞索,一点点收紧,让他喘不过气。
他拐进一条通往他另一个秘密情妇住所的近路小巷。这里灯光昏暗,僻静无人。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前方阴影里,似乎有一个黑影踉跄了一下,撞倒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响。
阿乐本就神经紧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警惕地望过去:“谁?!”
那个黑影似乎喝醉了,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扶着墙想站起来。
阿乐皱了皱眉,暗骂一声“倒霉”,不想多事,准备绕开走。
然而,就在他与那醉汉擦肩而过的瞬间!
那“醉汉”眼中猛地爆射出冰冷的精光,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动作快如鬼魅,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捂住阿乐的口鼻,另一只手臂则勒住他的脖子,猛地将他拖向旁边一个更黑的死角!
阿乐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但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技巧更是专业到恐怖,他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他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呜咽,感觉空气迅速从肺部流失,视线开始模糊。
紧接着,他感到脖子被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极快地刺入又拔出,位置精准得可怕!
剧痛传来,但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迅速脱力和意识的模糊。
是注射器!对方给他注射了东西!
阿乐最后的意识,是看到那个袭击者冷漠无情的眼睛,以及他熟练地拿出一个小的透明塑料袋,将里面一些白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他的口鼻附近和衣服上,甚至还将一个用过的注射器塞进他微微抽搐的手中……
然后,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袭击者动作迅速地检查了一下现场,将阿乐摆成一个像是注射过量后猝死、偶然摔倒的姿势,然后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巷子的另一头。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小巷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倒在地上的阿乐,和空气中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酸味。
几个小时后,一个晚归的住户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阿乐,惊恐地报警。
警方和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勘察结果很快出来:和联胜话事人林怀乐,疑似因近期生意失败、债务缠身,压力过大,在小巷内注射毒品过量导致猝死。现场发现的注射器和残留物也支持这一结论。
虽然江湖上很多人第一时间就怀疑是雷耀文下的手,但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没有目击者,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意外”和“自寻短见”。就连阿乐最亲近的心腹阿鬼,在警局被问话时,也支支吾吾地承认乐少最近情绪极其低落,欠了很多债……
没有证据,和联胜的叔父辈们就算心知肚明,也不敢轻易对实力恐怖的雷耀文发难。更何况,阿乐一死,留下的权力真空和地盘,立刻引发了和联胜内部几大势力的激烈争夺,所有人都忙着抢位子、抢地盘,谁还有心思去为一个死去的阿乐报仇?
洪兴这边,蒋天生听到消息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对陈耀说了一句:“告诉阿文,事情做得……很干净。让他最近低调点。”
言语之中,竟似有一丝赞赏和……忌惮。
雷耀文在曼谷收到消息时,正和港生在餐厅吃晚饭。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只是听到了一条无关紧要的社会新闻。
港生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跟着这样一个杀伐果断、手段通天的男人,似乎再大的风浪,也不用害怕。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
港岛江湖再次被雷耀文狠辣莫测的手段所震慑。之前或许还有人存着一些小心思,现在也彻底熄火了。连和联胜的话事人说干掉就干掉,还能做得天衣无缝,这份实力和手段,谁还敢轻易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