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光芒骤增的刹那,我抬手压向地面。灵力顺着掌心涌出,在地砖缝隙间迅速铺开,形成一道隐秘的引流阵。血色丝线在视野中交织,清晰映出能量流动的路径——灯笼上的引子仍在释放暗红光痕,水井方向的脉络微微震颤,而偏殿那边,主阵已经开始共鸣。
南宫璃站在我身侧,呼吸轻缓。她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蓝光悄然散开,贴着地面蔓延而去。那不是攻击,也不是破解,而是模拟出一种被锁定的状态。符文的光芒稍稍稳定下来,没有继续增强。
“它信了。”她低声说。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骗它,让它以为目标已经落入陷阱,从而延缓自毁机制的触发。这是唯一能争取时间的办法。若此刻强行打断,地下脉络会瞬间反冲,整个庭院都将被卷入爆炸。
我闭眼,再次激活因果回溯。识海中的血丝迅速缠绕,锁定了三处节点中最薄弱的一环——水井下的中继点。只要切断这里,主阵就无法完成信号传递。但问题在于,那里的灵力极其隐蔽,稍有扰动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我睁开眼,看向凌霄。他正站在门口,骨矛横握,火凤盘旋于头顶。我对他点头,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腰间的玉佩。
他立刻明白。转身朝后山方向走去,脚步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
苏墨站在廊下,折扇半合,目光扫过我们这边。剑无尘依旧按着剑柄,身体微侧,将主桌区域纳入警戒范围。他们都没说话,但我知道他们都准备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地上的符文缓缓跳动,像一颗缓慢搏动的心脏。南宫璃的精神力维持着那层虚假的“已被捕获”信号,不敢有丝毫松懈。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得细微,但她没有退。
就在这时,偏殿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碎裂声。
像是瓦片落地。
紧接着,水井下的灵力脉络猛地一滞,随即开始衰退。
我知道,凌霄动手了。
几乎在同一刻,主座下方的符文剧烈闪烁,最后一丝活性被激活,随时可能爆裂。我立刻抬手示意苏墨。他立即扬起折扇,指尖在空中划出三道虚纹。丹火腾起,凝成一层透明气罩,将主桌与其他席位隔开。
剑无尘一步踏前,剑意弥漫而出,镇压住四周的空间波动。他的身影不动,但脚下地面出现细微裂痕,那是他在用剑气封锁能量逸散的路径。
南宫璃闭上眼,双手缓缓抬起。蓝光从她指尖汇聚,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轻轻覆向那枚残存的“伏”字印记。她没有强行抹除,而是以精神力引导其回溯施法过程,让符文自行重演启动步骤。
符文在虚空中扭曲、变形,最终耗尽力量,化作一片灰烬,无声飘散。
我蹲下身,掌心贴在地砖上。冰冷的触感传来,地下脉络已彻底冷却,再无一丝能量残留。
“解了。”我说。
南宫璃睁开眼,轻轻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呼吸略显急促。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望向庭院门口。不多时,凌霄押着一名黑袍人走来。那人肩胛处插着骨矛,鲜血浸透衣料,双臂被兽皮绳紧紧捆住,灵脉已被封死,无法结印。
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身上散发的气息与昨夜禁库留下的布片完全一致。
凌霄将人推到院中,火凤落在他肩头,羽翼微张,盯着俘虏。
“找到了。”凌霄说,“偏殿里有个小型祭坛,上面还燃着香,写着‘伏’字。”
我走近几步,蹲下查看那人的脸。他忽然抬头,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挣扎。这不是普通的刺客,更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谁指使你?”我问。
他嘴唇微动,声音沙哑:“……不能说。”
南宫璃走上前,指尖蓝光一闪。她没有用强,只是轻轻点在他额角。片刻后,她收回手,眉头微皱。
“神识被种了烙印。”她说,“一旦提及幕后之人,就会自毁经脉。”
我站起身,看向众人。
“这人是弃子。”我说,“真正的主谋,还在暗处。”
苏墨收起折扇,笑着摇头:“这酒还没喝,戏倒看了半出。”
他说完,转身重新布置席面。果盘换新,清酒斟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剑无尘松开剑柄,退到廊下阴影处站立。他没有坐下,目光依旧扫视四周,警惕未消。
凌霄拔出骨矛,守卫立刻上前将俘虏带走。火凤展翅飞起,在庭院上空盘旋一圈,落回他肩上。
南宫璃走到我身边,声音很轻:“他们会再来。”
“我知道。”我说。
风从东苑吹来,卷起几片落叶。听风阁的灯笼亮了起来,烛火摇曳,映照着庭院中的桌椅。宾客陆续到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没有动。
玉佩贴在掌心,裂纹比之前更深,边缘泛着暗沉的颜色。系统界面浮现在识海,新的任务尚未生成,但警告依旧存在。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有些发麻,那是灵力过度消耗后的反应。刚才那一连串应对,几乎耗尽了我的储备。
南宫璃递来一杯茶。瓷杯温热,茶水微苦。
我接过,喝了一口。
远处传来钟声,三响之后,宴席即将开始。
苏墨站在主桌旁,拍了拍手吸引注意:“诸位,请入席!”
弟子们纷纷落座,笑语渐起。有人提起昨夜禁库失窃的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也有人低声议论萧家派人来访又被拒的消息。
我站在南宫璃身侧,目光扫过人群。
剑无尘仍站在廊下,没有入席。凌霄坐在角落,火凤缩成一团趴在他脚边。苏墨举杯向我示意,我未动。
就在这时,南宫璃忽然抬手扶了下额角。
我立刻察觉不对。
她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掐了下指尖,让自己清醒。
我靠近她:“怎么了?”
她摇头:“刚才……好像听见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
她皱眉,似乎在回忆:“像是有人在念咒。”
我立刻看向刚才符文消失的位置。地砖完好如初,表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但我知道,有问题。
我蹲下身,掌心再次贴上地面。这一次,我没有感受到能量流动,可就在指尖触到缝隙的瞬间,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猛然抬头。
南宫璃已经退后一步,脸色微变。
“它没完全消失。”她说。
我站起身,望向庭院中央的主桌。烛火突然晃了一下,不是因为风。
而是桌下的地砖,正在缓缓渗出一丝极淡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