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疾行,天色微明之时,阿墨终于率军赶到定西寨附近,已能远远望到寨堡,却未见外面有大军围寨。
“难不成沈兄和柴哥已战退敌军?”阿墨自问道,旋即又笑:“沈兄、柴哥都是天纵英才,退个数百敌军还不是易如反掌?倒是我,这么急吼吼赶来,显得忒也沉不住气。”
这么想着,阿墨心安,行军速度也慢了下来。
阿墨对钱自来道:“许是退了敌了,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讨个早饭,不枉咱们白跑这一趟。”
钱自来答道:“肖校尉是想和沈校尉,还有你西域的兄弟见上一面吧?嘿,其实我也想和我兄弟丁麻子说说话了。”
两人在马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完全没了救援的紧迫。正说着,“呜”的一声号响,一支匈奴骑兵,从小坡后转出,拦住去路。
这半路杀出的变故,着实让阿墨和所领六百汉骑都吃惊不小!
“镇定!”阿墨大喊,稳住军心,定睛一看,对面领头的将军竟是孟巴!
“原来袭扰定西寨的就是这个孟巴将军!”阿墨对钱自来道:“不过你看匈奴衣甲齐整,不像和沈校尉打过仗的样子,还是劝退最好,免得坏了和约。”
于是阿墨喊话:“孟巴将军!汉匈两家早已缔结和约,你领军突入汉境,拦我去路,是何用意?若是迷路,我不为难,你速速退军,免伤和气!我派向导引你。”
孟巴哈哈大笑,举刀指着阿墨道:“我今特来寻你,迷什么路?”
“寻我作甚?”
“别无他意,只怕你思念亡师,特来送你与他相见!”
阿墨勃然大怒,吼了一声“找死!”,抖擞精神,直取孟巴。孟巴挥刀相迎,两人恶斗一处。汉匈两军也都奋力向前,混战在一起。
照说孟巴武功不弱,但他只道阿墨用矛,却不知阿墨如今使的是一杆长戟,招数全然不同,竟有些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加之孟巴开口直戳阿墨痛处,阿墨盛怒之下气力倍长,孟巴渐渐险象环生,招架不住。
战至第二十五合,阿墨一个变招,小支勾掉孟巴盔帽,戟尖直戳孟巴面门。孟巴低头闪过,头上发箍被长戟刺断,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孟巴心骇,回马便跑。匈奴骑兵们见主将逃了,跟着转身就撤。阿墨大喊:“孟巴休逃!过来受死!”挥手领军追击。无奈行军一夜,马匹疲累,根本追不上以逸待劳的匈奴轻骑,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巴率众越逃越远。
就在心急如焚时,阿墨却发现孟巴直愣愣往定西寨奔去,丝毫没有拐弯的意思。
“柴哥,沈兄,你们可有看到匈奴人正往你处奔逃?就算咱没好到心有灵犀的地步,以你俩的天纵之才,也该知道,这时领军出寨,与我前后夹击,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阿墨暗暗祈祷:“柴哥,沈兄,快快出寨一战吧!”
又追一程,离寨子更近了,但离孟巴却更远了。眼瞅着寨子无甚动静,阿墨心焦骂道:“柴哥,沈兄,你俩莎貂么?这个时候还玩按兵不动?”
话音刚落,只见烧得半黑的寨门缓缓打开,阿墨大喜:“我就说你俩怎么可能这么傻?赶紧带兵出来,孟巴逃不掉了!”
然而开门而已,寨中半只蚊子都不见飞出。阿墨惊愕不已,眼睁睁看着孟巴领军跑进了定西寨中。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这么一想,阿墨登时乱了心神,大声下令:“快!随我杀入定西寨!”
然而事与愿违,随着最后一名匈奴骑兵奔入,定西寨门缓缓关上了。阿墨奔到寨墙下时,墙头垛口间冒出一排弓兵,竟都是匈奴装束!
匈奴弓兵也不二话,拉弓便射,箭如雨下。阿墨无奈,只能下令后退。
匈奴弓兵停止射箭。寨堡墙头冒出一个人影,大笑两声,叫道:“小子,还记得我吗?”
阿墨辨了辨,吃惊道:“萨哈?!”
“对!就是你爷爷我,萨哈将军!”萨哈得意洋洋道。
“完了,我终究是来迟了,定西寨陷了……”阿墨心如死灰,指着萨哈骂道:“萨哈狗儿,你们背信弃义,占我寨堡,毁了汉匈和约,待我大汉举天兵前来复仇之时,保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我的好墨儿,爷爷我的前途如何,用不着你关心!定西守寨校尉叫什么来着?沈星?还有从小跟你一起玩吉吉长大的好兄弟阿柴,你还是关心关心他俩现在如何吧!”
萨哈说完,又是一阵癫狂大笑。阿墨气急,下令冲击寨门,又被墙上弓兵射退。
萨哈洋洋自得,对阿墨喊道:“好墨儿,别做蠢事,你若乖乖在寨外跪上两个时辰,我可以考虑让你和你那俩基友见上最后一面!”说罢拂袖而去。
阿墨骑着骅影,呆立寨外,一时间没了主意……
却说孟巴回了定西寨,直奔校场而去。阿柴高坐点将台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柴将军!”孟巴禀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平西寨那边已经派来援军!”
阿柴冷冷问:“多少人马?”
“估摸着有五六百人,俱是骑兵。”
“哈!那就是说,平西寨的骑兵是倾巢出动了!平西寨只有守军八百,如今来了五六百,只剩两百余人防守,他们管事的真是个蠢货!”阿柴蔑笑道。
“或许是蠢,但方才本将与他交手,能打得很!”孟巴道:“柴将军勿要掉以轻心!”
“能打?哼,据我所知,玉门关能打的除了东方卫,也就是沈星。除了他俩,还有谁?”
“那人唤作阿墨,我以前与他见过,原是西域第一执羽车合烈的徒弟,不知柴将军是否认识。”
“谁?你说谁?!”阿柴突然变了脸色,丢了魂儿一般,“腾”地站起,却又双腿一软,几乎摔下台去。孟巴一直低头禀报,未注意到此节,仍一五一十答道:
“阿墨,车合烈的徒弟。”
阿柴失魂落魄,跌坐回将军椅上,自言自语道:“阿墨啊阿墨,按照约定,十日前你不是应该带着丫头和小夕走了么?你既未走,丫头又在何处?难不成还留在平西寨么?”
就在此时,萨哈闯进来哈哈大笑道:“柴将军,平西寨的援军到了,领兵的竟是你兄弟阿墨,被我言语一诈,正呆立在外不知所措!”笑了一阵,又道:
“柴将军,按照你布置的计划,平西援军既到,咱们就该点狼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