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刚踏出钟楼会所的侧门,夜里的凉风就裹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在脸上,把他额头的冷汗吹得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指节都有点发白 —— 刚才那条只有一个 “撤” 字的短信还在屏幕上亮着,像个催命符似的。
侧门外面是条窄窄的巷子,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路灯的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看着有点渗人。
他没敢多停留,贴着墙根快步往前走,眼睛还时不时往身后瞟,生怕王涛的人追出来。
走了大概几十米,巷子口终于出现了马路的灯光。陈默心里刚松了点劲,突然瞥见巷口对面的树底下站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低着头抽烟,眼角的余光却往巷子这边扫。
他心里咯噔一下 —— 这两个人的站姿太刻意了,不像是路过的,倒像是在盯梢。难道是王涛安排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势力?
他赶紧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借着弯腰的动作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同时快速打量周围的环境:左边是家关了门的便利店,卷闸门拉得严严实实;右边是个小区的侧门,门口有个保安亭,里面亮着灯,保安正趴在桌子上看手机。
他心里飞快盘算:直接过马路肯定会被那两个夹克男注意到,不如先躲进小区侧门,绕到正门再跟司机汇合。
之前跟司机老张约好的接头点是会所正门对面的咖啡店,但现在正门那边肯定有人盯着,只能临时改路线。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散步的样子,慢悠悠地往小区侧门走,路过保安亭的时候,还故意朝里面看了一眼,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
保安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多问,继续低头看手机 —— 这种老小区的保安见惯了晚归的住户,倒省了陈默解释的麻烦。
进了小区,陈默立刻加快了脚步。小区里的路灯大多坏了,只有几盏还亮着,光线昏昏沉沉的。他沿着楼跟儿走,尽量躲在阴影里,耳朵竖得老高,听着身后有没有脚步声。
刚才在巷口看到的那两个夹克男没跟进来,可他心里还是不踏实,就像揣了只兔子,蹦得厉害。
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想给老张发信息,让他把车开到小区正门,可刚输了几个字,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咔嗒” 一声 —— 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慢慢转过身,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随时准备拨号求救。身后的黑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
他盯着黑暗看了几秒,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窜了出来,原来是只猫,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然后 “喵” 了一声,转身跑没影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贴在身上不舒服。
快步走到小区正门,陈默往马路对面扫了一眼,没看到老张的车 —— 约定好的是辆黑色的大众朗逸,车牌号最后三位是 “729”。
他正着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张打来的。他赶紧接起,压低声音:“老张,我到小区正门了,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老张声音有点急:“陈哥,我在你左边一百米的路口,刚才看到会所门口有两个穿黑夹克的人盯着,不敢直接开过去。你顺着路边走过来,注意看,我把车窗降了点,你一上来咱们就走。”
“好,我马上过去。” 陈默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贴着路边的花坛往前走。眼睛一直盯着左边的路口,走了大概几十步,终于看到了那辆黑色朗逸,老张正坐在驾驶座上,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加快脚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刚关上门,老张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猛地往前窜了出去。
“陈哥,你刚才在里面没事吧?我看那两个夹克男像是盯你的。” 老张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往后看,语气里带着担心。
老张是老吴介绍的人,开了十几年的出租车,对市里的路熟得很,而且嘴严,之前帮陈默跑过几次活儿,都挺靠谱。
陈默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一口气:“差点栽里面,还好有人帮忙解围。对了,后面有没有车跟着?”
老张点点头,指了指后视镜:“刚才咱们开出来的时候,有辆银色的丰田跟了一段,我故意绕了个弯,现在没看到了,但保不齐还在后面。这种事不能大意,我先把你送到安全屋,那边是老小区,监控少,比较安全。”
陈默 “嗯” 了一声,脑子里又想起了周若雪。她今天的帮忙太及时了,就像算好了似的,刚好在王涛要带自己去贵宾室的时候出现。
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 “用之前那个加密邮箱找我”,“之前那个加密邮箱”—— 难道她就是之前给匿名邮件、提供 “李明” 身份的人?可如果是她,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表明身份?还有那条 “撤” 字短信,是她发的,还是老吴那边的人?
他掏出手机,打开加密邮箱,想给周若雪发个信息问问,但又犹豫了 —— 万一她不是匿名者,自己这么一问,反而暴露了;要是她是,这么问也显得自己不信任她。
而且刚才周若雪说会所里到处是监控,说不定她现在也被盯着,贸然联系会给她添麻烦。他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关了,放回口袋里。
“对了,老张,你知道‘月蚀’这个词吗?还有三号码头,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关于‘海鲜’的事?” 陈默突然想起在洗手间窃听器里听到的信息,想问问老张,说不定他能知道点什么 —— 老张跑出租车,接触的人多,消息也灵通。
老张皱了皱眉,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想了一会儿:“‘月蚀’?没听过。三号码头我知道,那边是个老码头,平时主要卸点海鲜、冻品什么的,晚上挺冷清的,没什么人。
‘海鲜’?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听说码头那边最近多了不少巡逻的,好像是在查什么东西。”
陈默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月蚀” 应该是个暗号,不是字面意思;三号码头是地点;“海鲜” 说不定就是他们要交易的东西,不是真的海鲜,可能是违禁品,或者是钱、文件之类的。
之前在会所里听到的碎片信息,现在拼起来,大概能猜到他们可能要在三号码头搞什么交易,时间可能跟 “月蚀” 有关 —— 难道是下次月蚀的时候?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老张突然踩了下刹车,车子慢了下来。陈默赶紧抬头:“怎么了?”
老张指了指后视镜,声音有点沉:“那辆银色丰田又跟上来了,刚才在前面的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就看到它了,现在一直跟在咱们后面五十米左右,不远不近的。”
陈默心里一紧,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辆银色丰田,正跟在后面,车头的灯亮着,在夜里特别显眼。“能甩掉吗?”
老张咬了咬牙:“试试。前面有条小巷,是单行道,只能过一辆车,里面拐几个弯就是主干道,咱们从那里穿过去,它要是跟进来,咱们就能甩掉它。” 说完,他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小巷里特别窄,两边都是老房子,墙面上贴着旧广告,路灯忽明忽暗的。车子开得很慢,车轮压过坑洼的路面,发出 “咯噔咯噔” 的声音。
陈默盯着后视镜,看到那辆银色丰田也跟着拐进了小巷,离他们越来越近。
“老张,快点!” 陈默有点急了,手心又开始冒汗。
老张没说话,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快到小巷尽头的时候,突然一打方向盘,车子猛地拐了出去, onto 主干道。
刚拐出去,就遇到了绿灯,老张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快地往前开,很快就把小巷远远甩在了后面。
陈默再往后视镜里看,已经看不到那辆银色丰田了。“甩掉了?”
老张松了口气,笑了笑:“应该是甩掉了,那条小巷后面的主干道岔路多,它找不到咱们了。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多绕几圈,再去安全屋。”
车子在市里绕了大概半个小时,老张把车开到了一个老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壁上的瓷砖都掉了不少,门口的保安亭里坐着个老大爷,正打着瞌睡。老张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一栋楼的楼下,熄了火。
“陈哥,到了,安全屋在顶楼,602。钥匙在门框上面,你上去的时候注意点,我在楼下盯着,要是有可疑的人,我给你打电话。”
老张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陈默,“你先上去歇会儿,我跟老吴联系一下,让他派个人过来接应你。”
陈默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他稍微清醒了点。“好,辛苦你了,老张。你也注意安全,要是有情况,别硬撑,先撤。”
“放心吧陈哥,我有数。”
陈默推开车门,走进楼道。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他跺了跺脚,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斑驳的墙壁。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 “吱呀” 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特别明显。走到六楼,他在 602 的门框上面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里面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看起来像是长期没人住,但收拾得很干净。
陈默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了一眼,老张还坐在驾驶座上,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应该是跟老吴联系。
他走到桌子旁边,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加密邮箱,给老吴发了条信息,把今天在会所的情况、周若雪帮忙解围的事、窃听器里听到的 “月蚀”“三号码头”“海鲜”,还有被银色丰田追踪的事都写了进去,最后问老吴知不知道周若雪的身份,以及 “月蚀” 到底是什么。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王涛锐利的眼神,一会儿是周若雪穿着米白色旗袍的背影,一会儿又是银色丰田跟在后面的场景。
他知道,今天的撤离只是暂时的,只要 “月蚀” 的秘密没揭开,三号码头的交易没被阻止,危险就一直会跟着他。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吴回信息了。陈默赶紧拿出来看,老吴的信息很简单:“周若雪身份复杂,暂时别轻易信任。
‘月蚀’可能是交易时间,三号码头已安排人去查。你在安全屋待着,明天会有人去接你,注意安全,别出门。”
看完信息,陈默心里更沉了 —— 老吴也不知道周若雪的底细,还让自己别轻易信任她。
那周若雪今天为什么要帮自己?是真心想帮,还是另有所图?还有 “月蚀” 是交易时间,下次月蚀是什么时候?他掏出手机,打开日历,查了一下,发现三天后就是农历十五,会有月全食,也就是 “月蚀”。
“三天后……” 陈默喃喃自语,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三天后的三号码头,肯定会有大事发生,而自己,必须在那之前弄清楚所有事情,否则,不仅自己会有危险,可能还会牵连更多的人。
他走到窗边,又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的老张还在车里,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
夜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带着一股凉意,陈默裹了裹衣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前面有多危险,这次一定要把 “月蚀” 的秘密揭开,不能让那些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