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晶匣子持续的、带着星芒的轻微震动,以及那流向镇岳的引导性意念,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弱的希望涟漪。
“……匣子……在指引什么?” 影织强打起精神,集中所剩无几的感知力,试图解读那模糊的意念流。它作为精神感知敏锐的存在,对这种无形的交流更为敏感。“它好像在说……‘融合’……‘容器’……‘平衡’……”
它看向镇岳身上那斑驳的甲壳,又看了看夜刹那惨不忍睹的伤势和依旧被契约之力包裹的身体,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逐渐清晰。
“难道……它指的不是用源血解除夜刹的诅咒?而是……要用这源血,结合夜刹现在的状态,以及镇岳你……你身上的星核和诅咒之力,做点什么?” 影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狱牙猛地抬起头,尽管牵动了伤口让它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做什么?把那老怪物的血喂给夜刹?那他妈不是死得更快?!”
“不……不是直接使用……” 镇岳低沉地否定了狱牙的猜测,它那熔岩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它抬起一只前爪,轻轻碰了碰自己甲壳上一条最深的、依旧残留着阴冷诅咒气息的裂纹。“源血……是诅咒的根源……也是力量的极致凝聚。我的身体……能容纳星核的狂暴……也能承受诅咒的侵蚀……虽然……很痛苦,濒临崩溃……”
它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这对于它而言颇为吃力:“但……如果……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如果……主动引导?以源血为‘引信’……以我身体为‘熔炉’……将星核之力……与诅咒之力……还有……夜刹左眼残留的……深渊和时光碎片……强行……‘锻造’在一起?”
这个想法比影织的猜测更加疯狂!这已经超出了治疗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禁忌的创造!一种将不同属性、相互冲突的极端力量,以一位古老始祖的本源之血为催化剂,强行融合、固化的危险实验!
“你疯了?!” 狱牙低吼道,“这比你之前快被撑爆的时候还危险!一个弄不好,你直接就炸了!连渣都不剩!”
“或许……” 镇岳没有否认,它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夜刹和虚弱的同伴,“但……这是唯一的‘生路’。匣子的指引……夜刹的身体……撑不住了。常规方法……无效。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其他选择。”
它那岩石般的意志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一旦认定了方向,便无比坚定。
“可是……怎么操作?” 影织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谁来引导?怎么控制?这需要极其精密的能量操控和对规则的理解,我们谁……”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了夜刹那焦黑的左眼窝上。
深渊之瞳……虽然受损严重,几乎报废,但那是夜刹与生俱来、与灵魂绑定的天赋。它曾解析过时间乱流,窥探过该隐之牙的本质,甚至引导过时光之力……是否……在夜刹意识沉寂的此刻,这残破的左眼,依旧保留着某种本能的、对能量和规则的“感知”与“亲和”?
而他们之间,存在着灵魂链接的羁绊……
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计划雏形,在影织脑中形成。它看向狱牙和镇岳,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或许……不需要夜刹清醒。” 影织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他的左眼……是‘坐标’。我们……可以尝试……以我们的灵魂链接为‘桥梁’,由我来主导‘幻象’进行微观层面的引导和稳定,狱牙你用你的生命力和意志作为‘锚点’,稳住夜刹和镇岳的核心意识,防止彻底崩溃……而镇岳,你全力放开对身体的控制,专注于承受和‘容纳’……”
它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环:“而引导能量融合的‘手术刀’……或许可以借助……这黑水晶匣子里蕴含的契约之力?它似乎对平衡与束缚有着极高的权限……”
这个计划,将每个人都推到了极限,甚至超出了极限。影织需要以残破的精神力进行它从未尝试过的、微观规则层面的“幻象编织”;狱牙需要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镇岳需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和风险;而夜刹,他那残破的身体和灵魂,将成为这场疯狂实验的“反应场”之一。
任何一环出错,都将是万劫不复。
大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黑水晶匣子那持续不断的、带着星芒的微弱震动声,仿佛在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
狱牙赤红的眼瞳中挣扎了片刻,最终化为一片豁出去的凶光:“妈的!横竖都是死!拼了!老子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
镇岳发出一声低沉而坚定的咆哮,算是表态。
影织深吸一口气,尽管这个动作让它精神一阵刺痛。“那么……开始吧。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
它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夜刹身边,伸出爪子,轻轻按在了他那焦黑的左眼窝旁边。它闭上眼,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一片混沌与毁灭的残骸之中,尝试去连接那可能存在的一丝……深渊的“回响”。
狱牙低吼一声,暗红色的生命光华从它破损的甲壳下透出,如同燃烧的火焰,它将自己的头颅抵在夜刹的额头上,另一只前爪按在镇岳的甲壳上,强行建立起一个脆弱的三方灵魂链接通道,一股灼热而顽强的生命力顺着链接流淌过去。
镇岳彻底放松了身体的控制,将它那承载着星核与诅咒的、濒临崩溃的“熔炉”,完全敞开。
黑水晶匣子的震动达到了顶峰,那条缝隙中流淌出的契约之力不再温和,而是变得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夜刹的身体,连接上镇岳的甲壳,仿佛在绘制一幅复杂而危险的炼成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