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的十二月,延安中央办公厅内却气氛凝重。林闻溪和他的团队已经等待了整整三个小时,准备向高层全面汇报生物战调查的最新发现。桌上摆放着厚厚的报告文件、实验样本和影像证据,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准备。
当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时,走进来的却不是预期中的领导,而是一位面带难色的秘书。
“同志们,非常抱歉,”秘书语气委婉但坚定,“中央突然有紧急军事会议,今天的汇报需要推迟。”
实验室里顿时一片失望的叹息。这是两周内的第三次推迟了。
“我们可以等,”林闻溪保持冷静,“请问重新安排在哪天?”
秘书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个...需要等领导们的日程再安排。你们先把材料留下吧。”
顾静昭忍不住开口:“这些样本需要特殊保存条件,报告中的某些数据也具有时效性...”
“我们会妥善处理的,”秘书打断她,语气变得生硬,“中央有中央的考虑,希望你们理解。”
离开办公厅时,团队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如铅。这种明显的拖延和回避,背后必有原因。
果不其然,随后的几天里,各种间接的压力接踵而至。
先是研究所的经费被突然削减,理由是“战时经济困难”。然后是一些关键设备的采购申请被无限期搁置。最明显的是,他们发现与外界的通讯受到了异常监控和限制。
“这是在故意阻挠我们,”伊万诺夫一针见血地指出,“有人不希望我们继续调查。”
林闻溪决定直接求见周副主席。经过多方努力,终于获得了一个简短的会见时间。
“林大夫,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很重要,”周副主席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但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目前国际形势复杂,某些事情需要...更谨慎地处理。”
“副主席,我们有了新的重大发现,”林闻溪急切地说,“证据显示这个网络已经渗透到...”
周副主席抬手制止了他:“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利于大局。你们现在的重点是做好防治工作,而不是深入调查。”
会见结束后,林闻溪站在寒冷的院子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明明握有确凿证据,却无法上达天听;明明揭露了重大阴谋,却被要求保持沉默。
更令人担忧的是,团队开始察觉到被监视的迹象。陌生面孔经常在研究所外围出现;他们的信件被无故延误;甚至有些队员反映家中被秘密搜查过。
“我们可能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傅连暲私下警告林闻溪,“这个网络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他们的触角可能已经伸到了我们内部。”
压力不仅来自内部,外部环境也在恶化。日军明显加强了针对性的宣传攻势,质疑他们的研究成果和证据真实性。一些国际媒体开始刊登“专家质疑”,称那些证据是“伪造的”。
最令人痛心的是,某些曾经的盟友也开始保持距离。一个答应提供技术援助的国际医疗组织突然取消了合作计划;几位原本要来延安进行独立验证的外国专家相继以各种理由推迟行程。
“这是有组织的压制,”顾静昭分析着这些巧合,“有人在暗中协调这些行动。”
团队内部也开始出现分歧。一些成员主张坚持到底,不惜一切代价揭露真相;另一些则担心继续下去会危及整个研究项目甚至个人安全。
“我们已经有两人牺牲,多人受伤,”一位老研究员痛心地说,“如果再坚持下去,可能会造成更大损失。”
就在这内忧外患之际,一个意外的转机出现了。
那是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一位神秘访客敲响了林闻溪办公室的门。来人全身裹在厚重的棉大衣中,直到关上门才露出面容——是一位曾经在重庆卫生部共事过的老同事。
“林兄,长话短说,”来人神色紧张,“重庆方面已经知道你们的发现,高层对此极为不满。有人正在策划对你们采取行动。”
“什么行动?”林闻溪心中一紧。 “具体不清楚,但可能会以‘整顿科研纪律’为名,解散你的团队,没收所有研究成果。”
来人递过一个信封:“这是一些内部文件复印件,证明某些高层官员与那个国际网络有联系。小心保管,它能救你们的命,也能要你们的命。”
说完,他匆匆离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闻溪打开信封,里面的文件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确实有高级官员与那些跨国医药公司有秘密往来,甚至接受过巨额资金支持。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科学问题,更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和政治网络。
第二天,压力进一步升级。一组“特别调查员”突然来到研究所,声称接到“举报”,要检查他们的“科研经费使用情况”。
这明显是来找茬的。调查员们仔细检查每一笔账目,质疑每一项支出,甚至要求查看所有实验记录的原始数据。
“这是明显的刁难,”小张愤愤不平,“他们根本不懂科学研究,却在那里指手画脚。”
更令人不安的是,调查组中有个人特别关注那些生物样本和实验数据,反复询问它们的来源和保管方式。
“他们在找机会销毁证据,”伊万诺夫敏锐地察觉,“必须加强样本的安全保卫。”
果然,当晚就发生了闯入事件。两名陌生人试图潜入样本库,幸亏保安及时发现,未能得逞。但这件事敲响了警钟:对方已经开始采取直接行动。
团队召开了紧急会议。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势,大家必须做出艰难决定。
“我们可以选择妥协,”一位成员提议,“暂时停止敏感调查,专注于防治工作,等风头过去再说。”
“不行!”顾静昭坚决反对,“每拖延一天,就可能有多一天的无辜者受害。我们不能因为个人安危就放弃责任。”
争论持续到深夜。最终,林闻溪做出了决定:“我们将采取双轨策略。公开层面上,我们暂时降低调门,配合调查;私下里,我们继续研究,并将证据通过其他渠道送出去。”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但这是唯一能在当前困境中继续前进的方法。
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一部分人负责应付调查组,表现得配合甚至顺从;另一部分人则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继续关键研究。
最重要的证据和样本被秘密转移至多个地点保管,防止被一网打尽。通讯采用更加隐蔽的方式,甚至重启了战争时期的地下交通线。
与此同时,林闻溪开始联系那些仍然可信的国际友人和组织。通过层层转接,证据被一点点送出去,如同涓涓细流,终将汇成大海。
这个过程缓慢而危险。好几次,传递渠道差点被截获;有两位交通员在传递过程中失踪,生死不明。
但令人欣慰的是,一些证据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某国际人权组织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发表了一份措辞强硬的报告;几位外国议员在议会中提出质询;甚至联合国也开始关注这一问题。
压力之下,对方的行动变得更加激进。一天清晨,研究所突然被武装人员包围,声称要“查封危险物品”。
“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伊万诺夫愤怒地抗议,但无济于事。
关键设备和资料被强行带走,实验室被贴上了封条。团队成员被限制离开延安, effectively 被软禁。
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刻,转机再次出现。周副主席突然派人秘密传信,要求会见林闻溪。
这次会见地点不在办公室,而是在一个偏僻的农家院落。周副主席身着便装,神情严肃。
“林大夫,情况我已经了解,”他开门见山,“某些人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底线。中央对此并不知情,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
林闻溪心中一振:“那我们的工作...”
“需要改变策略,”周副主席说,“直接对抗只会造成更大损失。我建议你们暂时转向应用研究,把重点放在防治工作上。同时,通过国际渠道继续施压。”
他递过一个纸条:“这是几个仍然可信的国际联系人。小心使用,他们会帮助你们。”
带着新的希望和更加复杂的任务,林闻溪回到了被封锁的研究所。虽然困境依旧,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团队表面配合“整顿”,实际上却在秘密继续着关键工作。证据通过新的渠道源源不断地送出,国际压力持续增大。
终于,在某个清晨,那些“调查员”突然撤离了,查封令也被无声无息地取消。虽然没有正式道歉,但显然背后发生了某种变化。
上报受阻的困境暂时缓解,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场斗争远未结束。那个国际网络仍然存在,只是暂时收敛了爪牙。
实验室重新开放的那天,林闻溪站在门口,对团队成员说:“我们挺过了一场风暴,但更大的风暴可能还在后面。记住,科学的价值在于追求真理,无论面临什么困难,这个初心不能改变。”
阳光照在经历风雨的实验室牌匾上,“中西结合,造福苍生”八个大字格外醒目。在这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上,他们将继续前行,为了真理,为了生命,为了那些不能发声的人。
上报受阻陷困境,但追求真理的心永不屈服。在这片经历过无数磨难的土地上,希望之火依然在风中顽强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