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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寒泉浸玉化幽磷,权门一怒势千钧。

冰霜摧折连理枝,猢狲树倒散纷纷。

上回书中,那薄命红颜赵金玉,撞破西门庆与主母蔡夫人的无耻奸情,又遭王妈妈携“药”威逼,一腔冰清玉洁无处诉,万念俱灰之下,竟以沧浪寒泉涤尽尘世污浊,芳魂寂灭于梁府枯井之中。

消息如同无形的瘟疫,终究是渗出了西门跨院那点卑劣的努力与刻意营造的死寂压抑,丝丝缕缕地钻进了梁府正堂主人的耳中。彼时,梁中书梁世杰正斜倚在铺着锦豹皮的大师椅上,手捧一盏热气氤氲的阳羡贡茶,慢悠悠地品咂着齿颊间的醇香。管家周福哈着腰,小心翼翼地将几份地方盐引票据呈上,低声禀报着岁末税课进项。正说到一半,那老练的管家声音猛地一顿,脸上也显出几分迟疑惶恐,额头竟渗出细密汗珠。

“讲啊,”梁世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里透着淡淡的不耐,“吞吞吐吐作甚?”

“老……老爷,”管家喉结滚动,声音艰涩异常,“西……西门跨院那边……出……出了点岔子……”

“哦?又是哪位姨娘耍小性子闹病了?”梁世杰只当是小妾间常有的争风拌嘴,嗤笑一声,并未在意。

“不……不是……”管家声音更低,几乎贴着梁世杰的耳根子,带着一种赴死的悲壮,“是……是那新纳的赵姨娘……晌午时分在自家院中……失足……落入了后院那口……古井……已然……已然殁了……”

“咣当”一声!梁世杰手中那只温润如玉的官窑白瓷盖碗失手砸在花梨木的脚踏上,碎瓷伴着滚烫的茶汤四溅!他那保养得油光水滑的圆胖面庞,瞬间罩上一层寒冰也似的青白!眼皮猛地抬起,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精光爆射,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慵懒安闲!

“你说什么?!”梁世杰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闷雷滚过,“死了?怎个死法?!何时的事?!”

管家被他这骤变的脸色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就……就在今日晌午未时……丫头婆子们讲……姨娘许是去井边查看那丛枯败的木芙蓉有无返青……不知怎地脚下一滑就……发现时人已在井中……捞上来时……都……都僵冷了……”他不敢说投井,只咬定“失足”。

“废物!一群废物!”梁世杰猛地拍案而起!那张书案硬生生被拍得晃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掺杂着震惊、厌恶与极端晦气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他的心头!死个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尤其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但偏偏是淹死!偏偏死在他堂堂中书府里!还是投井?!民间俗谚,“自溺而亡怨气重,非疯即癫寻替身;落井水底寒浸骨,死后化作害人物”!这不仅是暴毙横死,更是怨气冲天、秽水浸染的至阴至秽之兆!正值他为丈人蔡太师筹备生辰纲、自己也即将入京述职谋取更高缺位的要紧关头!府里竟出此等天大的秽气事端!这不是明晃晃冲撞了他梁世杰的官运前程么?!

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梁世杰只觉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新死的“晦气”二字重重地压在了他那点风水迷信之上!他瞬间将这滔天晦气的源头,死死地摁在了将女儿送来的人——清河县县尉赵不立身上!赵不立!若非你赵不立为了巴结上官,硬塞个来历不明的“祸水”女儿进来,岂能生出这泼天秽气?!你献的是女,送来的分明是一包催命的砒霜、一盆倾天的晦气!

“混账!赵不立这杀才!献的什么腌臜秽物!”梁世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毒咒骂脱口而出,“瘟死的女娘!专来坏我梁府的清吉!坏我的气运前程!来人!速去清河县!” 他猛地转头,对着噤若寒蝉的管家厉声咆哮,“告诉那赵不立!他女儿,淹死了,淹死在我府里那口积年的枯水井,尸体都捞出来了。让他立时给我滚来大名府,给我收拾这烂摊子,收拾这晦气!他若敢有一句废话……哼!后果他晓得!滚!”

管家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梁世杰兀自气得在房中来回疾走,喘息粗重。那摔碎的茶杯碎片混着深褐的茶渍,在华丽的地毯上蜿蜒着丑陋的痕迹。此刻的他,仿佛真真切切地嗅到了从西门跨院弥漫过来的那井底幽深的、令人作呕的泥水秽气!

梁府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清河县衙时,赵不立正在他那后宅书房里对着一本新得的珍版《太平广记》看得津津有味。自打攀上梁中书这根高枝,又将女儿送了过去,这清河县里他就是头一份的体面,连知县老爷见了他都得客气三分。手边的酒壶是上好的梨花白,点心是清河县最有名的王记芙蓉糕,日子过得好不滋润逍遥。听到府衙差役急报“梁中书口谕,有要事请赵县尉速速赶赴大名府”时,他还端着架子,只道是又有何油水丰厚的差事要派到自己头上,甚至暗喜是否女儿在梁府得了意,在老爷身边美言为自家老子讨赏。

赵不立不疑有他,即刻命人备好快马银两,春风得意地朝大名府赶去。路上快马加鞭,脑子里盘算的都是梁中书会如何嘉许自己,或许能谋个更好的前程。

待风尘仆仆赶至大名府梁中书官邸门外,赵不立整了整簇新的公服,脸上堆着谦卑又掩饰不住几分得意的笑,正待门子通报。不想那门房却是得了上峰严令,见了他如同见了瘟神,板着那张死人脸,连通报的流程都省了,直接引着他——非是往日等候花厅的尊荣路径,而是绕过朱漆回廊,拐向一处荒僻冷清的后罩房!

赵不立心头微疑,却也只得跟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布满灰尘的沉重雕花木门,一股刺骨阴风挟带着浓重的石灰、硝磺、灯油以及……某种腐败沉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昏黄跳跃的烛光下,屋中空荡荡的,唯当中停放着一副寒酸透顶、连漆面都未曾上匀、边角豁露原木白茬的劣质薄皮棺材!棺木前点着两盏飘忽不定、豆火惨淡的长明灯!旁边只有三五个神情麻木、衣着普通的粗壮汉子候着,像是临时雇来抬棺的力夫!梁府半个管事模样、稍有体面的下人都欠奉!哪里有一点为官宦姬妾举丧的样子?活像一个被遗弃街头的乞丐埋骨处!

如同一个闷棍狠狠砸在天灵盖上!赵不立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死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住那口棺材,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嗖地直冲上头顶!心头的疑云终于变成了惊惧的漩涡!

“这……这是……”赵不立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下意识地朝最近的力夫走了一步。

那力夫木然地递给他一张粗糙毛边纸写的单子,上面是丑陋的隶字:“清河故人赵氏女殁,父赵不立具领,即时下葬。”落款只有个歪扭潦草、几乎无法辨识的印记,绝非梁中书正印官押!赵不立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头。他猛地扑到那副薄棺前,疯了一般去掀那厚重的棺盖。力夫们互相看了眼,并未阻拦。盖子被挪开一道缝隙,一股阴寒夹杂着水腥恶臭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狭小室间!赵不立终于看清了那张苍白肿胀、虽经仓促擦拭修饰仍残留狰狞水痕、双目半睁、瞳孔中仿佛凝着无尽惊恐怨毒的面容——不是他那千娇百媚、送入此地本以为攀了凤凰枝的女儿金玉,又是何人!

“金玉——”一声凄厉到撕裂心肺的惨嚎猛地从赵不立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不似人声。他眼前骤然一片血红,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石板地上,溅起一片积尘!他双膝砸地的巨响在空寂的房里回荡,如同丧钟!他全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头颅深埋,双手狠命揪住头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悲鸣,继而竟转成了野兽哀嚎般的恸哭!什么仕途、什么前程、什么攀附权贵,在这一刻,被这口寒酸棺材、被女儿这死不瞑目的惨状,彻底砸得稀碎!他引以为傲的通天计谋,结出的竟是这样一颗带血致命的恶果!悔恨、羞愤、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对梁中书刻骨的怨毒,搅得他肝肠寸断!

正当赵不立捶胸顿足,哭得神志昏沉,几近崩溃之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西门庆一身簇新的鸦青色云锦箭袖长袍,腰束玉带,冠冕齐整,全然一副精明干练、年轻有为的都头模样。他脸上覆盖着一层精心炮制的、既沉重又克制的哀戚,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沉痛,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跪地悲嚎的赵不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快步上前,半跪在旁,声音充满了“真挚”的沉痛与感同身受的沙哑:“义父!义父!节哀啊!金玉妹妹她……天降横祸……孩儿……孩儿闻讯亦是心痛如绞啊!”

赵不立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双眼如同要吃人般死死盯住西门庆!那泪痕交错的老脸上,因剧烈的情绪翻涌而肌肉扭曲!他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衣襟,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西门庆,是你!这段时间你在梁府,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会……怎会平白无故淹死在那鬼井里?!啊!你告诉我!”他手指用力,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西门庆昂贵的衣料。

西门庆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悲色更浓,眼底恰到好处地泛起一层水光。“义父……”他轻轻掰开赵不立的手指,语带哽咽,“您……您错怪孩儿了!金玉妹妹的死……孩儿更是锥心刺骨……谁曾想……她竟……竟因前些日子在花园不慎受了些许风寒,久治不愈心绪烦乱……昨日丫头们一时没照看到,竟独自去了那偏僻荒废的后院散心……都道那口老井早已干枯……不知何时却积了极深一洼雨水冰水……妹妹许是……许是一时心神恍惚……脚下不稳……”他编得滴水不漏,语气沉痛到几乎要落下泪来,“孩儿也是刚在衙门走动回来才得知噩耗……当时差点昏死过去!听闻老爷亦是震怒……可……可事情终究已经发生了……”他长长叹息一声,充满了无力回天的懊悔,“妹妹入府前身子本就柔弱……加之思念家乡……这大府深宅规矩森严,不比在义父身边自在……或许是……是……”他适时地含糊其辞,留给赵不立自行补全女儿“郁郁寡欢”、“不堪忍耐”的想象空间。

一番情真意切、推卸责任又暗藏机锋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让悲愤疯狂的赵不立稍稍冷静了几分。看着西门庆那张哀戚的脸,他心中疑云更深,却又捕捉不到任何把柄破绽。是啊,深宅大院,门阀森严,金玉那性子……他猛地想起女儿离家时的凄楚泪眼。一股寒意和更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难道……真是金玉她……自己熬不下去?可这死法太过诡异凄惨!再看这停棺环境待遇,梁府的冷落鄙夷,如同冰刀扎心!他知道,此刻女儿之死究竟是自杀他杀还是纯粹的意外,已经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梁世杰这头贪狼,已将全部“晦气”归咎于己身!赵金玉这颗棋,已然变成了一盘彻底无法挽回的死局!他这盘攀附权贵的棋,全砸了!

赵不立如遭重击,失魂落魄地松开手,瘫软地坐倒在冰冷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破败的躯壳。哭声渐弱,化作无声的泪流,浑浊老泪沿着褶皱纵横的老脸流淌。

西门庆看着赵不立瞬间衰老颓败十岁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快意,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悲悯。他扶着赵不立有些僵硬发冷的手臂站起身来,低声道:“义父,斯人已逝……徒留神伤。当务之急,是让妹妹……入土为安。”他指了指那口薄棺和几个木头似的力夫,“这些……都是遵照府里……上面老爷的意思安排的。时辰已到……”他刻意顿了顿,加重了“府里”、“老爷”几个字,“还是让妹妹早些入土吧。这府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啊……” 话语间透出梁府的森冷不容置疑。

赵不立抬起模糊的泪眼,环视这间阴冷、破败、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停棺房,再看看女儿那寒酸得令人心碎的棺木,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羞辱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喉头耸动,最终只发出含糊不清的、混合着浓痰与悲泣的呜咽,无力地点了点头。再无半分清河县县尉的威势,只剩下一个承受巨大打击后心如死灰的丧女老人。

力夫们上前抬起棺木。那口薄得似乎一受力就要散架的白茬木棺材,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摩擦声,被小心翼翼地移了出去。西门庆紧随其后,赵不立失魂落魄地在最后踉跄跟着。抬棺的队伍依旧是凄凉的单薄,连个前头引路撒钱的童子都没有,只有西门庆带来的两个小厮在前面象征性地提着忽明忽暗的白灯笼。穿过角门,仆人婢女无不像避瘟疫般躲得远远的,或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或干脆垂目疾走视而不见。那冰冷的鄙夷、仿佛能实质化的“晦气”标签,浓稠得足以令人窒息。这高门大院里的一道伤疤,唯有赶紧切割丢弃才能保持体面。

当停在那片被枯草劲风统治的乱葬岗时,余晖已将最后一抹血色残光吝啬地涂在了几处荒坟枯树上。赵不立看着力夫们草草挖坑,看着那写着女儿名讳的白布条在寒风中发出无意义的哗啦声响,看着棺木被土块石块一点点无情覆盖,堆积成一个新坟。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力气冲上去阻拦,没有力气再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他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形如槁木,面如死灰,浑浊的双眼空洞地望着那堆坟土,任由老泪无声滑落。仿佛一生的心力,都随着那黄土掩埋殆尽了。一个过路的破衣僧人,敲着木鱼远远经过,瞟了一眼,有气无力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往生极乐”,便头也不回地匆匆走远,像是怕沾上此地的阴煞气。

处理完丧事回到梁府,西门庆并未立刻回去复命。他心中自有另一番盘算。在书房外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估摸着里头赵不立“回话”的差事已毕,该受的辱骂斥责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他才整理衣衫,恭恭敬敬地求见梁中书。

此刻的梁世杰余怒未消,但到底发落完赵不立这“晦气源头”,也像是搬走了堵在心口的恶心物件,脸色稍霁,只是眉头依然紧紧锁着,手中一支狼毫笔烦躁地点着桌面,对着一份摊开的卷宗半天也没落下一个字。他瞥了一眼恭敬侍立的西门庆,鼻腔里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哼”字,便没了下文,目光阴沉地扫向桌角堆积得小山高的公文。

西门庆屏息凝神,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梁中书那点残余的厌恶烦闷。他心念电转,趋前半步,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恰好传入梁世杰耳中,带着一种“办事牢靠”的禀报口吻:“启禀大人,……已遵照府里吩咐……在城南郊稳妥料理完毕了。四周杂草……命人清了清,免得太过荒凉……赵县尉他……”他略作停顿,观察梁中书脸色,继续道:“看起来哀毁骨立,已然告罪离去……临行前再三叩首……深悔自家女带累了府上清宁,实是惶恐无地,只求大人……宽宥海涵……” 他将赵不立的姿态描述得极其卑微、认命、且深知罪孽深重。

这番话看似如实汇报,实则字字诛心,坐实赵不立女儿带来“晦气”之罪,更强调了赵不立此刻的落魄与惶恐无力。梁世杰听完,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他依旧沉默着,但那攥紧毛笔的手指却悄然松了几分。晦气被收走了?赵不立那厮也知道怕了?认罪伏低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与放松交织着闪过眼底。他看着西门庆那稳重干练的样子,终于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声音平淡,却再无暴怒征兆:“难为你了,下去吧。” 这便是揭过了。

西门庆深深一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跨出门槛的瞬间,他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又得意的光芒。成了!赵不立这条靠山,已随他那“晦气”女儿一同入土!

西门庆走出书房不远,便看见了廊柱旁如泥塑木胎般倚靠着的赵不立。短短一日一夜,这昔日清河县呼风唤雨的县尉,竟似老了十岁!两鬓斑白杂乱,官帽歪斜,公服前襟被酒泪污得一团狼藉,眼神浑浊不堪,空洞地望着庭中光秃秃的花树枝桠。方才梁中书书房内的斥责、那直刺心窝的“晦气”、“瘟神”诸般恶言,已然将他最后一点精气神彻底抽干。树倒猢狲散的凄凉预感,冰水般浸透全身。他看到了走出书房的西门庆。

赵不立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死死盯住那个昨日还在他膝下讨好、今日穿着崭新袍服、意气风发的“义子”那张脸!西门庆!西门庆!他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股混杂着羞耻、暴怒、被欺骗玩弄后刻骨铭心的屈辱与怨毒,如同火山岩浆猛地冲破绝望的封冻!

“小畜生——!!”赵不立一声嘶哑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嚎叫,猛然爆发出残存的力量!他像一头疯虎般朝西门庆猛扑过去,枯瘦的手指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地抓向西门庆的衣襟!“都是你!是你这白眼狼!你害了她!害了她!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畜生背后搞的鬼?!拿命来!!”他目眦欲裂,唾沫星子喷在西门庆脸上!

西门庆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扑,身形竟是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未起波澜!他只是微微一侧身,赵不立枯瘦的手爪便擦着他胸前华贵的云锦滑过,只拽下了一片轻飘飘的装饰玉带片!赵不立扑了个空,本就力竭,踉跄几步才将将站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破风箱。

西门庆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松的领口。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覆盖寒霜的刀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赵不立。那张脸上先前刻意维持的沉痛悲悯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轻蔑和毫不掩饰的决绝。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字字如淬毒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敲在赵不立混乱不堪的心头:

“义父?”西门庆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至极的弧度,“您老糊涂了。您指认孩儿害死了金玉妹妹?”他语气陡然转厉,冰冷如铁,“有何凭据?!府衙大堂非是您家后院!妹妹惨遭不测,大人震怒之余痛心疾首!若非看在她曾是府中姬妾的份上,岂会容她一具棺木出府入土?岂会容您这失察失职、管教无力、导致家宅不宁、秽气熏天的‘义父’毫发无伤?大人仁厚,不欲追究更多!”

他逼近一步,森然气势直逼得赵不立呼吸一窒,下意识后退。“孩儿,”西门庆继续道,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宣判口吻,“赵金玉死了。她的尸首,您也亲眼见了,亲手埋了。义父二字……”西门庆嘴角的嘲弄几乎化为实质的刀锋,“再也休提!清河县……您还是趁早回去思过!这梁府门高,经此横祸秽气,‘克亲犯上’之嫌疑之人……怕是不好再登了。好自为之!”

说罢,西门庆再不看他一眼,仿佛赵不立已是路边一块肮脏碍眼的破布!他径直拂袖转身,踏着沉稳而傲慢的步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冷酷无情、迅速融入权势阴影的背影!

赵不立被这直白恶毒的宣告和决绝的一刀两断震得呆立当场!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格格”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西门庆那冰冷如毒蛇的“秽气”、“克亲犯上”、“休提义父”等字眼,如同烙印般烫在他摇摇欲坠的心神之上!望着西门庆消失在深廊拐角的背影,再看看那森严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兽般的书房方向,他全身的力气终于彻底抽空!身子一晃,“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栽倒在冰冷刺骨的石阶之上!脸贴着冰冷的石板,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彻底将自己淹没吞噬。西门庆与一干人雇了辆车,载上赵县尉急急回清河。

正是:

朱笔定煞前程断,权门路尽雪纷纷。

欲知虎穴谁称霸,且待西门弄风云。

经此这般折腾,不知西门庆是否染指县尉位置,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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