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感觉人生失去了所有色彩。眼前只剩下房顶上那个被啃出来的、边缘还闪着刺眼金光的巨大豁口,以及木头祖宗阿木打嗝时,“噗噗”冒出的那股股带着焦糊味的不祥黑烟——活像一台烧劣质柴油的老旧拖拉机排气管。
“半斤米……一口瓦……止血……金精之气……活血丹药力……中和?催化?共生?发财?!” 守拙道人却完全活在另一个次元。他那枯树枝似的手指跟老虎钳似的,死死扣着陈峰的手腕,浑浊的老眼粘在那道不再渗血、只残留着些许暗红色金粉的伤口上,嘴里跟机关枪似的,疯狂喷射着炼丹术语、炼器黑话,中间还夹杂着令人心碎的“一块灵石等于几斤米”的硬核换算。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跟得了帕金森混合鸡爪疯,疯狂地在腰间那个油光发亮、仿佛八百年没洗的破储物袋里掏摸。指甲刮过粗麻布的“刺啦”声,听得陈峰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就是那块被刮的布。终于,在一阵叮铃哐啷(疑似几个空丹瓶和一个能当凶器用的梆硬窝头被无情抛弃)的噪音后,守拙道人掏出了他的“神器”!
不是飞剑,不是符箓。
是一个算盘!
一个油光锃亮、算珠被盘得包浆发黑几乎看不出本色、框架上甚至还留着几道清晰的牙印(显然是某次算账算到崩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啃的!)的老旧乌木算盘!
“啪嗒——!” 守拙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算盘重重拍在冰冷的地面上!动作之娴熟,气势之凌厉,仿佛拍下的不是算盘,而是一柄能斩断因果、理清债务的绝世神兵!算珠都被震得嗡嗡乱颤。
“成本!核心是成本!”守拙双眼放光,唾沫星子差点给陈峰来个免费洗脸,“赤阳金璃瓦,一口(片)市价一块上品灵石!磨成粉,损耗……算三成!那就是零点七块上品灵石的粉!活血丹,一粒中品灵石……你喷了两口老血,药力算半粒……折合零点零五块上品灵石……”
他那枯瘦如柴、指甲缝里能种蘑菇的手指,在油腻的算珠上开始了极限操作!速度快得带起残影,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如同过年放鞭炮,响彻整个漏风的大殿!
“金粉与活血丹药力混合,作用于伤口,止血效果……立竿见影!效果强度……参照下品金疮药?不!中品?上品?!”守拙道人猛地抬头,眼中迸射出饿狼见到肉骨头般的绿光,死死盯着陈峰手腕上那点沾血的金粉,“金疮药!那可是暴利行当!下品的一块下品灵石一瓶,中品的五块,上品的……嘶!十块起步!抢钱啊!”
算珠再次进入疯狂蹦迪模式。
“零点七加零点零五,等于零点七五块上品灵石的原料成本!磨粉的工钱……老道我亲自动手,算友情价,半块下品灵石!包装……用后山最便宜的青竹筒,一个算五颗灵砂(比灰尘贵点)!运输……靠老道我这双铁脚板!忽略不计!”
“那么,一瓶能装多少这样的‘赤阳断续粉’?半钱?一钱?”守拙道人眼神狂热,手指头掐算得都快冒火星子了,“若按一钱一份,一份成本……零点七五上品灵石除以……十份就是零点零七五上品灵石一份?不对!折合下品灵石是……**七十五块下品灵石一份!”
“啪!” 一颗算珠被他用力过猛直接崩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咚”一声砸在远处的柱子上,又弹飞滚进角落的灰尘里,彻底宣告退休。
“七十五块下品灵石的成本!”守拙道人毫不在意损失一颗珠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如同太监宣旨,老脸泛起病态的、如同喝高了的潮红,“可它的效果!立竿见影!堪比上品金疮药!上品金疮药什么价?十块上品灵石一瓶!一瓶也就十份的量!平均一份一块上品灵石!那就是……一百块下品灵石一份!”
“一百减七十五……净赚二十五块下品灵石一份!”守拙道人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那声音像是破风箱被拖拉机碾过,“二十五块!一份!这哪里是止血粉?这他妈是点石成金的金坷垃!是行走的灵石矿脉啊!!”
他猛地一个恶狗扑食(饿虎扑食太抬举他了),扑到陈峰面前,布满血丝的老眼几乎要怼进陈峰的眼眶里,带着浓重口臭和萝卜味的热气,给陈峰来了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口腔喷雾:“徒弟!我的好徒儿!峰儿!亲儿子!咱们发了!灵傀宗要翻身了!翻身农奴把歌唱!唱他个三天三夜不停歇啊!!”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枯瘦的手掌跟打桩机似的,“啪啪啪”地拍打着陈峰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本就气血翻腾、感觉自己像个漏气皮球的陈峰,差点又是一口82年的老血喷他一脸!
陈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商机”和守拙道人状若疯癫的热情彻底整懵圈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儿是金瓦被啃的“咔嚓咔嚓”声,一会儿是算珠的“噼里啪啦”声,一会儿是“金坷垃!二十五块!”的魔性洗脑循环。
“等等!打住!”陈峰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守拙那张唾沫横飞、老褶子都在放光的老脸,虚弱但坚定地发出了灵魂拷问,“老骗子!你清醒一点啊喂!你这成本核算它正经吗?那瓦片!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糊上去的!是我被啃掉的!我的损失算谁的?精神损失费呢?!还有!这玩意儿有效是有效,可谁家正经止血药是用金瓦粉(被啃下来的!)加活血丹混着人血(还是喷出来的!)做的?这听着就邪门!跟邪修炼制人丹的血馒头似的!谁敢买啊?!不怕遭天谴吗?!再说了,”他悲愤欲绝地一指墙上那个还在呼呼灌冷风的大豁口,“原材料都让那木头祖宗啃进肚子了!你拿什么磨粉?再去买瓦?再让它啃?这他妈是永动机还是无限循环啃金地狱啊?!小爷我是来修仙的,不是来当人形自走金矿和血包的!”
守拙道人被陈峰这一连串带血的灵魂拷问砸得一愣,高涨的热情像是被泼了一盆掺着冰碴子的冷水,瞬间冷静……不,是瞬间陷入了更深、更黑暗的算计深渊。他摸着下巴那几根稀疏得可怜的胡须,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能夹死苍蝇的“川”字,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眼神在生无可恋的陈峰、漏风的大豁口、崩了珠子的算盘,以及蹲在墙角打嗝冒黑烟的阿木之间,来回扫射,如同x光机在扫描潜在金矿。
“嗯……徒儿言之有理……”守拙缓缓点头,眼神却更加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看穿了灵石的本质,“成本核算……确实忽略了成本(你的瓦)和……原材料可持续供应这个核心问题。”他的目光最终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蹲在墙角、抱着肚子、眼眶绿金光微弱闪烁、正“嗝儿~”一声又冒出一小股黑烟,似乎有点“消化不良”的阿木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惹祸精,而是在看一座移动的、能自动开采高纯度金精矿的、还自带粉碎功能的——金山!
“可持续……”守拙道人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资本家看到免费童工时的贪婪精光,“阿木……它似乎……只对蕴含精纯金精之气的东西感兴趣?赤阳金璃瓦就是因为富含金精才那么贵……那么,有没有……更便宜的替代品?比如……含铜量高的废法器?或者……引导它只啃特定的、不那么贵的部位?比如……瓦片的边角料?” 他陷入了深沉的、充满铜臭味的思考,手指无意识地又开始拨弄算盘上仅剩的珠子,发出单调而催眠的“啪嗒”声。
全程安静如鸡的师姐阿阮,手里还稳稳端着那半碗已经凉透、颜色诡异如同巫婆汤剂的“活血萝卜汤”(陈峰的血+活血丹+萝卜汁)。她空洞的眼神看看状若疯魔拨算盘的师父,看看躺在地上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的师弟,最后落在还在打嗝的阿木身上。
她似乎终于从刚才“阿木吐火师父冒烟”的复杂场面中,理出了一条极其清奇的逻辑线。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拆弹专家般,绕过地上那滩血迹和焦黑的账本残骸(守拙的心头肉之一),走到阿木身边蹲下,将手里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碗往前递了递,声音带着一种纯粹的、哄三岁宝宝般的温柔:
“阿木乖,打嗝难受了吧?来,喝点汤,顺顺气。师弟的活血,加了萝卜,甜甜的。” 她还特意晃了晃碗,那粘稠诡异的液体在碗壁上挂出恶心的痕迹。
陈峰:“……” 他感觉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又涌到了嗓子眼。师姐这脑回路,怕不是九曲十八弯还带死胡同和断头路的!这哪是顺气汤?这是催命符啊!
更让陈峰和守拙道人魂飞天外的是,那木偶阿木,似乎真的被碗里那混合了活血丹、陈峰鲜血和萝卜汁的诡异液体吸引了!它那黯淡的绿金眼眶,竟然微弱但清晰地闪烁了一下!僵硬的木头脑袋如同生锈的齿轮,发出“嘎吱”轻响,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阿阮手里的破碗!喉咙深处又发出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微“嘶…嘶…”抽吸声!仿佛闻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阿阮!住手!放下那碗汤!!”陈峰和守拙道人几乎是同时从地上弹射而起(陈峰是挣扎,守拙是惊吓),发出了足以刺破耳膜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两人都被刚才那口“赤金小火球”烧出了心理障碍!
守拙道人更是展现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一个恶狗抢屎(划掉)饿虎扑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阴风,差点把蹲着的阿阮直接撞飞:“我的小姑奶奶!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那玩意儿是能乱喝的吗?!它刚啃了金瓦,肚子里金火之气正旺得能烧锅炉!再灌一口你这活血萝卜大补汤下去,指不定待会儿喷出来的就不是小火球了!是三昧真火!是焚天烈焰!是我这大殿!我这仅剩的几根房梁!还有老道我这条老命的终极末日啊!!”他死死按住阿阮的手腕,老脸煞白如纸,心有余悸地看着阿木,仿佛在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核弹。
阿阮被师父这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手一抖,碗里的“汤”晃荡出来几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阿木头上的金纹上。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油滴水的声响传来。只见那几滴诡异的“汤”落在金纹上,瞬间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金纹被腐蚀出几个微不可察的小坑!
阿木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灼烧感”惊扰,猛地缩了缩木头脖子,喉咙里的抽吸声戛然而止,抱着肚子又“嗝儿”了一声,冒出一小股更加浓郁的黑烟,整张木头脸似乎都皱巴了起来(虽然它没表情),显得有点委屈巴巴。
一场可能将灵傀宗彻底夷为平地的“二次喷火危机”,在守拙道人用老命扑救下,暂时解除。
守拙道人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破道袍。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主要是吓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房顶破洞、血迹、焦账本、崩飞的算珠),再看看陈峰手腕上那堪称医学奇迹的止血效果,眼中挣扎、算计、肉痛、狂喜等情绪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烁。
最终,对灵石的渴望(或者说对彻底破产、露宿街头的终极恐惧)如同燎原之火,压倒了一切理智和节操!
“干了!”守拙道人猛地一拍大腿,枯瘦的脸上浮现出赌徒押上全部身家、老婆本外加裤衩子时的决绝狠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金瓦,引不来阿木拉金……呃,是产粉!”他硬生生把那个极其不雅的词咽了回去,换了个稍微体面点的说法。
“徒儿!峰儿!我的好大儿!”守拙转向陈峰,脸上挤出一个混合了慈祥老父亲与青楼老鸨拉客般的、极其扭曲谄媚的笑容,“为师……跟你商量个一本万利、造福宗门、泽被后世的大好事儿?”
陈峰瞬间警惕值拉满,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身体自动进入防御姿态:“你又想干嘛?小爷我没灵石了!一滴都没了!心在滴血,人在漏风!你看我这像是有油水可榨的样子吗?!”他悲愤地指了指自己沾满血迹和灰尘、堪比乞丐装的破烂锦袍,又指了指墙上那个呼呼灌风、仿佛在嘲笑他的大洞。
“不不不,这次不是要灵石!”守拙道人搓着手,笑容越发“和蔼可亲”,眼神却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人形自走血泵+金粉收集器),“你看啊,你这体质……啧啧,真是万里挑一!千年难遇!吃了活血丹,气血旺盛得跟小火山似的!喷的血都带着药香!关键是,你这血,跟咱们赤阳金璃瓦磨成的粉,它合拍啊!天作之合!效果拔群!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哦不,是赏咱们灵傀宗一条点石成金的康庄大道啊!”
陈峰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爬,直冲天灵盖:“你……你几个意思?说人话!”
守拙道人凑得更近了,几乎贴着陈峰的耳朵,压低声音,带着魔鬼般的蛊惑:“你看,阿木它……啃瓦片是吧?啃了总要排……呃,总要代谢点东西出来吧?那金粉……它排出来肯定还是好东西!纯度说不定更高!咱们拿个盆儿……不,拿个玉盒!收集起来!然后呢,你!作为宗门未来的希望、阿木最亲密的师弟,贡献一点点……就一点点活血!咱们把这精炼提纯后的金精微粒,用你的活血调和一下!这不就是现成的、成本低廉、效果堪比仙丹的‘赤阳断续散’吗?名字为师都想好了!霸气侧漏吧?听着就值钱!”
陈峰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比阿木的木头眼还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眼神狂热的老骗子,感觉自己的三观如同那被啃掉的金瓦,再次被按在地上用那崩飞的算珠狠狠摩擦、碾成了齑粉!
“你……你要我去接……接那木头疙瘩……拉……拉出来的……金粉?!还要用我的血去和泥?!”陈峰的声音因为极致的荒谬、愤怒和恶心而扭曲变调,尖利得能震碎玻璃,“老匹夫!欺人太甚!丧心病狂!小爷我宁死不从!这他妈比邪修炼人丹还邪门!比魔头吃小孩还变态!我陈峰就是饿死!穷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做这等丧尽天良、有辱门楣、遗臭万年的勾当!!!”
“哎呀!峰儿!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守拙道人一脸“你这孩子思想太肮脏”的表情,继续循循善诱,“什么叫拉出来的?那叫‘精炼提纯后的金精微粒’!是天地精华!是宝贝疙瘩!你想想,这药一旦成了,卖出去!灵石哗哗如流水!有了灵石,咱们就能买更多金瓦!阿木吃得开心,拉……产出得更多!咱们药粉就更多!灵石就更多!这是一个完美的、点石成金的聚宝盆啊!良性循环懂不懂?到时候,别说糊屋顶,咱们给整个灵傀宗都贴上金箔!柱子包金!地板镶金!连茅坑都给你整成纯金的!让你当金光闪闪的金人!亮瞎所有仙门的狗眼!如何?”
守拙道人描绘的“黄金马桶”未来非但没有让陈峰感到丝毫兴奋,反而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化身人形血泵和移动粪(金)粉收集器,拿着玉盒亦步亦趋跟在阿木屁股后面,随时准备接“货”的悲惨景象。而那所谓的“金人”,在他听来,分明就是“镀金的粪瓢”!
“我……我……”陈峰气得浑身筛糠般哆嗦,一口气堵在胸口,指着守拙道人,手指抖得像开了震动模式,“你……你这老……”
“师父!师弟!快看阿木!”阿阮那带着惊喜的清亮声音,如同天籁(对守拙和陈峰来说可能是丧钟),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商业谈判”和伦理辩论。
两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下意识地、僵硬地扭头看向角落。
只见一直抱着肚子、蔫头耷脑、时不时“嗝儿”一声冒点黑烟的木偶阿木,此刻身体内部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剧变!
它身上那些原本如同纹身般附着在桐木表面的、流淌着微弱金光的龙纹,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金光大盛!如同熔化的、滚烫的金液,竟然开始缓慢地、由内而外地向着它的体表“渗透”和“镀膜”!
先是四肢末端!它那双僵硬的小木头手和小木头脚,表面的桐木纹理在金光的渗透下,竟隐隐呈现出一种类似金属的、冷硬的光泽!尤其是十根手指(脚趾)的尖端,那啃金瓦时留下的细微磨损处,金光最为凝聚、刺眼,竟真的闪烁出如同金属利爪般的森冷寒芒!看着就让人脚底板发凉!
紧接着是躯干!胸腹部位缠绕的金色龙纹如同活物般疯狂游走盘绕,金光透过桐木,让它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一层朦胧而坚实的淡金色光晕中,原本粗糙的木质感被一种奇异的、非金非玉、却又坚不可摧的质感取代!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金甲!
变化最为剧烈、也最为惊悚的是——头部!
那张啃过玉佩、嚼过金瓦、喷过小火球的桐木大嘴,此刻被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金光完全包裹!金光如同炽热的熔岩,在嘴部疯狂地流淌、汇聚、凝固!当那刺目的光芒稍敛,陈峰和守拙道人骇然发现,阿木的嘴部,竟然真的“长”出了东西!
不是牙齿。
是两排闪烁着森冷寒光、边缘锋锐无比、如同用最纯粹、最顶级的金精直接铸造而成的——金属牙套!
上下两排,整整齐齐,寒光闪闪!在透过房顶豁口照射进来的惨淡天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足以闪瞎狗眼的锋芒!尤其是上下四颗“犬齿”位置,金牙格外尖锐突出,闪烁着如同猛兽獠牙般的嗜血冷光!这牙口,啃金瓦?啃精钢都跟嚼豆腐似的!
“咔哒!咔哒!”
阿木似乎对这新“长”出来的、沉甸甸的金牙套很不适应,它下意识地、试探性地开合了一下那金光闪闪的金属嘴巴。
“锵!锵!”
两排锋利的金牙碰撞,发出不再是木头撞击的闷响,而是清脆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那声音,如同两柄小型的神兵利器在交击,带着一股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恐怖锐利之气,瞬间盖过了大殿里所有的杂音!连守拙的算盘声都黯然失色!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陈峰和守拙道人的心脏都跟着“咯噔”一下,狠狠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窜到了天灵盖,冻得他们头皮发麻!
阿阮却完全没感受到这恐怖的气氛,她惊喜地拍着手,指着阿木那金光闪闪、堪比五金店开张的嘴,对着陈峰兴奋地叫道:“师弟快看!阿木没骗人!它真的长牙了!金的!好漂亮!好结实!闪闪发光!这下啃瓦片肯定更快更省力了!再也不用担心它啃不动啦!”她的语气充满了纯粹的、为自家孩子“长本事”而骄傲的老母亲式喜悦。
陈峰看着阿木那两排寒光闪闪、一看就能轻易嚼碎精钢、啃穿城墙的金牙,再抬头看看墙上那个还在呼呼漏风、仿佛在对他发出嘲笑的大豁口,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点残留的、用他血和过的金粉……
他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完了。
芭比q了。
彻底歇菜了。
这木头祖宗不仅胃口好得能吞金,消化能力强得能产粉(?),现在连吃饭的家伙都他妈升级成纯金镶钻豪华至尊版·粉碎机专用牙了!
这哪是啃金自助餐?
这分明是末日绞肉机开了VIp至尊通道,就等着他陈大少这块肥美多汁的“人形血包”自己送上门去,被那两排闪耀着饥饿光芒的金牙“咔哒咔哒”嚼成金粉拌人血药膏啊!
“老头子……”陈峰气若游丝,对着虚空发出最后的、绝望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是临终遗言,饱含着血与泪的教训,“你当年……给我买的……不是仙缘……也不是棺材板……”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深吸一口气,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足以震塌剩下半拉屋顶的呐喊:
“你这是……给你亲儿子(指阿木)……订了一座……带粉碎功能的……全自动镶金焚尸炉啊!!!噗——!”
最后一声,是急怒攻心之下,又一口滚烫的、82年的老血,如同小型喷泉,为这荒诞绝望的一幕,献上了最后的、凄艳绝伦的注脚。
血雾弥漫中,阿木那新生的、闪烁着冰冷而饥饿寒芒的金牙,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咔哒…咔哒…”的开合声,如同为陈峰奏响的、通往破产与劳工地狱的、纯金打造的丧钟。
(第十一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