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木剑与青石板碰撞的闷响在传功坪炸开,林大伟踉跄后退,畸形手腕剧颤。
这柄寻常弟子不屑一顾的木剑,在他手中却重若千钧,压得他佝偻的脊背几乎折断。
他垂眸看向自己扭曲如老树根的右手——这是白家留给他的永恒印记。
“手腕太僵了。”
温润女声响起,一只白皙小手已覆上他手背。
那触感温暖柔软,让林大伟浑身一震。
金巧巧不知何时凑到身边,鼻尖几乎碰到他手肘,正认真帮他调整握剑姿势。
“剑要这样握,食指放松...”
她吐气如兰,发丝拂过他袖口。
“对!手腕要像秋千,能荡起来才行。”
林大伟喉结滚动,一个字都说不出。
自从变成这副模样,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接触碰他。
“谢...谢谢金师姐。”
他声音沙哑如破锣。
“噗嗤——”金巧巧笑靥如花,“叫什么师姐?叫我巧巧就好!”
她忽然凑近耳边低语,“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嫉妒。”
林大伟望向不远处——以陆千为首的世家子弟正指指点点,锦衣华服与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形成鲜明对比。
“金家千金怎和怪物厮混?”
“那怪物背上的狗骨头恶心死了...”
就在这时,背部谛听脊骨突然发烫,那些窃窃私语竟一字不落传入耳中!
“林大伟!出列!”
雷烈长老炸雷般的怒喝响彻传功坪。
全场死寂,所有目光聚焦在那瘸腿走向场中的身影。
“接着!”
寒光乍现,一柄铁剑破空飞来!
林大伟伸手去接,顿时闷哼——这剑比木剑重十倍!畸形手腕旧伤迸裂,剧痛钻心!
“挥剑一百次。”
雷烈面无表情,“其他人继续练木剑。”
场边顿时窃笑四起。
这分明是刁难!内门弟子挥三十次已是极限,何况这残躯?
林大伟深吸一口气,缓缓举剑。青筋如虬龙暴起。
第一下挥出。
“咔!”肩膀错位声令人心悸。
第五下。
手腕旧伤崩裂,鲜血染红剑柄。
第三十下。
汗水浸透衣衫,视线开始模糊。
“加快速度!”雷烈厉喝。
林大伟咬破牙龈,血腥味弥漫。
就在这时,背部谛听脊骨轰然震动!
一股原始力量自脊椎爆发!铁剑瞬间轻盈如羽,破空声尖锐刺耳!
五十下!
七十下!
九十下!
当第一百次挥剑完成,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刚才还摇摇欲坠的残废,此刻眼中异芒闪烁,如苏醒凶兽!
“够...够了!归队!”
雷烈声音走调,匆匆移开视线。
训练结束,林大伟瘫坐石阶。
金巧巧抱着食盒小跑而来,眼眸亮如星辰:
“天呐!一百次铁剑!筑基师兄都做不到!”
林大伟苦笑摇头。
他自己也不明白,当剧痛达临界点时,谛听脊骨仿佛“苏醒”,陌生力量接管了身体...
“喂,怪物。”
陆千阴冷声音传来,带着嫉恨,“你肯定用了邪术!”
“陆千!”
金巧巧炸毛般跳起挡在林大伟身前,“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陆千冷笑扫视林大伟:“金巧巧,你爹要知道你和怪物厮混,非打断你的腿!”
话音未落,林大伟霍然起身。
他比陆千高出半头,佝偻身形此刻散发着危险气息。
谛听脊骨的威压让陆千本能后退半步——仿佛面对的不是残废,而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我们走。”
林大伟对金巧巧低语,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陆千气急败坏的叫骂:“三个月后考核别怂!废物注定被逐出宗门——”
林大伟没有回头。
但谛听脊骨的震颤告诉他,陆千怨毒的目光正如毒蛇般黏在背上。
子时,寒潭。
“啊——!!”
凄厉惨叫惊起夜鸟。
林大伟浸泡在刺骨潭水中,云松子正将一枚赤红如血的血骨丹按在他背部狰狞骨突上。
药力渗透瞬间,如千万烧红钢针刺入脊椎!林大伟额爆青筋,死死攥着潭边岩石,指节几乎嵌入石中。
“忍住!”云松子厉喝,“血骨丹能暂压反噬!挺不过去,今晚就被邪骨吞噬神智!”
林大伟疯狂喘息,将白日异状告知。
云松子脸色骤凝:“果然!谛听脊骨开始认同你了!”
“这...是好事?”
“短期是好事。”
云松子神色复杂,“但它会逐渐侵蚀神智,将你改造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寒潭如镜,倒映出林大伟扭曲身影——佝偻脊背,畸形手脚,突兀骨突...怎么看都是怪物。
“有办法阻止吗?”
声音颤抖。
他不怕死,怕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有。”
云松子取出一本血色古籍,封面扭曲骷髅头狰狞可怖,“《饲灵诀》!以自身血肉饲喂异骨,在其最活跃时强行炼化,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林大伟颤抖接过古籍,入手冰凉如寒冰。
翻开第一页,骇人图案映入眼帘——一人盘膝啃食自己手臂,鲜血淋漓,脊椎已破肤而出,化作张牙舞爪的骨龙,龙首正对头颅,欲要吞噬!
“这...太...”
“风险极大。”
云松子目光锐利,“十有八九被反噬爆体而亡。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要么掌控它,要么被它吞噬!”
林大伟紧攥古籍,血色仿佛渗入掌心。
闭眼闪过金巧巧笑容、陆千鄙夷、多少时日屈辱。
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决然。
“我学!请长老教我!”
“好。”
云松子点头,正要讲解,林大伟突然闷哼!
背部谛听脊骨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
“噗——!”
鲜血狂喷,染红寒潭!他惊恐发现,数月苦修的微薄灵力,正被狗脊疯狂吞噬!
“不好!”云松子脸色大变,急按后心渡入灵力,“它开始抢夺灵力了!从今天起,你必须...”
“在那里!快!寒潭边!”
陆千带着执法弟子冲入山谷!为首的钱飞腰挂七枚铜铃,跑动间叮当作响。
“果然在偷练邪术!”
钱飞见潭中吐血的林大伟,厉声大喝,“云松子长老,您纵容弟子修习魔功,不怕宗主知晓?”
云松子脸色阴沉:“老夫教训弟子,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滚!”
钱飞冷笑:“弟子奉穆山长老之命,捉拿林大伟!云长老最好别插手!”
说话间突然出手,尖锐冰锥直射林大伟咽喉!
电光石火间,谛听脊骨自动反应!林大伟身体以诡异角度侧闪,冰锥擦颈而过。
同时右手成爪,本能抓向钱飞胸口——
“噗嗤!”
五指如刀,轻易刺入!更可怕的是,钱飞精纯灵力正顺伤口疯狂涌入体内!
“啊!!魔功!!他在吸我灵力!!”
钱飞凄厉惨叫,身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陆千等人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林大伟想松手,身体却不听使唤!源自谛听脊骨的饥饿感驱使他不断吞噬。
就在钱飞将死瞬间,云松子一指点中他后心要穴,剧痛让他恢复控制。
“走!”
云松子拎起脱力的林大伟,几个起落消失山林。
奔逃中,林大伟看着沾血右手,浑身剧颤:“我...变成了什么...”
“谛听苏醒太快。”
云松子声音凝重,“必须立刻修炼《饲灵诀》!下次失控,被吸干的可能就是金巧巧!”
金巧巧三字如重锤砸心!林大伟猛地抬头,惊恐化作决然。
“我该怎么做?”
声音沙哑坚定,已做好赴死准备。